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不知道自家兄長正在窺視自己的獎品,拿著卡片反復看了幾遍。
陸景河也盯著他手中的看了幾遍,心裏安慰自己,沒事,只是一張卡片而已,自己還有微信和電話號碼。
這時候陸老爺子從裏面出來,看到陸景河站在沙發邊上,笑著說:“景河回來了。”
陸景河點點頭,叫了一聲爸。
陸景河是陸老爺子的驕傲,認識陸老爺子的沒有誰不羡慕他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的,可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大兒子豐神俊朗,人生贏家;小兒子卻沉迷網路,連月考都不及格。
看到陸嶼放在腿上的盒子,陸老爺子以為他又買了新的遊戲機,大步走到他跟前數落著說:“臭小子,不是叫你不要天天買遊戲機嗎?你馬上就要上高二了,再這樣下去高考怎麼辦……咦?”
盒子裏面躺著的練習冊封面上寫著——高中二年級練習冊(數學)。
陸嶼拿起練習冊,一臉無辜地看著老爺子:“不是遊戲機,老爺子您別睜眼說瞎話呀。”
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懷疑地把書拿過來,以為他把漫畫隱藏在裏面,翻了一下確實是新的練習冊,還是數理化三本,每一本都挺厚。
裏外檢查了一遍都沒有問題,陸老爺子以為他轉性子了,滿意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就對了,認真學習,不要沉迷網路主播,沒有前途的。”
陸景河皺眉:“……”感覺在說我似的。
“話不能這麼說啊老爺子。”陸嶼反駁道,“這套練習題就是主播送我的,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陸景河皺眉:“……”感覺又在說我似的。
陸老爺子明顯不信陸嶼的話,狐疑地看著他:“真的?不是遊戲主播嗎,怎麼還送這個?”
“不只是遊戲主播啊。”一說到姜離,陸嶼便來了興致,堅決維護自己老大的正面形象,嚴肅地告訴陸老爺子姜離平時開直播都是線上教學,課間休息才打遊戲,除了打遊戲之外,還會彈古琴。
他說起姜離,語氣滿滿的炫耀,末了還說晚上要帶陸老爺子一起看直播。
陸老爺子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也沒有放在心上,對他說的直播也沒有什麼興趣,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便說要開會了。
會議的地點是在書房,參會人員有陸老爺子、陸老夫人、陸景河、陸嶼。
議題就是陸嶼昨天說的討論陸景河的婚姻大事和他自己的學習問題,陸老爺子作為主持人,讓第一議題的當事人陸景河同志作當前感情狀態彙報。
陸景河言簡意賅:“空白。”
陸家的家庭會議原則上半年一次,有特殊情況可隨時召開,這幾年來每次的會議議題都有“陸景河婚姻大事”和“陸嶼學習問題”這兩項,陸老爺子聽“空白”兩個字已經聽了好幾年,這會兒再聽到,簡直想要心梗。
他都已經是六十幾歲的人了,竟然還抱不上孫子,想想都是一件非常絕望的事情。
旁邊的陸老夫人看到他一副要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安撫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部,然後眼神慈愛地看著陸景河,溫聲說:“景河,你也老大不小了,身邊沒有個人陪伴總是過於孤單,我和你父親也不放心,這些年來,難道一個讓你心動的姑娘都沒有嗎?”
她的問話讓陸景河的腦中不自覺浮現姜離的臉,下意識想說有,但是兩人才第一次見面,他並不清楚姜離身邊是否已經有人,最後還是選擇緘默。
陸老夫人見狀,在心裏歎了口氣。
陸景河是她和陸老爺子的第一個兒子,周歲酒抓鬮的時候,陸景河只抓了只狼毫。五歲那一年,老爺子的一位同學說陸景河這孩子有靈氣,想要收他做學生。
那名同學是一名非常著名的書法家,在書法界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只是性子孤僻,很少與人交往,在所有人中也就和他們夫妻倆的關係親近一些,能讓他主動提出來要收學生,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只是對方住在深山中,如果陸景河跟他學書法,就只能離家跟他走。
她和陸老爺子只有一個兒子,自然是不捨得的,只是當時陸景河對書法已經顯露出了非常大的天賦,他們又實在不捨得荒廢他的才能。
陸景河年紀雖然小,但是平日除了上幼稚園,其他的時間都花在練字上,其他小朋友在拿鉛筆的時候,他已經在用毛筆臨摹字帖了,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的愛好,同齡人喜歡玩的遊戲他一概不感興趣,因此她和陸老爺子考慮了一番,還是選擇讓他拜了那位書法家為師。
陸景河到了深山之後,一切生活起居都有人打理,他的老師齊老除了在教學上比較嚴苛之外,其他的方面都將他養得非常精細,吃的穿的,都是頂好的。
在山中上學不方便,齊老便高價請來了各學科的專業老師給陸景河授課,如此一來,在學業上陸景河不止一點沒有拉下,還比同齡人優秀許多。並且齊老還通過人脈關係,讓陸景河在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以及研究生都參與了畢業考試,獲得了正規的畢業證書。
齊老一生未娶妻,他真心拿陸景河當親兒子對待,不止將畢生才學傾囊相授,更是在他逝世之後將所有的財產留給了陸景河。
而陸景河也沒給他丟臉,年少成名,如今不過三十歲,在書法上的造詣卻已經名列國內書法大師前幾名。
兒子這麼出色,陸老夫人和陸老爺子自然是感到驕傲和欣慰的,只是事情總沒有十全十美。
因為沒有從小養在膝下的原因,陸景河和他們兩人相處總是頗為生疏,即使當年他們也經常去山中探望,卻總不及和他和日夜相處的老師來得親近。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兩人總覺得虧欠了陸景河,雖然在婚姻這件事情上會多念叨幾句,但也沒有真的去逼迫陸景河,每次的家庭會議到了最後也開不出個什麼結果。
現下也是如此,第一個議題簡單便揭了過去,輪到了陸嶼的學習問題上。
陸嶼是陸老夫人四十五歲那年生的,算是老來子,不免寵溺了一些。陸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大型制藥公司的專業研究員,級別非常高,而陸老夫人是一名翻譯官,兩人的收入都非常豐厚,所以陸嶼從小也是富養長大的。
即使是後來陸嶼的花費歸陸景河管,也是如此。
陸景河沒有在學校生活過,對學生的生活費這一塊沒有概念,他自己沒有為錢愁過,對陸嶼便也是這般相待,陸嶼每月上萬的生活費少不了,如果學校有其他活動要支出,也是另外算。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便是他覺得自己平時遠在山中,能陪伴父母的時間少,這一方面全靠陸嶼,為此也要讓陸嶼過得寬裕一些。
好在陸嶼也沒有拿錢和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玩,除了學習比較差之外,他倒也沒長歪,平時放學就回家打打遊戲,也不會學別人出去喝酒鬧事。
關於陸嶼學習的問題討論起來可就久了,陸嶼從小養在陸家二老身邊,還是寵著長大的,二老對他沒有對陸景河那種愧疚的心理,陸老爺子罵起他來毫不嘴軟,不帶停頓地噴了他半個小時才甘休。
陸嶼被罵得多了,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聲不吭地聽完陸老爺子的教訓,末了還給陸老爺子端茶讓他消消氣。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形成“讓陸嶼轉到市高念書”的決議,然後散會。
散會後,陸老夫人問起陸景河最近的生活情況,她之前提議過讓陸景河搬回家中住,如今齊老逝世了,他一個人在山中未免太孤單了些。
陸景河拒絕了,他在山中住了二十五年,早就習慣了那裏的一草一木,搬回來只會不適應,而且那一座宅子是老師留下來的,老師雖然不在了,他卻不能將他老人家留下的房子和東西荒廢在山裏。
陸景河這麼多年的生活都是一成不變,若說有什麼不一樣,那便是姜離。
姜離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想要深入瞭解的人,他甚至覺得,自己孤單這麼多年,要等的便是這個人。
只是這些他暫時不知道該如何向陸老夫人開口,母子之間相處太少,不管血緣上再怎麼親近,常年形成的生疏還是免不了的。
反觀陸嶼和陸老爺子那邊就不是這個情況了,會議一結束,陸嶼便掏出手機打開了姜離之前的視頻給陸老爺子看,用事實證明瞭自己並不是沉迷遊戲主播,而是為了學習。
陸老爺子看到姜離在視頻上教學,這才信了陸嶼的話,還囑咐他跟著對方好好學。
……
姜離和陸景河分開後,他在遊戲平板裏發現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50%了。
兩人在這個世界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好感度卻一下子漲了這麼多,實在是讓人感到意外。
姜離琢磨著之前對方拉住自己手時說的那句“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的話,不免聯想是不是他還殘留著前面幾世的記憶,又或者他已經開始慢慢想起什麼了。
“小可愛,你覺得是這樣嗎?”姜離問系統。
“宿主大人。”系統聲音嚴肅地說,“雖然我很想贊同,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您,您現在是女裝狀態,男主的好感度也許是因為看過您的直播。”
姜離:“……你說得好有道理。”
姜離太過高興,竟然一時忘記這茬了,被它一提醒才回過神來,只是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欣喜和失望混合,他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對方想起所有的那一天。
將心裏摻雜的各種情緒壓下,姜離去商場買了幾套女裝後,便打車回去了。
到社區門口的生活超市時,他又進去買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晚餐的菜,這才提著大包小包進了社區。
社區樓層矮,沒有電梯,不過姜離住五樓也不算高,提著東西走上去也不累。
到了五樓,他看到有個人站在自己的門口,樓道有些暗,光看背影也不知道是誰,便走過去,出聲問:“你好,你找誰。”
他一出聲,走廊的感應燈便亮了起來,對方也轉過身來。
來人正是姜父,他聽到熟悉的聲音,以為兒子回來了,不料回頭就看到一個漂亮的高個子姑娘,一時之間愣住了。
而姜離在看清他的樣貌後,脫口而出喊了一聲:“爸爸?!”
這一聲“爸爸”讓姜父倒退了兩步,滿臉震驚地指著姜離“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整個人明顯已經處於淩亂的狀態。
姜離:“…………”
穿女裝突然碰到老父親,還開口喊了一聲爸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