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昊來此,自然不是因為什麼祝寧雅和他互許終生這種毫無根據之事。而是為了報祝寧雅的救命之恩。他雖然是魔修,卻也是恩怨分明。祝寧雅既是救了他一命,那公西昊絕不會放任對方陷入危難之中而視若無睹。
更為重要的,是陸恒要他一定要將祝寧雅救出。
陸恒要公西昊來救這祝寧雅,除了是要他還這段恩情外,也因為之前嚴璋所說,這妖物除了自願離開,沒有其他手段讓她消失。況且如果真對這祝寧雅的處境放任不管,那白色光源大概也會動用某些手段讓公西昊前來救人。既是如此,還不如主動前來。
見公西昊出現,在場之人心思各異。
祝寧雅是喜出望外,覺得自己終於攻略成功有望。
埋伏在旁的祝家之人,則是緊張萬分。在祝甯雅的貼身侍女上報了關於一個叫席昊的魔修的情況之後,祝家使人到別院打探了一番情況。
打探之人將名為席昊的魔修畫像,帶回祝家後,引起軒然大波。因為祝家家主,早年間見過此人,並且印象極其深刻。邪道魁首公西鴻的獨子,公西昊。
如果說天元仙宗的陸恒,是正道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那公西昊,則是邪道之中堪與之比擬的人。只是公西昊此人,頗為神秘,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如何。祝家家主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見過他一面,這才認出了這個面若好女的魔修。
祝家家主一認出這席昊的真實身份,心中就立刻有了計較。所謂是富貴險中求。當初他意外窺見公西昊與人鬥法,被他那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斷的法器符籙所震驚。這公西昊的父親,身家極其豐厚,如能殺了公西昊,獲得的收穫也當得起這一次冒險。
至於殺了公西昊要承受公西鴻的雷霆之怒,祝家家主也想好了退路。祝家所在之地,距離天元仙宗並不算太遠,到時舉家搬至天元仙宗所在地域的城中,尋求仙宗庇護就是。
公西昊身為魔修,試圖勾引祝家最有前途的煉丹師,引之入魔,祝家也算是出師有名。
不過祝家是一個實力不算太強的修仙世家,其中修為最高的祝家家主,也不過是金丹初期修為。對上公西昊這等魔丹期的高手,自然是慎之又慎。而與公西昊有私情的祝寧雅,正是此人的軟肋。
祝家將祝甯雅召回本家,告知他公西昊魔修身份,要求她配合家族,將那公西昊騙來。不想祝寧雅即使是聽聞公西昊乃是魔修,也執迷不悟,依舊是情根深種的樣子。她直言自己與公西昊已經私定終生,此生非他不嫁,並且願意脫離被家族除名,只為與公西昊雙宿雙棲。
祝家家主一怒之下,將祝甯雅關了起來,決定要取她丹田異火。
因此,前去別院報信的侍女所言不假,祝寧雅確實被困於陣中,要被祝家取出丹田異火。不過,這乃是一石二鳥之計。
取出丹田異火,不是簡單的事,需以陣法將肉身淬煉七七四十九天,將肉身一點一點的化去,才能夠絲毫不影響到異火的品階。
如今祝寧雅就被困在這淬煉陣法中。
不過這陣法並不僅僅是淬煉肉身那麼簡單,這是一個陣中陣。將祝寧雅困住的淬煉陣法,又是啟動外間大陣的關鍵。一旦公西昊來救,必定要將淬煉陣法破去,破除淬煉陣法之時,就是真正的陣法啟動之時。
公西昊甫一落下,就見祝寧雅臉色蒼白,癱坐於陣中。她的身側,有金紅火焰虛影閃爍。這陣法公西昊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與之類似的淬煉陣法,他也經常使用。
不過公西昊使用的淬煉陣法,化去陣中人的丹田氣海,淬煉肉體強度將之煉製為屍傀。而這個淬煉陣法則是想法,乃是化去肉身,只余丹田氣海之物。
【你們正道之人的手段,也是頗為狠毒,對待自己的血脈也能下此毒手。】公西昊以神識與被塞在他衣襟中的小白鳥對話。
【救人要緊。】陸恒有些無奈。他與公西昊雖然算是冰釋前嫌,但是這人卻不再像之前交好那般,說話總是有些陰陽怪氣的。
大概是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也就不再遮掩本性了。陸恒心中想到。
公西昊雖然嘴上總是喜歡跟陸恒過不去,但陸恒讓他做的事情,卻幾乎都是言聽計從。聽聞陸恒讓他救人,公西昊也不多做耽擱,並指就是一道黑光向著淬煉陣法襲去。
他對於這種淬煉陣法十分熟悉,自是知道這陣法的陣眼在哪,只要毀去陣眼,陣法自然就破了。況且這祝家,公西昊連聽都沒聽說過,想必是個不入流的修仙世家,實在是不足為懼。
黑光瞬息之間,就擊中陣眼。祝甯雅身邊的金紅火焰虛影,閃動數下之後,消失在空中。
與此同時,祝寧雅的身上泛起微微的白光。
公西昊見情況有異,反應也是極快,轉身就向著遠處疾射而去。可惜為時已晚。一道金色光幕亮起,將公西昊困住。
他回頭一看,祝寧雅的身形已經消失。
“被自己所愛之人背叛的感覺怎麼樣。”
公西昊見一容長臉的中年人,出現在大陣之外。祝寧雅眉眼之間都有幾分這個中年人的影子,向來此人就是祝甯雅的父親,祝家家主。
祝家家主面帶微笑地拍了拍出被陣法傳送出來的祝寧雅:“好孩子,辛苦你了,為了祝家要與這魔修虛與委蛇。”
“是你指使那侍女騙我來的?”公西昊眉頭微皺,問到。
祝甯雅此時被祝家家主施了禁言咒法,口不能言,只能蒼白無力的搖著頭。
“寧雅,不用再害怕這魔修,他如今被困陣中,傷不到你了。”祝家家主繼續曲解祝寧雅的意思。
“像你們這種滿手血腥的魔修,既然相信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大名鼎鼎的公西昊居然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這要是傳出去,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祝家家主臉上掛著諷刺的笑容,對陣中困獸般的公西昊說到。
他這番言語,是有意為之。
祝家家主的目的,不僅僅在於公西昊身上的儲物戒指,他更想將對方的私庫完全據為己有。那麼公西昊還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死掉,必須得操控他的神智,得到所有的東西再說。
這誅心陣,最大的功用就在於此。陷入誅心陣之人,會被陣法引出心中執念。如執念是人,那他會被此人一次有一次的背叛。如果執念是物,那他會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此物。如果執念是修行大道,那麼就會一次又一次的身死道消。
在一次次的幻境中,陣中之人漸漸會失去神智,之後再以秘法控制神智,就要簡單多了。
祝家家主所說的這些話,就是讓引出公西昊心中所在意的事情,讓他陷入陣中幻境。
一旁的祝寧雅,覺得現在簡直是自己的演技巔峰。回到現實世界後,真應該去考個電影學院。這痛苦又蒼白的搖頭,把一個被操控陷害自己愛人的無辜少女,演得是入木三分活靈活現。
沒見陣中的公西昊,眼神之中已經開始流露出痛苦之意了嗎。祝寧雅心裏想著,現在就等著大受刺激的公西昊直接突破境界,破陣而出了。
公西昊立於陣中,垂首不語。祝家家主的話加上誅心陣,對他確實造成極大影響。他已經陷入幻境之中。
不過這幻境,與眼前之事無關,與那祝寧雅更是沒有關係。
公西昊眼神一陣恍惚,突然覺得自己肩膀處一陣劇痛。
他低頭一看,一柄黑色的劍深深嵌入自己左肩之中,幾乎要將整條左臂卸下來。
這劍,是多麼的熟悉。
問道劍。
公西昊曾無數次的看著這柄劍,被握於那人玉雕般的手中。劍身純黑,那手卻是如和田玉般溫潤白皙,在這鮮明對比之下。即使是自劍尖吐出的劍意銳利無匹,所到之處如同羅刹索命,在公西昊眼中看來,卻是要比什麼風景都令他心醉。
要是能把握著這劍的人,做成屍傀,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夢境。到時候,自己什麼都不要了,什麼法寶,什麼其他屍傀,都不需要。
如能將陸恒煉成屍傀,那陸恒的一切,他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將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想像,公西昊就覺得自己激動得連身體都在顫抖。
公西昊盯著問道劍,又看著執劍之人,癡癡地笑了笑。
後來自己為何又沒有把那人煉成屍傀呢?哦,對了,因為他喜歡聽對方如金玉相擊般的聲音,喜歡看對方練劍之時眼睛中神采奕奕的樣子。如果做成屍傀,那人就不會發出聲音了,眼睛之中也再無神采。
公西昊一直很糾結,他從來沒有這麼猶豫過。他向來是看中了哪個人,就會使盡手段將對方煉成屍傀。而陸恒,是第一個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不知到底該不該把對方煉成屍傀。
陸恒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想法,才這麼不留情的刺我一劍。公西昊想伸手去摸
“陸恒,我不再想把你煉成屍傀這種事情,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再也不這麼想了。”公西昊有些小心翼翼地說。
“公西昊,正邪不兩立,誅魔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為什麼,你為何能如此不留情面。是了,太上忘情道,這世上誰人不知天元仙宗陸恒,修的乃是至高無上之道。”公西昊笑得扭曲,“我居然還會相信你對我有心這種鬼話……”
待在公西昊衣襟中的陸恒,覺出幾分不對來。他從公西昊衣襟之中飛出,見對方神情恍惚,目光呆滯。陸恒心道不好,這公西昊被心魔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