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下還有功夫關心我?”
沈嫿:……
您好歹也是長輩,多多少少積點口德,給她留點面子吧!
沈嫿一時沒忍住自言自語地輕聲道:“就算是臣女識人不清,那太子也是王爺您的侄兒啊,您也不管管。”
她以為說得這麽輕,兩人又相距甚遠,凌越是不會聽見的,不想話音剛落,對面的高大男子便腳步微頓,定睛朝她看來。
只見他的指腹在掌心細細摩挲了下,狹長的鳳眼輕抬,語帶譏誚地道:“管管?他也配。”
不過是簡短的幾個字,卻在頃刻間有四面八方傾湧而來的壓迫力,叫沈嫿險些喘不過氣來。
她完全不知道哪個字哪句話刺激到了他,隻得屏著呼吸,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了。
就在她擔驚受怕,以為凌越如傳聞那般要暴怒時,他又輕飄飄地跟了句:“不管是人或物,不喜歡,換掉不就好了。”
沈嫿愣了下,頓覺醍醐灌頂,是啊,凌維舟能為了旁人欺她負她,那她為何不能換個夫婿?
定親了又怎樣,連成了親的都能和離,定親又有何了不起。
這未婚夫她不要了,這婚她也非退不可!
第14章
許是心裡有了主意,又許是身旁的人是凌越,讓沈嫿分不出神去難過。
她還記得上回,沒得到這位爺的準許就偷溜,是什麽樣的下場,隻得耐著性子等他先走,便有了機會偷偷打量這大雍戰神。
先帝共育有五子,他與當今陛下一母同出,乃是先帝的幼子,五年前陛下龍體抱恙,他又在陣前領兵,那三位王爺竟然夥同謀逆,舉兵想要殺入京城。
還未佔下直隸,就被帶兵趕到的凌越一一伏誅,他也成了本朝唯一的親王。
陛下早年身子好時,她曾見過多次,兩人的長相都有幾分像蘇太后,但陛下更仁厚慈愛,而凌越則銳利陰冷。
他今年二十有五,正是男兒意氣風發最耀眼的年歲,就像是冬日傲居雲後的烈陽,讓人惦念仰望,可一旦直視又會被灼燒地血肉模糊。
“朗朗如日月入懷,灼灼如岩下燦電。”再沒比凌越更適合此句之人了。
她記得在夢中,凌越也是同一時間大勝回京,那會朝野上下皆畏懼紛紛,生怕這手握重兵的肅王會有劍指龍椅的衝動。
那段時間,她在處理表妹的事,也沒心情進宮,既沒發現凌維舟的憂慮與低沉,也同現實這般撞上凌越。後來她的心思又全在未婚夫與表妹的私情上,根本分不出心去關心別的。
只知道半年後太后回京,邊關異動,肅王帶兵返回封地,懸在皇帝脖頸的劍才算挪開,至於他後面的事,她便有些記不清了。
聽聞凌越早些年曾定過一門親事,是太后母族蘇家的姑娘,但可惜那姑娘命薄,婚期剛定下沒多久便病逝了。
也有傳言說,凌越與那姑娘早已私下定情,眼中無旁人,且後來十年征戰,讓他無暇他顧,才一直拖到了這個年紀也未定親。
沈嫿想著又偷瞄了眼他面無表情的冷臉,這樣的人也會有朝思暮念的姑娘嗎?
不過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即便真有什麽割舍不掉的舊愛,又或是有什麽飲血食人的隱疾,也有大把的名門貴女排著隊想要嫁與他。
真叫人好奇,什麽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沈嫿有個小毛病,容易想事情入神,這會又有些恍惚,連凌越何時在看她都沒發現。
待回過神時,四目相對,氣息仿佛凝固了一般。
偷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發現,被人當場發現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叫凌越。
他那凌厲的眉峰略微一抬,淡淡道:“看來還沒瞎。”
凌越見她腦袋不停地往下低,幾乎要將自己給埋起來的程度,不知怎麽,眼前竟然浮現出甪端平日用腦袋拱洞埋東西的模樣,下意識地扯了下嘴角。
“你姓蘇?”
沈嫿:……
“家父姓沈,臣女是家中獨女,單名一個嫿。”她說著頓了下道:“家母倒是姓蘇。”
蘇氏與太后同出自永寧侯府,雖然差著輩分又隔了好幾房,但若仔細算起來,她與凌越也能扯上些親戚關系。
上回進宮,她的荷包不慎遺失了,如果只是個普通荷包也就罷了,偏偏那上面有她的乳名,還是她親手所繡。
如此貼身之物,被個外男拾去可就說不清了。
後來她仔細回憶了下,她只有在花園拿出來過,一定是當時太過驚慌落下了,要是被甪端撕咬壞了倒還好,若是被哪個小將士撿起了,那可就糟糕了。
凌越看著陰鬱,語帶譏誚渾身透著戾氣,一副很難相與的樣子,可他們這兩次碰上,他都不如傳聞那般動不動暴怒殺人。
相反的,每回他出現都會為她解圍,甚至還給她出了主意,想來傳言不可當真。
既是他提起了蘇家,兩家又恰好有些淵源,沒準可以套個近乎問出點什麽來,不想凌越
卻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難道是她暗示的不夠明顯?
沈嫿繼續加把勁道:“按族譜來說,家母應當喚王爺一聲表弟,臣女也該喚您聲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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