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這人還是帶著衙門的官差來的,門房也不敢隨意攔,趕緊讓人去請示老爺太太,不想這人就帶著官差衝了進來,也不知怎麽的,竟誤打誤撞尋到了這兒。
沈嫿臉色有些古怪,朝內安撫了一下屋內的賓客,轉頭看向那婆婦:“我們這都是尚未出閣的姑娘,沒有你家夫人,想來你是尋錯了,還是換別處去找吧。”
“不可能的,我們已打探清楚,人就在你們這。那可是我們老爺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夫人,要為他衝喜用的。這衝到一半人跑了,我們老爺還危在旦夕,我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人尋回去。”
她的聲音更強硬了些:“我知道你尋人心切,可屋內都是京中有頭有臉人家的姑娘,皆是我沈家的貴客,你要找的人不在這兒。”
說完朝身邊的人使了眼色,讓下人將這婆婦給架下去。
不想那婆婦甚是刁鑽,下人就遲疑了片刻,便被她找著了空子,不顧身邊人的阻擋直直地往屋內撲了進去。
屋內,趙溫窈也跟著起身,她倒對外頭的事沒什麽興趣,而是實在坐不住了,想要趁機回屋歇著去。
可剛走到堂中央,就有個身影直直地衝了進來,一抬頭兩方打了照面,趙溫窈的目光微微一滯,某個晦澀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而對面那婆婦也跟著頓住了,看向趙溫窈神情激動地道:“你們果真合起夥在騙我,我家夫人不就在這嘛!”
“夫人,您快跟奴回去吧,您再不回去,老爺的命可就要沒了。”
那婆婦邊說邊朝趙溫窈撲了過去,這一變故令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趙溫窈的臉色陡然巨變,連平日的從容也都保持不住了。
她恍惚片刻回過神無措地往後退著,聲音尖利發著顫呵斥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將這瘋婦給趕出去,趕走,快趕走。”
秦二就在她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是最先回過神的,見趙溫窈神色不對,立即將人護在身後,才沒讓那婆婦碰到她。
沈嫿方才被那婆婦衝撞了下,扶著被撞的肩膀不等站穩就看向屋內:“快去,把人拿下。”
被勒令在屋外的下人們才敢衝進屋內,幾人架住那婆婦將她往外拖去,那些貴女們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都害怕地往後躲。
可那婦人的氣力實在是大,又是膀大腰圓的,幾個人也摁不住她,甚至還在滿口地胡言:“奴不怕你們,奴已向衙門遞了狀紙,強搶民女,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沈嫿被杏仁扶著,小心翼翼地離那婦人幾步遠道:“你定是認錯人了,這是我家妹妹,已許了親事,過幾日便要出嫁,這兒沒你的什麽夫人,你便是告了官也沒用。”
“把她嘴堵上,莫要讓她再胡說了,尋順天府的人來,將人給領走不許她再上門。”
下人們紛紛應是,就有人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可她卻尤為瘋狂,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上,許是感覺到了危險,嘶吼的聲音愈發響亮:“奴絕不會認錯人,這是我家老爺花了百兩金子娶得新夫人叫趙溫窈,奴還帶了婚書,外頭的官差都可為奴作證。”
聽她前面的話,周圍的人還都覺得她瘋了,百兩金子算是什麽東西,她們今日添妝隨便拿出一件首飾就不止百金,就憑這也想胡亂攀扯。
可後面她不僅準確叫出了趙溫窈的名字,還說出了婚書,甚至連官差都敢搬動,所有人才意識到事情沒她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看向趙溫窈的眼神也都變了,難不成她真的嫁過人了?
趙溫窈渾身都在發顫,曾經那些吃人的記憶不受控地襲來,她前世是坐上後位統治后宮的皇后,自然能做到臨危不懼。
可她重生到這具身體裡,還帶有這一世的意識,在看到那個婦人起,這一世膽怯無能的意識便開始顫抖害怕,再加腹中孩兒的反應劇烈,讓她根本保持不了冷靜。
趙溫窈的目光像淬了毒般,不停地環顧著屋內,是誰,到底是誰如此處心積慮地害她。
可她根本無法靜下心,就見那婦人已掙脫開下人的禁錮,從懷中掏出了張皺巴巴的婚書,舉給眾人看,在裡間休息的孟氏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波又一波的人從屋外湧進來。
所有人都帶著審視疑惑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她本就慌亂不安的心愈發顫動起來,偏偏秦二娘子也被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退著,連撞到了趙溫窈都沒發覺,等反應過來時,趙溫窈已跌坐在地……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血,好多血。”
孩子,她的孩子,趙溫窈滿臉痛苦怔怔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這一刻,她知道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完了。
屋內亂做一團,貴女們看過熱鬧急著想出去,外頭的下人想進來控制局面,還有見趙溫窈暈倒要喊大夫的,一時之間本來寬敞的堂屋變得堵塞起來。
沈嫿作為主人自然得站出來主持,但她剛要開口,便不知被誰給擠了下,腳下不穩眼見就要往一旁歪去。
一雙寬大契合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腰肢,只聽一聲冷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都閉嘴。”
沈嫿訥訥地仰頭看去,就見那個她朝思暮念的人,竟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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