初臨玉懷,只見間峽翠綠,藥圃飄香,花開漫山,清新怡然,幽谷有泉眼,上峰有雲煙,四季存余韻,時時卷靈風,夜間匯星鬥,白日聚彩霞,再細看,則見高頂之上有道場,山巔雲端立樓宇,亭台樓閣不差,草舍竹樓也全,肅穆高聳與小橋流水均融匯其中,仙意盎然仙韻流長,是為玉懷聖境。
裘風親自帶著魏無畏和魏元生父子領略玉懷山風貌,將玉懷山一處處勝景介紹給父子兩,在不打擾其他道友修行的情況下,也接近一些神奇之所滿足兩人的好奇心。
期間見過仙鶴飛舞,也看過煙霞如絲帶般被人收入掌中小瓶,也同樣看到了一些修行的靈童和那些或肅穆威嚴或和藹可親的仙長。
有的人看著就不食人間煙火,有的則亦如尋常百姓一樣有生息瑣碎。
鶴姑作為玉懷山這二十年的守山仙獸,主要職責不是在玉懷聖境之內,而是在外面的雲霧山脈,所以沒能全程作陪,但見裘風這麽上心也是心下安定,更早已通知外部等候的魏家一眾家仆可以退去。
即便還有一些禁地不能去,但這一趟領略風光之旅下來,依然用去了好幾天時間,主要是大部分地方裘風並沒有禦風帶著父子兩,而是腳踏實地的走。
畢竟以後在玉懷山修行生活,沒有人會一直用飛舉之術帶著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還是得靠雙腿的,認認路總是好的。
此刻,他們回到了裘風平日居住清修的竹樓前,坐在竹凳上休息。
“元生,記住盡量不要去打攪別的仙長,若是迷路或者是到了出不去的地方,可以高聲喊鶴道友來帶你出去。”
“知道了師父!”
魏元生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忐忑,幾天時間下來,加上裘風這個師父也和善,讓小孩子的旺盛精力重新煥發出來。
裘風伸手揉了揉小元生的頭,這也是他修行近兩百載以來的第一個徒弟。
便是修仙之輩對很多事看淡,但心理有時候也很微妙,以前裘風經常幫自己師兄帶一帶那些弟子,從沒動過自己收徒的念頭。
但看到魏元生之後,第一時間就相中了這孩子,加上計緣的關系,在接到魏無畏之後就提出想要收徒,詢問魏元生的意願。
魏家父子自然是一萬個原意,計先生認識的仙長,想必也是能人,而且多少算是關系更親近一些,再說這裘仙長就元生一個徒弟,比之一些仙長一串年齡層不一的徒弟肯定更得寵的。
裘風提醒完魏元生,也對魏無畏道。
“魏先生,你是元生的父親,品日裡也多看顧他一些,玉懷小練之法你也可修行,不過你到底浸染紅塵幾十載,靈台蒙灰欲念牽扯太重,想要有大成就是難了。”
“多謝仙長,能再次陪伴犬子修習已是大幸!”
魏無畏真摯地拱手致謝,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自己雖然不算玉懷山弟子,但也可以修行,只是就如裘風仙長所言,受資質影響成就有限,但只要有所突破,還是有希望能更進一步的。
其實魏無畏這種“陪讀”性質的,玉懷山歷史上也出現過不少,但是真正獲得修行之法的並不多。
魏無畏之所以可以,一是看在計緣的面子上,二是因為魏無畏本人命數有模糊之像,一般而言凡人被仙人收入門中,命數就會出現模糊,反之有命數模糊之像者一般也不尋常,也就給了魏無畏一個機會。
“師父,你什麽時候去拜訪計先生啊?”
魏元生又好奇的問了一句。
“為師既然已經把你們父子安頓妥當,就會很快動身前往那寧安縣的,若是沒把你們安置好,計先生問一句小元生怎麽樣了,呵呵,為師哪有臉回答啊!”
裘風這麽回答一句,腦中想的則是當初的一面之緣。
“對了,你大師伯那邊的師兄師姐當年也見過計先生,你依依師姐更是如你這般在計先生面前留下過極好的印象,可以多去親近親近。”
“哦…對了師父,我什麽時候可以下山去看娘親啊?”
裘風也是又被自己弟子逗笑了,才上山就想著出去了。
“至少等你打下修行基礎才行,而且我玉懷山雖算不隔絕塵世,但你也要明白山中無歲月這句話,遲早有一天你娘會生老病死,便是魏家你或許也會看淡的。”
“不對不對!”
魏元生把頭搖得更撥浪鼓一樣。
“或許以後我會對魏家看淡,但我娘親和我乳娘,我都會想著她們,生病了要去看,還要給他們養老送終的,還有小翠!”
裘風低頭看看自己的弟子,孩子眼神清澈,絕非塵世欲念太深的樣子。
“行倒是也行,可道行太淺之人涉世太深,容易迷失啊!”
本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教導話,魏元生卻鼓起小臉皺著眉頭又反駁一句。
“那天計先生和我說了好多對修行的看法,對於我剛剛的想法也很讚同的!”
“哦?計先生有何高見?”
裘風聲音雖平淡,但心中已經起了很大興趣,或者說隱約間也算是有種教導弟子的一種比較。
魏無畏稍有些急,雖然裘風仙長脾氣好,可自己兒子怎麽能和仙人師長頂嘴呢,換他就會用更好聽的說法。
魏元生倒是絲毫不懼,他靈台澄清,很清楚自己師父不會怪罪的,便也毫無壓力的繼續回答:
“計先生說,若是盡孝道迷失紅塵,那只能說還不適合修仙,還是在紅塵中打滾合適些,不入紅塵怎破紅塵?你怕這些又怎麽贏它呢?天底下可沒有不孝的神仙!”
裘風表面上沒什麽變化,看著自己弟子應該是如小大人一般學著當時計先生的話,心中多少是有些震動的。
別看這幾句能輕易理解的話,卻是寥寥數語到處“叩心關”乃至“叩心劫”的道理,關鍵是魏元生一個小孩子清澈的眼神中,裘風看得出他已經理解透徹。
‘我這弟子以後的成就不會低的!’
“大道至簡,計先生說得不錯!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基礎還是要先打好的。”
“哦……”
玉懷山內部悄悄商討過幾輪,最終還是決定讓有過一番舊緣的裘風獨自去拜訪那位神秘的計先生。
不論對方究竟是什麽來頭又在大貞遊戲紅塵多久了,說到底很可能就是一尊道妙真仙,人家紙鶴傳書裘風,便是沒說只找他一人,到底還是不敢太多人去冒犯。
畢竟那一級數的修行之輩,有時候脾氣很難預測,看待事物的眼光不要說凡人了,和其他修仙者都很可能不在一條線上。
裘風倒是壓力不大,從當年的一次接觸,和自己弟子的言論中,對於計先生的為人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了。
六月中旬,稽州已經是酷暑時節。
居安小閣棗樹的花香早已淡去,但枝頭的果子卻沒多少,或者說僅僅是補足了之前失去的那些棗果,有數十枚透著微紅的小棗子還在成長,將棗子總數補到了九十九枚。
這一日計緣還在院中看《九天十六局》,石桌上放著的棋盤還是當初尹兆先所贈,黑白子擺出了書上所寫的一副棋局。
計緣正照著書中的棋路,複原據說當初兩大棋道高手交鋒的其中一局,黑白子什麽時刻下了哪一步,他都代入其中一方思索。
而裘風已經穿越街巷走到了居安小閣門前,只是還沒敲門,懷中錦囊內的那隻紙鶴又“活”了,自己鑽出錦囊展開翅膀,急速拍打著翅膀飛竄回了院中。
桌前計緣抬頭一笑,伸手接住了紙鶴,這隻紙鶴還是挺特殊的,他使了很多手段在裡頭,如今靈性高得都有些過了。
“咚咚咚……”
院門被敲響,計緣輕道了一聲“請進”。
裘風提氣一口,推開院門走進去,看看院中棗樹又看看樹下弈棋之人,同當年一樣,觀之僅如凡人一個。
“玉懷山小竹閣裘風,應邀特來拜訪計先生!”
說話間恭敬作揖,如同晚輩見長輩。
計緣像是因為全神貫注在棋盤上沒注意,此刻聽到聲音才抬頭看看他,將竹簡和手中白子放下,站起身同樣回禮。
“裘先生不必多禮,你我也算有緣,不嫌棄的話請到石桌邊坐下吧。”
裘風收禮點頭,小步上前在石桌前坐下,計緣為其從桌邊茶盤上取一個杯子擺好,親自倒上一杯茶水。
“這可是好茶,春惠府的今年的雨前春。”
“多謝!”
裘風端起茶盞嘗了嘗,滋味自然比不上玉懷山靈茶,但也不錯,眼神則看著桌上棋盤。
“計先生是好棋之人?”
“呵呵,以前沒什麽興趣,迫於無奈研究棋道,現在算是喜歡上了。”
裘風雖有好奇也不敢多問,看了一會計緣複原棋局的動作後,直接開門見山。
“計先生邀我來此, 究竟所為何事,可是與他天機閣流言有關?”
計緣這會又拿起了一枚棋子,照著桌上竹簡上所寫方位落下,算是通過“手談”逼退了黑子的攻勢。
“裘先生不用猜了,那流言是否為真我也算不到,但確實造成不小影響,幾年前還有真魔級數的邪魔出現,我恰好撞見與老龍聯手立誓逼出大貞。”
計緣手執黑子在手抬頭看看裘風,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但此番其實請你前來,其實有個不情之請。”
裘風心道‘果然是你!’,隨後回答。
“計先生請說!”
“嗯,計某一直對敕令之道有所鑽研,聽老龍說玉懷山又真正的山嶽敕封符詔……若在下想求得一觀,不知需要什麽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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