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興國二字。
這招牌一掛,煩惱的事卻是接踵而來。
忙得不可開交的朱厚照覺得必須得將四處劃水的方繼藩給請來。
於是方繼藩來了,而他是抱著孩子來的。
半大的孩子,坐在他的小臂上,方繼藩穩穩的抱著,小家夥東看看,西瞅瞅。
讓本是氣急敗壞,預備要興師問罪的朱厚照面上的怒容稍稍消減,努力的露出了如沐春風的笑容。
小家夥開懷的喊著:“舅舅,舅舅”
朱厚照少有的露出了溫柔,輕輕的摸摸他的頭,笑盈盈的道:“好,好的很,天賜竟已會張口說話了,餓不餓,舅舅給你去買好吃的。”
小家夥依舊叫:“舅舅舅舅”
似乎除了這個,小家夥就不肯再說別的了,這讓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
方繼藩解釋道:“殿下,他眼下只會叫這個。”
朱厚照:“”
朱厚照便看著方繼藩道:“你讓人先將孩子抱開,有事和你商量。”
方繼藩立即道:“不行,給別人抱著,我不放心,我就要自己抱著。”
朱厚照便咬牙切齒的瞪著方繼藩。
終歸,朱厚照深吸一口氣,才又把火氣忍了下去,道:“現在商號已建了起來,算是廣而告之啦,可眼下咱們怎麽辦?你自己也說,這興國商號,想要掙銀子,便是要讓大家跟著一起掙銀子,大家掙了銀子,咱們才能發大財,還說到時商賈們,個個都是咱們的羽翼和走卒,天下的商賈,無一不仰仗著咱們,可眼下,該整合的都整合了,渠道商們都在看著咱們呢,可怎麽才能讓他們掙銀子?”
現在貨有了,渠道也有了,標準也制定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水到渠成。
可好像就差這麽一口氣。
這也是朱厚照最著急的地方。
方繼藩笑吟吟的看著朱厚照:“殿下”
這時抱在懷裡的方天賜揮舞著小手又叫起來:“舅舅舅舅”
方繼藩溫柔的摸摸他的手,隨即道:“殿下,渠道商們有了這麽多貨,自然是不知如何下手,他們想掙銀子,卻沒有門路,這便是咱們的作用,比如我們可以將許多的貨物,都整合起來。”
“整合”
朱厚照念著這兩個字,方繼藩給予了他一個極大的願景。
在廟堂之上,所有人都認為,商賈就是圖利的,利益就如風一般,風往哪邊吹,他們便往哪邊倒。
這也是為何許多人不信任商賈原因。
事實上確實許多的商賈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甚至無視律法。
許多人認為,一旦這樣的風氣彌漫開來,勢必會引發國本的動搖。
這樣的言論,數之不盡。
朱厚照雖然覺得這些人是危言聳聽,可論耍嘴皮子,一百個朱厚照也未必及得上一群秀才,既如此,那麽只能就乾給他們看看了。
更何況,一旦事情做成,那麽自己可就真正要發大財了,父皇那點兒內帑,自己都不會放在眼裡,因而為了這事,他操碎了心。
朱厚照認真的看著方繼藩道:“如何整合?”
方繼藩笑著道:“先做個示范讓商賈們看看,咱們能給他們帶來利益。”
朱厚照一愣,眼中閃過訝異。
做個示范?
方繼藩智珠在握的樣子,道:“殿下,盡管放心吧,其實臣已經一切準備好了,現在唯一缺的,就是一個標榜,或者說,缺的是一個典范,殿下不必著急,也就這幾日殿下便曉得厲害了。”
朱厚照撓撓頭,眼裡付出幾分疑惑,他還是無法理解。
可見方繼藩信心滿滿的樣子,他還是打起了精神。
隨即眉開眼笑起來,朱厚照伸手向方天賜道:“來,舅舅抱,舅舅帶你去騎馬。”
方天賜晃著腦袋,咧嘴在笑。
方繼藩卻是嚇的臉都綠了。
奧斯曼國國都安卡拉。
安卡拉乃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城市,連綿數十裡,無數的房屋一眼看不到盡頭。
其中最雄偉的,自是安卡拉的奧斯曼宮城。
此處
舉辦了登基大典,冊封了百官的奧斯曼皇帝,改元新和不久。
新和的年號,乃是一個儒生所取的。
新者,在為更新之意,而和字,則為中和的意思。
新的宮廷禮儀,已經開始悄然的制定。
蘇萊曼皇帝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一旦他下定了決心,那麽他的意志就絕不容更改。他是一個不輕易動搖的人,雖表面孱弱,可實則,卻是一個鐵腕君主。
雖然在改製的過程之中,得到了無數人的反對。
可他依舊猶如磐石和鋼鐵一般,絕不動搖。
何況他的父皇,已經為他掃清了一切的障礙,除掉了他的所有叔伯和兄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奧斯曼內外,一致認為蘇萊曼乃是無可非議的繼承人。
正因為如此,無論他任卡夏,還是在擔任其他職務時,自然而然,有一批心腹團結在他的周圍。
禁衛軍們,早已對他效忠。
這就使他甫一登基,便有足夠的聲望進行改製。
一個月之間,大量的人被捕殺。
奧斯曼的前宰相,那位曾輔佐先皇,令人尊敬的卡夏,也因在蘇萊曼面前無禮,不願意接受三跪九叩大禮之後遭到了貶斥,除此之外,他的兒子,以其他的罪名,被砍去了雙足。
奧斯曼內外,一片震動。
安卡拉城內,無數的學館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許多的儒生們,已經開始教授學問。
奧斯曼的卡夏和貴族們,將自己的子弟送入了學館。
無論他們情不情願,這已不重要了。
宮廷之中,議事的場所成為了勤政殿。后宮成為了乾寧宮和坤寧宮,蘇萊曼母親的住處,成為了仁壽宮。
許多的漢字,開始出現在街頭。
蘇萊曼皇帝要求所有的商鋪,都必須有漢文來定製招牌,如若不然,則繳納一倍的商稅。所有的官方文書,也必須得有漢譯文。
奧斯曼是多族混居,各自信奉各自的神明。對於宗教,還算開明,這也導致有許多其他各族的人進入奧斯曼的宮廷為官,甚至這些頗受敬重。
譬如蘇萊曼的密友,就曾是一個信奉希臘諸神的塞爾維亞人。
這些舉措,雖是招致了許多人的反對,卻也有一批人,意識到蘇萊曼希望結束此前混亂的局面,想要將這天下,納於一統。
陳靜業現在的職責,負責對所有四書五經,以及大明的書籍進行翻譯。
這個工作,極為枯燥。
參與這件事的,有一百多個儒生。
除此之外,還有數百人為官,隨即被分派至各個卡夏的封地中去,表面上是對各地的百姓進行教化,並且教導各處卡夏的子弟們讀書,可實際上,他們卻擁有密奏之權。
不只如此,禁衛軍之中,除了蘇萊曼年少的密友之外,儒生們也開始慢慢滲入。
只是在此時,一個消息卻是傳來,位於安塔利亞的卡夏發動了叛亂,這一場叛亂,幾乎是直指當下的改製。
整個安卡拉,在聽聞叛亂之後,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一場激烈的討論,已經開始。
針對叛亂,自是有兩個聲音。
一群宮廷舊臣們提出,只要皇帝結束改製,那麽勢必能夠安撫人心。
而隨時圍繞在蘇萊曼皇帝的儒生們,態度卻是不同。
事實上,當這些奧斯曼舊臣們苦口婆心的苦勸時,儒生中,一個不起眼的人卻是站了出來。
此人之前不過是個秀才,一文不名,哪怕是在西歸的眾儒生之中,也是不起眼。
他出班,行大禮,而後站起來,看著這些奧斯曼的舊臣,面露輕蔑之色。
說實話
在中央王朝,這樣的爭論,不知發生過多少次。
自秦漢以來,無數的廷議爭論,數之不盡。
論起理論基礎,眼前這些奧斯曼最頂尖的俊才們,就如一群童生,還是府試都沒有中的那種。
他道:“在下蘇錦,聞諸公之言,實是可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帝便如爾等父親一般,敢問這世上,可有兒子悖逆父親的道理嗎?學生修奧斯曼國史,發現這也的叛亂,數之不盡,多如牛毛,叛亂的卡夏,隨意打著一個旗號,就想要以臣弑君,以子弑父,今又有卡夏叛亂,諸公卻是奉勸皇帝忍讓,皇帝乃九五至尊,至高無上,上天之子,他說的話,言出法隨,豈有更改之理。作亂的賊子們不思報效,卻以此明目妄圖弑君,此乃大不赦也。事到如今,諸公卻還想忍讓,若這天下,誰若是對皇帝的施政不滿意,立即起兵叛亂,那麽這奧斯曼,誰為君,誰是臣誰為父,又誰為子。”
頓了一下,他又道:“”當今之計,正是一個契機,凡有反叛者,立殺無赦,天兵一倒,將其滿門誅滅,唯有如此,方可鎮服人心。至於諸公,遇事便想借機影響皇上,我倒要問問,此是何居心?”
第二章送到,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