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的臉似喝醉了般又蔓起了酡紅,她的手指揪著被衾,連眼睛都有些紅了,自然沒瞧見他的異樣。
先前她確是不打算再成親了,可她也沒想到會不可自拔地愛上凌越,與相愛之人相戀相守成親,自然也是她願意的。
只是突然提起,讓她有些沒準備,且怎麽又是賜婚,這讓她一邊欣喜一邊又心情複雜。
不過是羞怯片刻,就聽他呼吸微沉,像做了什麽決定般道:“若你不願意……”
他本想要說,若是她不願意,他可以再等等,等她再長大些,等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嫁他。
可沈嫿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猛地抬起頭,見他要起身,忙慌張地抓住了他的手,“我願意,我願意的。”
她的目光認真,半點都沒勉強與敷衍,讓他頭次不安的心跟著安定了,他的手掌貼著她的臉頰,愛撫著輕輕捧著:“方才為何猶豫。”
沈嫿有些難以啟齒,但被他定定地看著,還是誠實地道:“我怕又是場空歡喜。”
她頂著這個太子未婚妻的名頭太久,不論是她還是旁人都覺得這門親事板上釘釘了,卻還是被她親手給退了,那他呢?
下一段婚事還會順利嗎?
正是因為喜歡,才會愈發膽怯。
“我不是他,我與你也不是空歡喜。”
她從未見過凌越如此認真,一言一詞都無比鄭重,她竟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還有些潮濕。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便感覺到那溫熱的指腹,在她眼瞼下輕拭了下,“哭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歡喜,想哭。”
她說著臉頰輕輕地在他掌心蹭了下,真是再沒比她懂得撒嬌的人了。
不論是笑是哭,是怒是喜,皆牽動著人的心神,就像是被她操控與鼓掌間,偏偏他還甘之如飴。
“傻呦呦。”
他的目光柔和,捧著她的臉蛋與她眉目齊平,正色地看向她的眼睛道:“我凌越,欲娶沈家明珠沈嫿為妻,生死無悔,此生再無二婦,你可願意?”
沈嫿一直知道他俊美不凡,世間難有幾人能與之匹敵,可這會卻更加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直愣愣地看著他,淚水不受控地漫出眼角,他說要娶她,他說生死無悔,他說此生再無二婦。
在經歷過凌維舟與趙溫窈的事後,即便與凌越相戀,她也會膽怯,會不自信,她怕有一日再步後塵。
可他知道她的擔憂,他懂她的不安,世人皆道男子薄情,三妻四妾貪戀年輕貌美的女子,可他說無二婦,她便信他。
“我願意,我沈嫿願意的。”
再願意不過了。
淚水順著眼角不住地往下落,但這是歡喜到極致的淚水,他擦拭不完,乾脆低頭含住,一點點親去那淚珠。
他的吻從眼睫到鼻尖再到滑到唇瓣,猶如細密的雨,親得她毫無還手之力,除了摟著他別無他法。
待到再分開時,兩人都有些氣喘,略換了換氣,凌越目光黯了黯便要再兜頭親下,就聽一聲微弱又清晰的咕嚕聲響起。
他還未反應過來,小姑娘已經動作飛快地雙手捂住了咕嚕叫的肚子。
但也來不及了,旖旎的氣氛瞬間就被衝淡了。
沈嫿睜著渾圓的眼,很是無辜地看向他,她午膳根本沒吃什麽東西就被灌醉了,這會天都黑了,早就過了她平日用膳的時辰,肚子空空也不能怪她吧。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凌越繃緊的下頜驀地一松,嘴角微揚露出個暢快的笑。
抬手在她腦袋上用力揉了揉,“走吧。”
沈嫿還處於窘迫之中,有些欲哭無淚,這都第二回 了,她的肚子怎麽就不能爭點氣,非要在不恰當的時候出聲!
不過凌越看著是真的愉悅,嘴角就沒耷下過,一直上揚著,連帶與她用膳時也比平日用得要多些。
宮內的膳食自是沒得挑,道道精致,樣樣味美,有了之前的發現,每回與他一道用膳,她都會多留心一二。
夏日炎熱,菜肴也偏清淡,蒸的魚蝦涼拌的小菜,不會過於油膩很是清爽好入口。
原先她以為是恰好兩人的口味相似,可今日這滿桌幾乎與之前的菜都沒重合,但他還是跟著她,她夾一筷子他也夾一筷子。
那就不能用口味來解釋了,到底是為何呢?
沈嫿蒸盯著面前的鱸魚入了神,就感覺眼前有黑影投下,凌越夾走了鱸魚身上最肥美的一塊,略顯生疏地剔著魚刺。
她很喜歡吃魚,但曾被魚刺卡過喉嚨,對這鮮美又危險的食物總帶著些防備。
而兩人私下相處時不喜歡身旁有人,連用膳也不需要人布菜,好似自己夾更有煙火氣,也更美味些。他這是以為她想吃魚,卻怕魚刺扎著才會面露難色,便自然地為她剔肉。
這樣的事放在他身上有些違和,他那雙手是握兵刃指揮將士的,沒想到會有一日舉著銀筷屈尊降貴為她剔魚刺。
凌越低垂著眼眸,細細翻過每一寸,嚴謹中透著幾分認真,待確認一根刺都沒有了,才自然地放進她的碗中。
他一定是她見過最沒架子的權貴。
以往與凌維舟用膳,他知曉她要吃什麽,只會讓宮女布菜,難得會為她盛湯夾菜,還會委婉地勸誡她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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