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逝,在芳菲郡主生祭那日,**早早地起了床,沐浴更衣,穿了素白的襦裙,僅用素白的發帶纏著雙丫髻,全身無一飾物。
準備妥當之後,**帶著三人朝說好的一偏殿走去。偏殿早已有數十個尼姑在唸經。**走到前面親自為芳菲郡主點了長眠燈,然後跪坐在佛祖的面前,前面放著佛經,一字一念。
一天下來,**也沒覺得累,可能是這幾天和半夏練了功的原因,亦或是心堅定的原因。
**看了眼母親的長眠燈,重重地磕了頭,然後雙手緊握著衣袖離開。
母親,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報仇,會讓你魂歸故里。
「小姐,府裡來人了。」翌日一早,**剛洗了一身汗,正梳頭呢,黃媽媽走了進來說道。
「來的誰?」**挑了一根銀簪給身後的丁香,問道。
「是王媽媽。」
王媽媽?麗姨娘倒是等不住了,這母親的生祭昨天剛過呢,就遣人來,不出意外應該是接自己回「家」吧!
還真是沉不住氣,這麼幾天就等不住了?還真是要自己在眼皮底下才放心啊。
等著自己回去跟她搭台唱戲呢,沒了自己,她一個人唱獨角,多沒意思?
**瞅了一眼外頭的天色,來得可真早,心底冷笑。
想唱戲,有的時間慢慢唱。可讓自己回去就回去?哪能如此讓她麗姨娘稱心如意。而且,算算時間,麗姨娘此時懷有身孕了。
「讓她進來吧。」**淡聲道。
王媽媽穿著藍色的褙子,下著深藍的百褶裙,頭梳得一絲不亂,一根綴著藍寶石的簪子挽著頭髮,手腕上一對翠綠的玉鐲,走了進來,笑呵呵地對著**見禮,「見過七小姐。」
「媽媽一早就來庵裡,真是辛苦了,丁香給媽媽搬個凳子坐。」**看了她一眼說道。
丁香搬了一個凳子放在她的身邊,退回到了**身後站定。
「謝謝七小姐。」王媽媽笑著謝道,挨著凳子坐下。
「不知媽媽這麼一大早來庵裡,是否府裡出了什麼事?」一旁的黃媽媽端了一杯泡好的茶給**,問道。
「府裡一切安好。」王媽媽喝了一口茶潤了嗓子,恭敬地對著**笑道,「七小姐一人住在庵裡,雖說是為了先夫人祈福,盡孝道,可七小姐終究年幼,老爺和夫人甚是擔憂,故而夫人讓老奴今日一早啟程來接小姐回府。」
「勞媽媽這一大早的還沒用早飯吧?」黃媽媽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笑呵呵回道。
在黃媽媽看來,這幾天自家小姐知事了不少,什麼時候回府,小姐肯定自有自己的想法,小姐想必是會多住上一段時間,這郡主生祭剛過不會急匆匆回府的。
於是轉移了話題問道。
「丁香,你與半夏去把早飯端來,今早我們在房裡吃,多端一份給王媽媽。」**吩咐了丁香一句,起身坐到了首位上。
「是,小姐。」丁香略收拾了下妝台,出門喚了半夏一起去拿飯。
「唉喲,我的小姐。」王媽媽見著情況,**是敷衍著自己呢,於是忙微微起身,略帶震驚可憐地看向**,憐憫說道,「就這麼幾天,七小姐就整整瘦了一圈去,這一回去,老爺和太太不知道心裡得心疼。」
**笑笑,「水月庵香火鼎盛,想來是有各路神靈的護佑。我在這裡吃得雖然清淡,可精神好了不少。」
「七小姐慈善,自然會是各路神靈的護佑。」王媽媽笑著回道。
**笑笑沒有再說話。
王媽媽含著笑問**幾人在庵裡這幾日的生活情況,**喝著茶,黃媽媽都一一回了她的話,沒一會,半夏和丁香就端了早飯回來。
兩人在屋裡伺候**用,而黃媽媽則陪著王媽媽在自己的房裡用了。
「七小姐,你看日頭不早了,是否啟程回府了?」黃媽媽喝了兩杯茶,起身到**房裡陪著笑問道。
還沒等**說,王媽媽便又說道,「夫人自七小姐離家就一直念叨,擔心著,想親自來看望七小姐的,可府裡裡裡外外大大小小要操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今日夫人是想親自來接的,可實在抽不開身。」
**笑笑,「勞姨娘如此費心了。」
「七小姐,改動身了。」王媽媽看了一眼**,再次提醒道。
「昨日母親生祭已過,我在菩薩面前許了願,要在這齋戒半月。」**臉色一凜,說道。
「這,七小姐不要為難老奴。」王媽媽臉色一僵,不悅道。
呯的一聲,**把手裡的茶杯重重地摔倒了王媽媽的身上,怒道,「我為難你?」
王媽媽被茶水燙得直顫抖,卻也不敢造次,撲通跪了下去,「老奴不敢。」
「不敢!本小姐是為母祈福多盡些日子的孝道,你說本小姐為難你?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沉聲道。
「七小姐息怒,請七小姐責罰。」
「佛門境地,你起來自行回去到姨娘那領罰吧。」**掃了她一眼,說道。
「謝七小姐。」
王媽媽被她一眼看得心裡一哆嗦,隨即就回了神,心裡暗哼,不過是一個如浮萍的小丫頭,回了府還不任由夫人搓圓抽扁?隨即打了主意跟著**走,磨磨嘴皮子領了這小丫頭回去。
「到時辰祈福了,半夏丁香,跟我走吧。」**起身吩咐道。走到門口,回頭看向面露怒氣的王媽媽說道,「麗姨娘要照顧我們兄妹幾個,還要打理府裡事務,還要照顧父親,真真是辛苦了。」
王媽媽腳步一頓,差點就要跳起來揪著**的衣領罵一頓。
礙於**的身份只好生生忍下,等**走出了院子,才回頭啐了一口黃媽媽,甩了下帕子離開。
回到府裡王媽媽小心翼翼地進了麗姨娘的屋。
麗姨娘著王媽媽的臉色便知結果,揮退了其他人,問道,「人沒接回來?」
「老奴無用,請夫人責罰。」黃媽媽跪著說道。
「起來吧。」麗姨娘輕輕撥弄著茶杯裡的茶葉,「她是主,你是奴,她不回來,你也不能綁著她回來的不是。」
「謝夫人。」
「靜塵師太可有什麼話。」
黃媽媽搖頭,看了一眼麗姨娘欲言又止。
麗姨娘斜睨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茶,「有什麼話就說。」
黃媽媽小心地看她一眼,添油加醋說道,「七小姐說,夫人要照顧少爺六小姐七小姐還要打理府裡上上下下的事,還要照顧老爺,甚是辛苦,又說先夫人在天有靈怕是擔心老爺沒有伺候,甚是擔憂老爺身體。」
「啪」麗姨娘把手裡的茶杯狠狠地甩到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茶水沾了一地,眼眸一冷咬牙切齒,「這丫頭,她真的。真這麼說……?。」
話裡明著說是自己照料一大家子辛苦了,可是暗裡卻暗諷說自己霸佔著老爺。
王媽媽縮在一旁,微微點頭。
「賤丫頭,這賤丫頭……居然,居然敢……,」麗姨娘一口氣悶在胸口,伸手把一旁的茶杯和茶壺都掃到了地上。
王媽媽低著頭,安慰道,「夫人,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七小姐還不是你捏在手心的一隻螞蟻。」
「哼。」麗姨娘輕哼了一聲,手裡的帕子絞了絞,突然皺眉,眼眸陰狠。「定是那那老刁婦,定是那老刁婦教的。」
**一個小丫頭,五歲就自己教養,單純不知世事。
那水月庵的事那老刁婦看出了倪端,肯定也知道自己派人去接**,這些話肯定都是她教的。
「啪。」麗姨娘狠狠地一拍桌,突的起身,恨聲道,「這老刁婦。」
「啊!」下一秒,麗姨娘摀住肚子尖叫一聲。
「夫人。」王媽媽趕緊扶住她問道。
麗姨娘緊緊地拽住王媽媽的手臂,慘白著臉,哆嗦著說道,「好痛,肚子,肚子好痛,……」
王媽媽一把抱住了麗姨娘的身子,扭頭大聲呼道,「巧雲,巧玲,快,快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