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嫿的淡定,反倒讓趙溫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為何她不生氣?就算不想被人看穿心思,也該會有些情緒反應,更何況從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可以看出她很喜歡太子也很看重面子,難不成是牛乳裡……
趙溫窈根本不敢碰那杯子,將腦袋垂地更低:“五姐姐若是有氣,打我罵我都行,千萬不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往後再不敢進宮也不亂走動了。”
眼見她帶著哭腔,還要絮絮叨叨個沒完,沈嫿吃完一塊綠豆糕擦了擦手道:“我為何要生氣啊?”
趙溫窈的聲音一滯,紅著眼抬頭看她,試探著道:“可那些人的話,五姐姐不在意嗎?”
“有何好在意的,你方才的事,太子哥哥都與我說了,他與我向來坦誠以待。即便是個宮女他也會如此溫厚,就像阿窈說的,你還是我妹妹,他要是敢至你於不顧我才要生氣呢。至於那些旁人的話,我一年到頭不知要聽到多少,若每回都當真,豈不早就氣死了。”
說著又喝了口牛乳,笑眯眯地安慰她:“你呀就是經歷的事少,容易被嚇著,來,吃點東西,不要讓這些眼紅的人,壞了我們姐妹間的感情。”
“待宮女也如此”,“經歷的事少,容易被嚇著”,這兩句話看似安慰人,實則每一句都刺在趙溫窈的心上。
她明明是想要挑起沈嫿與太子間的猜忌,可萬萬沒想到,最後受刺激的人是她自己。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就像是蓄滿了力,卻一拳揮進了棉花裡。
趙溫窈手中被塞進了發燙的杯盞,乾巴巴地扯了下嘴角,才勉強擠出個笑來:“五姐姐說的是。”
看她不痛快,沈嫿卻神清氣爽暢快極了,一口咬下半片芝麻脆,直覺更加酥脆香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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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恆帶著人回到寧壽宮時,凌越正把玩著手中的一柄烏金匕首。
此匕首雖短,刀尖卻鋒利無比冒著寒光,好似下一瞬就能割斷人的喉
頸。
“王爺,禮已按您的吩咐送到了。”
凌越淡淡地嗯了聲,手指輕叩了下桌案,示意他坐下,其他人則自然地退了出去。
待周圍都沒了人,方玉恆才一臉促狹地看向他:“這位沈姑娘是怎麽回事?我可從未見你為什麽人準備過禮,還是個小姑娘。怎麽,侄兒都不關心,倒有空關心他未過門的妻子?”
“凌越啊凌越,作為你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我有責任提醒你,那可是你侄媳婦,碰了要出事的。”
凌越卻連眉頭都未抬,輕嗤了聲,“很快便不是了。”
方玉恆方才不過是打趣,他知道好友的性子,沈嫿好看歸好看,但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他是絕不會對個小姑娘動心思的。
聞言,驀地坐直了身子,“你該不會來真的吧?那丫頭到底有何特別。”
眼見他要喋喋不休個沒完,凌越不耐地點了下桌案上的一個荷包。
那荷包是鵝黃色的,一看便是小姑娘戴的,方玉恆瞬間便聯想到這是誰的,他的臉色愈發古怪。
只是不等他問,就看到荷包旁的碟子裡壘著幾塊栗子酥,凌越朝那點心看了眼,冷聲道:“嘗嘗。”
方玉恆疑惑地嘗了口,誠心地道:“味道不錯,禦膳房的手藝?”
“什麽味。”
“這不是廢話,自然是栗子味,甜的啊,哦,我忘了——”
凌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匕首的刀尖,心情不錯地揚了揚嘴角道:“是甜的。”
方玉恆微微一愣,恍惚了片刻雙眼猛地亮起:“你,你能嘗出味道了?”
第17章
寒冬臘月,沈嫿穿著身單薄陳舊的襖子,站在凜冽的寒風中。
她的手腳早已凍得發麻,眼前是她熟悉的鹿鳴小院,一磚一瓦皆是父親為她細細挑選,院中有她親手種下的蘭花與牡丹,期盼著來年春日會盛開。
而如今,一群粗魯的小廝婆子,瘋了般地衝進了她的院子,將一切值錢有用的東西都給搬走了。
她麻木地張開雙臂去攔,但根本沒人搭理她,甚至將她撇開在地,待她滿手是血地爬起時,屋子已經空了。
能搬的都搬走了,不能搬的像書架琉璃屏則全被打碎,任憑她如何哭喊,皆無一人多看她一眼。
很快,又有婦人將她從屋內趕出,她看見了穿金戴玉的老熟人,那個曾被她杖責過的如月。
“還不快將側妃拉開,若是一會什麽東西砸傷了她,我可擔當不起。”
是了,如月已是父親的妾室,母親病逝後,管家的大權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還是嫁給了凌維舟。
但嫁過去沒多久,他又納了趙溫窈為妾,世人皆道他豔福不淺,姐妹共事一夫乃是人間美談。
可凌維舟自從納了趙溫窈後,便對她越來越冷淡,她嫉妒的發狂,屢屢對趙溫窈出手。
甚至還將她推進了湖中,不想她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人雖救回來了,孩子卻沒了。
她因善妒謀害皇嗣而被降為了側妃,曾經屬於她的一切全都成了趙溫窈的。
她受盡打擊,回家為祖母侍疾,又知曉如月要拆了鹿鳴小院,原因竟是小院風水衝撞了正在養病的趙溫窈。
沈嫿哭喊將身邊的人推開,卻依舊阻止不了大廈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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