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我與令兄相交一場,如今你們發生那麼大的事,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崔覲回道,眼眸看向范明玉說道,「你只管好生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著人送個信給我,我會幫你的。」
「崔哥哥。」范明玉潸然淚下,舀了帕子出來捂著嘴。
「好了,別傷心了,會慢慢好起來的。」崔覲說道,「還有等你七妹妹氣消了,不會放置你不管的,到底你們是親姐妹。」
親姐妹?范明玉臉上的笑意頓了頓,心裡冷笑,有這樣的親姐妹嗎?
若不是她,自己會落到這樣的境地,不孝不義,心狠手辣。
范**那個狠毒的女子。
總有一天,自己會給她好看,把她狠狠地踩在腳下,前世她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今生,她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崔覲見范明玉的臉色,繼續說道,「范姑娘,郡主現在是在氣頭上,你不要太在意,等過些日子,她會明白的。」
因為她與**郡主的關係,所以崔覲對范明玉的憐惜還是多了幾分的,這是將來自己的姨姐。
於是看在**的份上,崔覲還是不會甩臉色給她看的。
范明玉自是不會錯過,崔覲提到**臉上一閃而過的柔情,范明玉眼眸閃過一絲戾氣,心裏把**恨了個透,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笑容依舊是那般柔美嬌媚。
“還是那句話,若是有什麼困難,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崔覲又重複說了一遍。
“謝謝。”范明玉謝道,捧著茶杯喝了一小口,抬頭看向崔覲,“其實,今日我約世子來,是有事與你相商的。”
“范姑娘,什麼事?請直言。”崔覲輕笑著說道。
“世子。”范明玉彎眼看向崔覲,緩緩彎起一絲溫柔的笑,“我想與世子做個交易。”
崔覲聞言,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范明玉也不氣惱,就那樣帶著笑看著崔覲。
崔覲大笑了一場,半響才停歇了,看向范明玉說道,“范姑娘真會說笑,范姑娘要做生意,怕是找錯了人了。”
如今的她有什麼籌碼?想來是生活有困難,換個方式與自己求助罷了。
崔覲看向范明玉的目光緩和了很多,突逢巨變,也真是難為她了。
范明玉見到崔覲的反應,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而是伸出手提了白色釉瓷的茶壺,為崔覲添了熱茶,然後為自己也重新續了熱茶,這才放下了茶壺。
范明玉低頭慢慢飲了一口茶,這才抬頭看向崔覲,笑道,“世子,還沒有聽說要做什麼交易呢。”
“哦,那范姑娘說說看。”崔覲也端了茶杯喝了一口,不以為意地說道。
范明玉緩緩一笑,眼眸直直地看向崔覲說道,“我會幫助世子成全心中所願。”
心中所願?崔覲見著范明玉心有成竹的神情,眼眸裏的憐惜乍然沉了下去,往後靠去,“我倒不知,范姑娘對我瞭解甚深,還能知道我心中所願?”
話語裏帶著明顯的諷刺與不屑。
以前,范明玉對崔覲的情意,崔覲心裏是明白的,可他沒有放在眼裏過,如今她這般落魄如斯了居然還跟自己說這樣的話來了。
范明玉媚笑了一下,說道,“世子其他的心願明玉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有一個明玉是清楚的。”
范明玉撩了一下耳鬢的發絲,繼續說道,“那就是世子對我那郡主妹妹的心意。”
“范姑娘,請慎言。”崔覲冷聲說道,“禍從口出,你莫要汙了**郡主的閨譽。”
“閨譽?她連親生父親都能下手的人,還會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嗎?”范明玉咯咯直笑,“世子是聰明人,俗話說知己知彼必能百戰百勝,想來世子比明玉更加懂得這句話的含義的。”
聞言,崔覲皺了下眉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這范明玉與**郡主雖不是同母,但卻是不可否認的親姐妹。
范明玉見崔覲的神色有所鬆動,於是繼續說道,“朝局的事情,明玉是閨閣女子,不懂,但是,不日你表妹周姑娘就要與五皇子大婚,明玉雖不懂朝局,但是淺顯事實還是能明白的。如今——。”
范明玉頓了下,見著崔覲的臉色並沒有變化,就繼續說道,“雖就算是威遠侯府想保持中立,只忠與皇上,但恐怕是很難!所以,世子所在的威遠侯府,恐是與甯國公,武安侯,五皇子殿下綁在了一起。以明玉的理解,單不論世子的心意,為了威遠侯府,世子娶我那郡主妹妹是勢在必得。”
儲位之爭,站錯了隊,那結果是極其慘烈的。
聽得范明玉的話,崔覲不由得深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能分析到如此透徹,到底是有些名氣的才女!
不過——那又如何,但凡只要有些頭腦的內院女子,想必都能看透這一點的。
於是崔覲笑了,“范姑娘所言甚是,但是,我的事還不用勞煩范姑娘操心。”
要娶**郡主,什麼辦法沒有?用不著她來攙和。
范明玉也是猜到了崔覲的反應,咯咯笑著說道,“但是,世子,可是別忘記了,我與她可是朝夕相處的姐妹,我與她只相差不到三個月,這世上,誰能比我更加瞭解她的為人與喜好?”
這一生加上上一世,她與范**可是糾纏了這麼多年,兩世的姐妹,誰能比自己更瞭解范**?
崔覲心裏一動,臉上卻是不顯,依然說道,“想來,范姑娘是誤解我的意思了,我的事無需范姑娘操心。”
“呵呵。”范明玉閃爍了一下目光,說道,“世子這般有把握,是想公主會與老夫人履行口頭之約嗎?但是,世子有沒有想過,這事若是她不答應,安陽公主會勉強她嗎?”
崔覲沒有回答。
“想來世子心裏是有數的,安陽公主定是不會強迫她答應的。”范明玉也沒有期望能得到崔覲的回答,繼續說道,“還是世子想來個英雄救美或許是其他什麼的,因為閨譽令我那郡主妹妹不得不點頭,應了這門親事。”
高門大戶,看似花團錦簇,然而這種醃制的事情層出不窮。
范明玉本身就是深受其害,當初在皇宮裏,事發的時候,自己百口莫辯,就算是不想應下那門親事,但是也是不得不屈服。
到頭來,自己失了清白的身子,還背負了殘花敗柳的駡名,好在那柳恒之也得到了報應,行不得男人之事。
崔覲默然。
如果安陽公主要毀約,他們是打算用非常手段來結這門親事。
范明玉見他默不作聲,嗤笑了一聲,說道,“世子認為那樣能行得通嗎?如果范**她顧忌人言,在意名聲,閨譽,她會把親生父親送入死牢?縱然父親與我母親是有錯,暫且不談我母親,那與她范**沒有任何的血脈親情,但是父親,是生她養她的親生父親,她半點都沒有顧忌,就直接告上了刑部,世子以為若她會因為那些個身外之物點頭嗎?”
不會,上一世的范**在乎名聲,但是這一生的范**,不會在乎那些虛名。
范明玉說道,“只怕到時候,以她如此決絕的性子,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崔覲臉色微變。
范明玉說道,“明玉是女子,當然是瞭解女子的心思,更何況我與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會不瞭解她?”
崔覲臉色微正。
范明玉知道他這是有所動搖了,於是也就見好就收,不再出聲說話。
崔覲靠在椅背上,伸手端起了茶杯,看著茶杯裏翠綠如同鮮活一般的茶葉,清冽的茶香撲鼻而來。
范明玉說的話,崔覲心裏不得不承認,說得極對。
崔覲垂眸喝了一口,凝眉。
范明玉見他如此的神情,知道他這是要考慮,所以乾脆就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抬頭朝外面的江面眺望而去。
崔覲沉思了良久,崔覲終於放下了手裏的茶杯,問道,“多少?你幫我我定然是不會讓你吃虧,范姑娘你開個價。”
聽得崔覲的出聲,范明玉心底呼了一口氣,她都認為他不要接受自己的幫助了,想著要不要把他不是威遠侯夫人的親生子這事拿出來要脅他。
范明玉轉身,目光柔媚地看向崔覲,“明玉所求的,崔哥哥聰明人,心裏定然是有數的。”
“還請范姑娘明示。”崔覲看了她一眼,回道。
范明玉緩緩朝他走了過去,朝他屈膝一禮,“如今明玉只想求得一個棲身之所,世子若是不嫌棄,明玉想留在世子身邊,為奴為婢伺候你。”
“這……。”崔覲可是沒有想到她提出如此大膽的要求來,這為奴為婢當然只是托詞而已,她這是想進威遠侯府,做自己的女人!
“明玉如今父母身陷死牢,生死未卜,兄長了無音訊,幼弟早夭,明玉如今依靠大伯,三叔過活,范家的日子日漸貧瘠,還請世子垂憐。”范明玉淚水奪眶而出,梨花帶雨地看向崔覲說道。
見著楚楚可憐的范明玉,崔覲心裏很是觸動,“范姑娘,你這所求倒是不是難事,這威遠侯府多你一個人不多,但是,將來郡主若是進門了……”
若是事成,那將來進門的**郡主怎麼看?
范明玉嘴角的笑意一滯,面上依舊楚楚可憐地看向崔覲說道,“明玉只求呆在世子身邊有個棲身之所就滿足了,至於其他的,明玉不敢有所求。”
怎麼看?前生對那被柳恒之送上門的范**怎麼沒有那般想,為了一嘗夙願,還不是睡了自己的小姨子!
雖前生,兩人相敬如賓,崔覲也敬重自己這個嫡妻,但是崔覲心裏始終對那范**不能忘懷。
前生今世,**就如同是范明玉心裏的一根刺。
前生,崔覲沒有忘懷她,今世,崔覲依舊是心儀她范**。
心知崔覲謹慎的性格,於是范明玉也沒有急著要他答應了這事,說道,“世子可以回去慢慢考慮,等考慮好了,讓人送個信給我即可。”
“好。”崔覲點了點頭。
於是范明玉把自家的地址說了崔覲。
說完便朝崔覲屈膝一禮,“那明玉告辭了。”
“范姑娘,慢走。”崔覲起身。
范明玉點了點頭,拉開了雅間的門,出了雅間,下了樓梯,出了臨水樓的大門,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臉上泛起一絲愉悅的笑容,緩和了一下情緒,這才抬步回家,此時的范明玉心裏是高興的,她最是瞭解崔覲的,這件事,十有**崔覲是不會拒絕自己的,因為于他于威遠侯府都是好的,不過是多了一個伺候他的人而已。卻不知道,家裏有人也在等著她,而且不止一個。
安陽公主與**,夏姝在近午時的時候,抵達了公主府,徐習遠則直接回了與公主府只隔了一條街的六皇子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