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心中還在想著自己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一雙熾熱的手已然悄悄攀上他的腰身。
一陣天旋地轉,陸恒看到自己上方那張清風朗月般的臉,只是眼中儘是扭曲而瘋狂的神色。他怎麼醒得這麼快,這心魔究竟是已嚴重到什麼地步了。
“大哥,你冷靜點。”
“大哥?我可不想當你的大哥。”段飛卿的手掌撫上陸恒腰間,一把扯出了他的束腰,“有哪個當大哥的,會想對自己的義弟做這種事。”
段飛卿慢條斯理卻又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道,將陸恒的手牢牢纏住:“阿恒,你喜歡嗎?”
又來這招,要不是我縱容,你早被蠱蟲咬死了,綁手有屁用。陸恒心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神經病就是神經病,思維方式完全不走尋常路。
段飛卿將暗影劍塞入陸恒掌心,又將他雙手繞至自己頸後。劍尖直至後心。
“阿恒,如果你不喜歡,就紮下來。”段飛卿溫柔地笑了笑,“不用擔心,我體內有生息蠱,死不了的。”
即使他體內有生息蠱,陸恒又怎麼可能紮得下手。他手腕一動,將劍甩至一旁:“誰說我不願意。”
段飛卿定定看了陸恒半晌,低下頭來,溫柔而堅定的覆上了來。他的唇舌,完全不若表情那般溫和,而是帶著一絲瘋狂暴虐,幾乎是想將陸恒吞吃入腹。
陸恒身上的衣衫銀飾被漸漸褪盡,外衣因手腕被束縛無法褪去,卻也是被挑開了衣襟。
漸入佳境。
“不行,我們尚未成親,不能唐突了你。”段飛卿卻突然從陸恒頸間抬起了頭。
“……”
“成親,成親需要什麼?”段飛卿喃喃說道,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紅色,漫山遍野的紅色。要穿紅袍。“
他這句話聽著像是沒頭沒腦,陸恒卻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沒想到當時釋空雖沒有意識,卻把成親的那一幕記住了。只是現下又哪里去給他找來紅色衣物。
“段飛卿,你瘋了!”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陸恒,卻見眼前那人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後將那鮮血,滴在了他脫下的雪白中衣上。
段飛卿已經完全瘋魔,陸恒的怒吼不能阻止他半分。好在有生息蠱的療效在,那道口子,不多時就慢慢止住了血。
“不夠。”段飛卿又在手臂上一劃,如此往復,直至將他的白色外袍和中衣悉數染成紅色。
陸恒已是躺在床榻之上木然了,他呆呆地看著段飛卿將那被血染紅的白色外袍披在身上,又解開了自己手上束縛,輕柔地給自己穿上那紅色中衣。
“阿恒,你穿紅色真好看。”段飛卿面帶微笑,理了理陸恒頭髮,“此處簡陋,只能委屈你了。”
他說話條理清晰,神情溫柔,看上去與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陸恒卻知道,現在這人怕是瘋得厲害。
段飛卿輕輕吻了吻陸恒的唇,又似乎想起什麼。他撩起陸恒胸前一縷長髮:“結髮為夫夫,恩愛兩不疑。”
鮮血染就的喜袍,輕輕落在床榻之旁。心中狂亂之魔,終是被**所取代。
這廂是恩愛纏綿,滿室皆春。外間小花園之中,氣氛卻有些僵硬。
林淮安坐在石桌之旁,神色莫測的看著那修建在地下的修煉密室方向,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桌上敲擊。此番怕是把段飛卿得罪狠了。
昌平郡主有些忐忑地看著林淮安難看的神色,她還是有些怕這個向來嚴肅的表哥。只是想想方才發生的事,又覺得不服氣起來:“表哥,段公子定是被那賤人迷了心志,像他那樣的人,怎會和一個苗女廝混在一起。”
林淮安額角一抽,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壓下心頭怒火:“郡主,你方才為何說段飛卿的義妹是勾引你父王的賤人。”
一提起此事,昌平郡主就來氣:“我在父王書房看到過那賤人的畫像!父王他,他還因為我弄髒了畫像狠狠的責罰了我,他從來沒對我那麼凶過。”
蘇宜修卻是聽不下去了:“郡主,你見到那副畫像,是什麼時候。”
昌平郡主皺起眉頭想了想:“大概是我七八歲的年紀。”
“鉤嘜姑娘比你還小上一歲,你七八歲的時候她也還是個孩童,怎麼勾引你的父王。”蘇宜修簡直要被這刁蠻郡主氣死了。他心知段飛卿有多愛重那位苗家姐姐,這昌平郡主二話不說就捅了人家一刀,被段飛卿暴起掐了個半死簡直是自作自受。只是不知道他那走火入魔之症,如何能治癒了。
昌平郡主這才發現一直被忽略的地方,可是,那個苗女與畫像中人,長得也太像了。她當下就決定要回王府同自己的母妃商量此事。
昌平郡主走後,林淮安,蘇宜修和顧柒柒一直坐在院內等修煉室中兩人出來,畢竟走火入魔並非小事。這一等,就等到了夜色降臨。那兩人依舊沒有出來,他們也只得先回房去歇息。
第二日清晨,蘇宜修和顧柒柒又回到了那小花園之中。
“柒柒,他們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要不我去看看?”蘇宜修說。
“不要慌張,此前我見那鉤嘜姑娘神情篤定,應該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再等等吧。”
顧柒柒話音才落,蘇宜修就見兩人從修煉密室方向相攜而來。
段飛卿已然恢復平日裏謙謙君子的模樣,不再是那副令人生怖的入魔之相。只是他身上白色錦袍,卻是被汙血浸透,已是變成紅褐之色。
這究竟是什麼可怕的治療方法,蘇宜修不禁心下戚戚然,對那神鬼莫測的苗疆蠱術,又是敬畏了幾分。還好自己沒繼續招惹這苗家姐姐,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看了身側顧柒柒一眼,想著還是我家柒柒好。
“蘇兄,勞煩你們憂心了。”段飛卿帶著滿身血腥之氣而來,卻依舊是神情溫和,就像自己身上穿的只是最平常不過的衣袍。
“沒事沒事,你不要緊了吧?“蘇宜修被那鐵銹味熏得頭腦發暈,心下有些佩服段飛卿。不愧是四公子之首,穿著這一襲血衣,看他那平靜的神色,這份定力就是自己做不到的。
段飛卿見她神色,有些歉然地說:“真是失禮了,請容在下回屋梳洗打理過後,再同蘇兄商議要事。”
蘇宜修望著那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總覺得苗家姐姐的步伐有些虛浮,這治療走火入魔看來也不是輕鬆的事情啊。
聽了蘇宜修低聲感慨,顧柒柒卻是忍不住噗呲一笑。這蘇公子,浪蕩名聲在外,卻是意外的清純呢。
元氣大傷的陸恒,回到房間就悶頭大睡了一場。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夕陽投照在床幔之上的影子。
陸恒睡眼朦朧地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那渾身被碾過的酸痛感總算是消散了些許。只是懶腰才伸到一半,就被床邊低笑聲打斷。
“你怎麼會在這!”陸恒一回身,就看到段飛卿坐在床邊,“你來多久了。”
“我沒有離開過。”
“你不回房去歇息,在這傻坐著幹什麼。”陸恒坐起身來。之前他已經疲憊地感覺整個人都踩在雲端,一進房間就倒在了床上,根本沒管段飛卿的動向。沒想到這人竟在床邊坐了一整日。
段飛卿又是笑了笑,伸手撫開淩亂覆在陸恒臉上的額發:“我怕這是一場夢,只有看著你的睡顏,才有幾分真實感。”
“你這是偷窺你知不知道。”陸恒不領情地撥開他的手,翻身下床。之前在那密室內的賬還沒跟他算呢,竟然逼著自己叫了一晚上的哥哥,什麼惡趣味。
“看自己心愛之人,怎能算是偷窺。阿恒,我們可是已經定下名分。”段飛卿也不惱,亦步亦趨的跟在陸恒身後。
“哼。”陸恒也沒有反駁,只是撇了撇嘴角。
京都醉仙樓。
蘇宜修定下的雅間,從中午等到晚上,終於是迎來了該來的客人。
觥籌交錯之間,蘇宜修提起了昌平郡主所說之事,再怎麼說,那刁蠻任性的郡主也算是自己的表妹。看段飛卿之前那要將她挫骨揚灰的模樣,還是解釋一二為好。
“段兄,你說這世上之事也算是巧合了。那安平王癡戀的女子,竟與鉤嘜姑娘長得如此相像。”
安平王癡戀一不知身份來歷的女子,在林家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外間所傳的安平王對正妃一往情深,乃至膝下無子也沒有納側妃妾室,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王妃數次回家哭訴,安平王自昌平郡主誕生之後,就再也沒進過她的院子。
林家家主甚至因為自己的妹妹去找過安平王。卻只得到了一句無奈的回答。
“我只能許她正妃之位,終生不納側妃妾室,至於我的心,卻是連我自己都無法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