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兄長臭著臉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心情大好地同母親用了早膳,而後帶著些補藥與衣食,一道去瑤芳院看望趙溫窈。
不知是認床還是水土不服,趙溫窈瞧著竟比昨日還要憔悴。
兩人本就是初次見面的表親,沒什麽話可說,又隔了層夢在中間,沈嫿總覺得瞧見她有些別扭。
好在趙溫窈臉色不好,她們也不便打攪,只是稍坐了坐就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沈嫿挽著母親的手一路閑聊。
說來也是奇怪,雖然是夢,可那場景卻如同親身經歷一般,一想到母親有可能會因病早早離世,她便忍不住將母親的手抱得更緊些。
母女連心,蘇氏早就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了,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呦呦今日是怎麽了,如此黏人。”
這叫她怎麽說,說她做了個奇怪的夢?
如今夢中的事情一件都沒成真,連她自己都不信,說出來又怎麽會有人信。
沈嫿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瞧表妹失去雙親很是可憐,覺得自己很幸運。”
蘇氏握著她發涼的手掌,輕歎了聲,對她的話並未有半分懷疑,“確是個可憐的孩子,但好在她還有我們,不算孤身一人。”
見母親跟著傷感萬分,她趕忙岔開話題說起了兄長,氣氛才算輕松起來。
臨到院子,蘇氏才想起了件事來:“你前些日子病了,貴妃娘娘派人送了好些補藥,你如今身子大好,該進宮謝恩才是。”
沈嫿本就每隔半月便要進宮陪貴妃說話,聞言點了點頭,恰好她也想找太子確認些事情。
他們兩的婚事,太子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的。
第4章
三日後。
沈嫿一大早便被人從榻上拉起,梳妝打扮好幾個時辰連早膳都沒用,就匆匆進了宮。
臨近晌午得知前頭散了朝,羅漢榻上身著緋色華服的宮妃朝她拋了個笑:“好孩子,你在本宮這坐了一上午,也該待煩了,正好找你太子哥哥用午膳去。”
宮妃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明豔動人,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何等芳華,她便是太子的生母秦貴妃。
秦貴妃出身不算顯赫,只是個七品地方官的小女兒,但架不住她模樣好運道更好,進宮便得盛寵,很快就生下了二皇子。
彼時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夭折,二皇子德才兼備,在十二歲那年以庶長子的身份被封為了太子,她也一躍成了皇后之下,最為尊貴的女子。
而秦貴妃卻毫無寵妃的驕縱與架子,待沈嫿很是親近,不僅時常召她進宮,逢年過節的賞賜也從來不斷。
且每回進宮,都會主動讓她去見太子,在旁人看來,再沒比她更寬厚體貼的未來婆婆了。
往日沈嫿也是這般認為的,可不知是不是受夢的影響,即便貴妃依舊言語親近,但她卻隱約瞧見貴妃的眼神,帶著若有似無的不耐。
好似召她進宮,是件不得不應付的差事。
不過貴妃的眼神轉瞬即逝,快得沈嫿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她的長睫顫了顫,露出個嬌羞的神色:“娘娘就愛逗我。”
“小姑娘就是臉皮薄,好了,快去吧,晚了你太子哥哥去了禦書房,該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既然貴妃都這麽說了,沈嫿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起身告退,由貴妃身邊的福公公領著去了東宮。
果然如貴妃所料,她到時正好碰上回來午休的太子凌維舟。
今日是小朝會,凌維舟未穿朝服,穿了身杏黃色的緞袍,站在東宮殿門外。
他的輪廓似皇上,容貌則七分像貴妃。隆冬的暖陽落在他的身上,襯得他容顏如玉,漆黑的眼眸讓他看人時的眼神顯得尤為認真深情。
沈嫿不得不承認她對親事滿意,除了兩人是青梅竹馬外,太子的長相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的娘親是永寧侯次女,先頭的太后也是出自蘇家,她幼時便時常跟隨母親進宮陪太后,與一眾皇子公主們玩在一塊。
許是她長得討喜可人,太后尤為喜歡她,總愛開玩笑說要將她留在身邊才好。
之後也是太后做主,定了她與凌維舟的親事,那會他還只是個生母位卑不受重視的二皇子。
人人都道以她的家世,配二皇子實在可惜。
可誰能想到,當初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竟是潛龍在淵,如今反而成她配不上了。
凌維舟這會正與身旁的人交代什麽,很是認真耐心,讓她不好意思打攪,張了張嘴終究沒發出聲。
半晌後,還是他先發現了她,揚起唇角喊了聲:“嫿兒,過來。”
沈嫿這才捏了捏手心,朝他走去,“見過太子哥哥。”
凌維舟見著她並不意外,倒是身旁那些官員,都認得她,很是知情識趣地喊了聲沈姑娘,便紛紛告退了。
待只剩他們兩後,他才溫聲地關切道:“臉色怎麽如此差,瞧著也沒什麽精神,可是起得早了?”
他邊說邊嫻熟地向她腦袋伸出手。
明明還是同往日一樣的笑容與寵溺的語氣,可她的眼前卻瞬間浮現出他將趙溫窈護在身後,冷厲厭惡地看著她的畫面。
他的嘴裡還說著最無情的話,他說這婚事本不是他所願,他說他從未喜歡過她,他說看見她靠近便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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