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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維舟沉著眼駐足鏡湖邊,望向冰封的湖面思緒翻湧。
幼年時父皇疼愛早慧的大哥,全心全意的培養大哥,眼裡根本沒他這個兒子。
一朝大哥早夭,根本還來不及教他什麽,便將他推上了太子之位,還樣樣都以大哥為標榜。
父皇嫌他不如大哥聰慧,母妃只會讓他爭氣,太傅也暗示他要再加把勁,將來的大雍就全指望著他了。
他要無時無刻維持著世人眼中完美的太子,沒有一日不是活在五指山下,可即便當太子要背負很多,他內心還是歡喜的。
至少他擁有了權勢,沒人再敢看不起他,沒人再欺負他與母妃,可身邊都是宮人,這樣的歡喜他根本無處宣泄。
他本可以向沈嫿傾述,她是他的未來妻子,他們將共享這萬裡河山,偏偏她卻是個懵懂天真的性子,他的苦悶他的悲喜她都無法共情,也將他心底最後一抹色彩給抹去了。
他隱忍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父皇纏綿病榻,眼見他便要掌權,母妃又步步緊逼,非要他封賞她母族秦家之人。
秦家那群酒囊飯袋,根本無一人可用,除了拖累他還能有何助益,朝中文武大臣他尚且不能完全收入麾下,如何還有精力去管那群廢物,可母妃卻以他忘恩負義逼迫。
如今又橫空出來個目中無人的皇叔,他已是太子,竟還要仰他鼻息。
他究竟要何時才能坐上那個位置,何時才能不需看人眼色度日,何時才能做凌維舟。
凌維舟垂落的手指根根發緊,眼神也是從未有的陰鬱,直到湖畔的水榭旁一處冷凍的冰床上,出現了個紅衣的女子。
她身姿曼妙腰肢纖軟,手中一束簡單的紅梅,卻舞動出最動人心魄的舞姿。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跟隨她晃動,一刻不移,待到一舞畢,她像是才發現他的存在,漂亮的杏眼微微閃動,猶如被驚嚇的小兔立即要跑開。
可冰上濕滑,她一跑動便站不穩搖晃著要跌倒,她是那樣的柔弱,那樣的需要人保護,深深地觸動了他心底的欲/念。
凌維舟再也抑製不住地一躍上前,將她擁入了懷中。
而她也如同無根的浮萍找到了依托,緊緊地攀附著他,兩人好似天生就該在一塊。
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柔聲道:“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從未見過結冰
的湖,一時沒能忍住。”
凌維舟自定下親事後,便維持溫良板正的形象,從不會多看宮女或是其他姑娘一眼,讓他對這種小女孩的嬌羞很新奇。
不僅不覺得好笑,反而覺得很真實可愛,他撿起掉落在冰面上的蝴蝶步搖,“這是你的?孤好似在嫿兒身上瞧見過類似的。”
“是表姐給民女的。”
凌維舟遞給了她:“你比嫿兒戴著合適,孤記得你在江南長大?”
“是,溫窈在進京前鮮少見著下雪,更沒見過這樣的冰湖,好生厲害。”
凌維舟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曠神怡,不禁爽朗地笑出聲,堵了一日的鬱結竟然消了,“這算什麽厲害,待午後冰上嬉球你才知厲害。”
趙溫窈撐著他的胸膛緩慢站直身子,聞言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殿下也會下場嗎?殿下想來定是最厲害的那個。”
凌維舟揚了揚嘴角:“軍中擅此技者眾多,孤只能算勉強過得去。”
他確實擅長冰球,但在旁人看來,他會什麽都是應該的,他已許久沒被人這般誇過了,尤其還是如此崇拜的眼神,讓他那顆從未被觸動的心感覺到了滿足。
趙溫窈忙急切地道:“將士日夜苦練才有這技藝,可殿下還要忙於政事,怎可這般比較……”
她太著急,以至於腳下還未站穩又是一滑,再次直直地栽進他懷中,溫香軟玉格外讓人上頭。
凌維舟頭晃了晃,眼底閃過抹笑意,乾脆搭著她的腰肢,將人打橫抱起。
趙溫窈輕呼了聲,“殿下快讓民女下來,會被人瞧見的。”
又是被人瞧見,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話,他的眼底閃過抹薄怒,他身為太子,難道連瞧見個喜歡的姑娘都不能靠近了嗎?那他當這個太子還有何意思。
凌維舟低頭看向她:“無妨,孤不在意,還是說,你怕孤?”
“不,殿下天人之姿,民女只有傾慕哪來的怕。只是,只是表姐知道會不高興的。”
凌維舟被她的這句傾慕所打動,眼神變得柔軟起來:“嫿兒生性善良柔軟,又怎麽會在意這些,況且我答應過嫿兒要照顧你的。”
“往後,你可以和嫿兒一樣喊孤。”
趙溫窈仰頭看著他,輕輕地喊了聲,“太子哥哥。”
明明同樣還是那條往返的路,凌維舟卻感覺到了不同的輕快與愉悅,甚至在心中感慨,為何路不能再長些。
可還沒走回暖帳,就有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殿下,出事了,沈姑娘不見了。”
凌知黎被衛六郎攙扶著,一手摁著後腦,瞧見凌維舟便帶著哭腔喊他:“皇兄。”
可剛走近就看到了他身後的趙溫窈,下意識地愣了下,這兩人怎麽會在一起的?
只是不待她細想,凌維舟已板著臉開口:“怎麽回事?”
凌知黎很快就把這小小的疑惑給拋到了腦後,眼眶一紅:“我陪嫿兒去找皇兄,可剛到鏡湖邊,就被人給打暈了,再醒來時嫿兒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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