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與徐習徽兩人給皇后見了禮,入了座。
宮女上了茶。
趁著兩人進來行禮的空檔,**則退回了一旁。
這徐習徽剛不是說要出宮的嗎?轉身就與賢妃一起來了鳳寰宮。
**是覺得好笑。
一個兩個的,都揣著心思。
還真以為她是好捏的軟柿子呢?
「呀,**也在呢。」賢妃似是對在場的**大吃了一驚。
「見過賢妃娘娘,五殿下。」**中規中矩地給兩人行了禮。
「快起來,看這孩子,都清瘦了不少。」賢妃目光柔和地打量了幾眼,很是關心地問道,「公主的身體如何了?痊癒了沒?這公主一病啊,可是擔心死我們了。」
賢妃扭頭就看向李皇后說道,「聽得那日公主病危,本宮與皇后娘娘可是擔心得一宿沒睡,幸虧老天保佑,公主平安無事。」
「謝皇后娘娘與賢妃娘娘掛心。」**忙朝兩人屈膝行禮,回道。
「起來,不用如此見外。」李皇后虛扶了一把,笑著說道,「這我們做晚輩的,是應該的。」
「可不是。」賢妃笑著點頭,又看向**繼續問道,「公主是不是大好了?」
「謝娘娘關心,外祖母現在身體已經好很多了。」**笑著回道。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賢妃拍了拍胸部,大鬆一口氣的樣子,笑著看向李皇后說道,「看來今日來皇后娘娘宮裡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這知道了公主的病好了,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嘮嗑?不是故意找來的嗎?賢妃打的什麼主意,李皇后心自然是明明白白的,心裡嗤笑了一聲,面上卻是半分不顯,臉上的笑容甚是和藹,點頭,「公主身體好了,皇上也就放心了,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呵呵,這下,我們懸著的心都能放下了。」賢妃笑容滿面地接話,「皇上,這些日子都清減了不少。」
徐習莛帶著笑看向徐習徽問道,「五弟,剛遇見你不是要趕著出宮的?」
「嗯,想起多日沒給母后請安了,甚為不安。」徐習徽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把話直接繞去了李皇后身上。
這李皇后是他的嫡母,這請安是應該的。
「母后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你有事就不用特意過來請安的,這當然是政事重要。」李皇后看向徐習徽笑著說道。
「謝母后恩典。」徐習徽忙說道。
「皇后娘娘,你是嫡母,這孩子孝順你是應該的,不要這麼寵著他。」賢妃笑著說道。
「這他們正事要緊,不用講究那麼多,更何況我們在宮裡頭有宮女內侍伺候著,如今啊只要他們兄弟一個個好,本宮也就欣慰了。」李皇后說道。
**看著他們一家子和樂相融的說笑著,目光看向徐習莛,徐習澈,徐習徽三兄弟。
人中龍鳳,龍章鳳姿,文韜武略,都很優秀。
不過坐在一起,三人一比較,明顯的徐習澈相對來說就沒有顯眼了,徐習莛是嫡出,又是長子,自出生起,就明顯的要比其他的人要更加得勢一些,眉角眼梢都帶著天然的優勢。
徐習徽是賢妃唯一所出的子嗣,這賢妃自然所有的心力都赴在他一個人身上。
然而,徐習澈……
**眼眸看向徐習澈,眉眼與徐習莛都與李皇后相似,兄弟兩長得很像,然,眼眸卻沒有徐習莛那般的強勢,更加的溫厚,親和。
似是感覺到**的目光,徐習澈目光看了過來,與**對視了一眼,隨即很是寬厚地一笑。
這笑容讓人很舒服,**想起剛進來的時候,他與自己打招呼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目光,不是徐習莛那種探究的目光,於是**對他禮貌一笑。
**笑了下便收回了目光。
**與徐習澈兩人眼神之間的交流,自是不會逃過李皇后的眼睛。
李皇后看了一眼**與徐習澈,笑著抿了一口茶,這些日子,兩個兒子都聽了自己的意見去公主府探病。
李皇后想著,這公主府的人向來低調,對皇宮裡的人,都是禮節有加,但也都是疏離客氣,她是希望這次兩個兒子一來借此拉近公主府的距離,二來,希望能拉攏**這丫頭,兩個兒子,都很優秀。不管是哪一個,做側妃,對如今如浮萍的**都是恩典。
公主府與夏秩,夏瑞兩人對芳菲郡主很是寵愛,如今出了那麼大的事,對芳菲郡主這個唯一留下來的血脈,公主府的人勢必會如珠如寶一般的寵愛。拉攏了這丫頭,也就可以拉攏公主府。
當然,公主府的人,可能也會不答應這孩子做側妃,當然公主府也不是吃素的,這年輕的一輩,與**年紀相當的可是有幾個,少不得,公主府的人會為了保護**,直接讓**在幾個表哥中挑一個留在公主府,然,李皇后卻是不以為意,這夏家與**年紀相當的年紀太小,與自己的兩個兒子是不能比擬的。徐習莛與徐習澈兩人成熟穩重,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自然比那青澀的小年勝出了不少多少,而且徐習莛與徐習澈的側妃,將來很有可能就是後宮的貴妃娘娘。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李皇后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深。
這徐習澈與**之間的動作,沒有逃過李皇后的眼睛,當然也是不能逃過賢妃的眼睛。
賢妃心裡自然明白李皇后與自己打著一樣的心思,剛見著**與徐習澈眉眼之間的動作,賢妃雖心裡惱,臉上卻帶著得體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卻不達眼眸。
鹿死誰手,走著瞧!
李皇后語賢妃的彼此之間的心思都是清清楚楚的,莫說是他們兩個,就是徐習莛徐習澈與徐習徽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想要拉攏算計的**對於他們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
幾人看過來的目光,徐習澈溫厚的笑容始終沒有變半分。
徐習莛有瞬間的錯愕,隨即笑了。
徐習徽微皺了下眉頭,目光沉了下去。
賢妃啜了口茶,笑呵呵地看向李皇后說道,「如今公主的身體也好了,這也快到年關了。」
說到年關,賢妃的目光就看向**說道,「我記得**是生辰是在十二月的,這得好好慶祝一番。」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李皇后點頭,看向**說道,「今年你就進宮來過生辰,本宮給你好好辦一次,熱鬧熱鬧。」
「謝娘娘厚愛。」**淡淡一笑說道,「娘娘的好意心領了,不過**生日的時候,恐怕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賢妃微愣了下,說道,「你啊別客氣,這些日子為了照顧你外祖母你也辛苦了,這大冷的天,你不在京城會去哪呢?」
李皇后點頭笑著說道,「就這麼說定了。」
話語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在,**見著李皇后與賢妃一來二去的似是沒有聽到剛才自己說的話,也就懶得說了。
她是實話實說了,人家卻不當回事。
反正等自己與外祖母離了京,他們自然是會知道的。
不過,**勾了一絲冷笑,一句句的說是關心外祖母,卻是連他們準備去溫泉莊子都不知道,這算是哪門子的關心?
雖去溫泉莊子舅舅舅母沒有公開明說,但皇帝表舅能知道的事,他們如果想知道,會聽不到一點消息?
李皇后見**沒有出聲了,只當她是默認了同意了,於是和藹地看向**說道,「如今你住在公主府,若是覺得悶,就去找你大表嫂與二表嫂說話,你兩位嫂子都是賢慧善良之人,都是好相處的。」
賢妃笑著看了一眼徐習徽,對**說道,「你那八妹妹如今在你五表哥的府邸,你們一家人,姐妹一場,你們年紀也相近,有什麼話,可以去找她說說。」
終於進入正題了!
**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起身朝李皇后與賢妃一禮,「**謝過兩位娘娘的厚愛。」
「免禮,快起來。」李皇后說道。
「謝娘娘、」**起身,淡淡地笑著抬頭看向李皇后說道,「**謝過皇后娘娘的厚愛,但是**如今孤身女子一個,大皇子妃二皇子妃金枝玉葉,**惶恐,不敢高攀。」
說完,目光看向賢妃說道,「至於范八小姐,**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的意思很明顯,在座的人都聽了出來,他們想抬舉她,還得看她願不願意!
聞言,李皇后微微皺了下眉頭,依舊笑著對**說道,「你貴為郡主,身份尊貴,有外祖母,有舅舅,舅母,有皇上,有本宮等在,怎麼會是孤身女子?」
「娘娘謬讚,**愧不敢當。」**笑著回道。
賢妃聞言,端著杯子的手微微僵了一下,笑著說道,「怎麼當不起?你是皇上親封的郡主。」
徐習徽看著**聽得她的話,心裡是一滯。
眼前的**清冷疏淡,與府裡的范明婷是不一樣的,府裡的范明婷徐習徽心裡很清楚,范明婷是為了家人才願意入府當侍妾伺候自己,但是她溫柔安靜,善解人意,因外祖母的原因,他自然也要多給幾分臉面,寵愛著她。
徐習莛挑了下眉頭,眼眸一眯,扭頭看向**。
**站得筆直,神情淡然,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微微彎起的嘴角似是不屑。
徐習澈看了眼**,依舊細細地啜茶。
**正打算要告辭,一個宮女進殿閣稟告說道,「娘娘,六殿下來了。」
「小六?」李皇后揮手,「請他進來。」
「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見過賢妃娘娘。」徐習遠帶著笑進了殿閣,見禮。
李皇后抬手,帶著笑看向徐習遠說道,「平身免禮。」
「大皇兄,二皇兄,五皇兄。」徐習遠朝三人抱了抱拳。
「六弟。」
賢妃掃了一眼**,笑呵呵地看向徐習遠說道,「他們兄弟四這是約好了呢?小六這孩子可是有段時間沒有見了,你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他們可都還好?」
「謝娘娘掛懷,他們都好。」徐習遠含笑回道。
「好就好。」賢妃點頭,看向李皇后說道,「這東昌府離京太遠了,小六去一次也不容易啊。」
「嗯。」李皇后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謝母后,賢妃娘娘關心。」徐習遠笑著回道,扭頭見著**,大驚,訝異說道,「**,你怎麼還在宮裡呢?父皇不是說你出宮了,說你要趕回去公主府伺候姑祖母服藥呢。」
**看了一眼殿外的陽光,臉色焦急了起來,驚呼,「都這個時候。」
於是忙屈膝一禮告辭,「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得趕回去伺候外祖母服藥了。」
李皇后看了兩眼**,公主府還缺伺候安陽公主服藥的人?李皇后自然明白,這是**是順著徐習遠的梯子往下爬呢,但是這安陽公主都搬出來了,李皇后自然是不好留她,於是點頭,「嗯,你回去吧。」
「謝娘娘恩典。」**屈膝行了禮。
「母后,姑祖母喝藥可耽擱不得,兒臣送她出宮。」徐習遠忙說道。
「去吧,雖說是趕時間,但是路上小心些,別傷了**。」李皇后囑咐說道。
「是。」徐習遠笑著應了與**一起退了出去。
「小六這孩子,也該定下來了。」李皇后眼眸微沉,說了一句。
賢妃聞言,笑容加深了幾分,說道,「皇后娘娘想得周到。」
李皇后看了眼徐習徽,笑著與賢妃,徐習莛三兄弟談笑風生了起來。
出了鳳寰宮,**加快了腳步,恨不得立刻離開了這皇宮才好。
「這天色還早著呢,宮門落鎖還有一段時間,不用走這麼快的。」徐習遠笑著說道。
**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還是早些出宮的好。」
徐習遠笑著搖頭,說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剛才謝謝你了。」快到了宮門口,**才放慢了腳步,說道。
「謝什麼。」徐習遠莞爾,「以你的聰明才智,還脫不了身?」
**吁了一口氣說道,「是可以,但少不得要費些口舌。」
徐習遠沒有繼續那個話題,道,「後天我與夏承毓去一起送你們。」
「好。」**點頭,抬眸看向西邊紅如殘血的西邊,高大巍峨的紅色宮牆,在西斜的日光中格外的威嚴,肅穆,沉重。
**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怎麼了?冷嗎?」徐習遠問道,話剛落**就直覺身上一暖。
「不用了,馬車上暖和。」**伸手欲把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下。
「上車吧。」徐習遠按住了她的手,說道,「這傍晚時分會更涼。」
**餘光掃到遠遠走來的人影,扶了冰片的手,上了馬車,**扭頭看了眼皇宮。
紅色的宮牆,絢麗的宮殿,這裡面又是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如今李皇后與賢妃姐妹情深,和樂融融,徐習莛,徐習徽,徐習澈,徐習遠兄友弟恭,一團和樂。
但是,**知道,這儲位之爭,會慢慢拉開帷幕。
徐習徽,徐習莛,徐習澈沒有坐多久,就告辭出宮回府,賢妃與皇后多說了會話,也告辭回了自己的宮殿。
聽得何成說了今日下午鳳寰宮的熱鬧,宣文帝晚上就去了鳳寰宮。
李皇后微微頷首親自給宣文帝泡茶,動作如行雲流水,儀態萬方,把白玉茶盅遞給了宣文帝,笑盈盈說道,「皇上,請喝茶。」
宣文帝接過茶喝了一口,笑道,「皇后泡的茶就是好喝。」
「皇上謬讚。」李皇后笑著回道。
宣文帝看向李皇后,昔日柔美端莊的皇后日益貴氣威嚴,舉手投足皆透著鳳威。
「皇上,要不要臣妾幫您捏捏?」宣文帝沒有開口,李皇后就笑著說道,李皇后心裡很清楚,兩人少年夫妻,一路風雨,然而宣文帝對她有情,卻沒有愛。
「不用。」宣文帝搖頭拒絕了。
李皇后也就不堅持,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臣妾還想這兩日讓紅絲去請皇上過來呢,沒有想到皇上今日就來了。」
「皇后有事?」宣文帝問道。
「嗯。」李皇后點了點頭,皺著眉頭看向宣文帝說道,「小五小六明年都要及冠了,這皇妃還有定,這小五,臣妾倒是不太擔心,畢竟他母妃賢妃妹妹在,這妃子人選臣妾會與賢妃妹妹一起商議挑選,但是,小六……。」
李皇后很是為難地說道,「皇上向來疼愛小六,這成親是大事。」
徐習遠是宣文帝寵愛的兒子,李皇后的意思很清楚,自己挑選的妃子,徐習遠可能會不中意,所以,這是要宣文帝自己與徐習遠說。
「嗯。」宣文帝考慮了片刻點頭說道,「皇后,你挑幾家不錯的世家小姐,把畫像給小六,讓小六自己挑。」
「是,皇上。」李皇后應了,說著從一旁拿出了一疊畫像,遞與了宣文帝說道,「這是這幾個月來臣妾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小姐,這人品,家室,相貌都是上乘的。」
宣文帝低頭看去。
第一張畫像上的女子,端莊賢淑,容貌秀麗,看著很是可親。
「皇上,這是甯國公家的三小姐,年方十五,性格溫婉,長得秀麗。」李皇后笑著說道。
宣文帝看向第二副畫像,上面的女子,容顏絕色,亭亭玉立如仙女一般,很是漂亮。
「這是武安侯家的小姐,年十六,性子賢淑,這樣貌更是百里挑一。」
……
「都不錯,皇后辛苦了。」宣文帝一一看了把畫像又交給了李皇后,說道。
「這是臣妾的職責。」李皇后回道。
「過兩天,朕讓小六自己過來挑。」宣文帝說道。
「是。」李皇后應道。
徐習遠送了**回了公主府,陪著安陽公主說了一會話,徐習遠才告辭回去。
**讓荳蔻與冰片檢查要帶的東西,至於依晴郡主今日來讓宋一羽請脈的情況怎樣,宋一羽沒有說,**也沒有問。
翌日,**帶了冰片與李氏一起檢查要帶去的藥,這是服用的藥,至於泡的藥,鎮國公已派人運去了莊子上。
「夫人,慶元侯夫人來了與柳世子來了。」沒多久,就有丫頭進來稟告。
**皺了眉,看向李氏說道,「大舅母,你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嗯,你小心些,累了就休息。」李氏點頭,扭頭吩咐易媽媽說道,「你帶幾個丫頭在這裡幫郡主。」
「是。」
李氏吩咐了那幾個丫頭一番這才離開。
**直忙到了中午,聽得那慶元侯夫人其實是來請師父宋一羽看病,就冷笑了一聲。
「呸,虧她還是侯府夫人,國公夫人說做不得神醫的主,她就說讓郡主給世子看病。」荳蔻一邊說,一邊氣得雙目圓睜,「也不看看她兒子是什麼玩意,讓郡主給他看病,這不是把郡主往火炕里拉。」
那柳世子可是不舉,不能人事,這慶元侯夫人讓郡主去給柳世子看病,不是要毀了郡主?荳蔻氣得怒火中燒!
「放心,你主子我,就算是慶元侯來求,我也不會出手的。」**笑著看向荳蔻說了一句,想著安陽公主應該午睡起來,就起身去了公主房裡。
……………………
第二日,天氣很好,陽光很燦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京朝溫泉莊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