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著窗戶,瞌睡全無,興衝衝地喊了聲:“大哥哥,三哥哥。”
沈長洲看到她也很高興,但看到她身邊的趙溫窈,明顯一愣。
與他一道過來的正是鄒氏的大兒子,家中排行第三的沈長儒,今年十八,也在書院讀書。
他的學識雖不算很好,但從不逃學也聽夫子的話,再加有個沈長洲的襯托,顯得還算沉穩,鄒氏也總愛拿她這兒子來誇耀,言語間沈家的未來都要依仗他了。
或許也是這個原因,沈嫿與他的關系算不得很好,反倒與同樣愛玩的四堂兄關系更好。
沈長洲撇開眼,不自然地拉了拉衣襟的領口,“有沒有茶水,趕緊倒杯過來,渴死我了。”
沈嫿趕緊鑽回去,拿起旁邊沒喝過的茶盞遞了過去,“你們怎麽從那個方向過來啊,這是去哪了?怎麽瞧著渾身都髒兮兮的。”
“程家那小子,非要與我比跑馬,我們出了城就開始跑,到了前面折返回來的。”
這說的應該是程家阿姊的兄長程二郎,沈嫿好奇地道:“那你們誰贏了?”
“就那弱雞,我還能輸不成。”
沈嫿掩著唇笑,看沈長儒也差不多狼狽,沒有多想隨口道:“阿窈,你給三哥哥也倒杯茶吧。”
趙溫窈在他們來時,輕輕地喊了兩位表兄,便沒再湊過來搭話,聞言頓了頓,乖順地轉身又拿了個空的茶盞,斟滿後小心翼翼地遞了出去。
也不知是馬車有些晃,還是她坐不穩,起身遞水時微微一晃,茶水險些潑了出去。
好在沈長儒手長,驅馬過去穩穩地接住了,只是太過著急,不小心抓到了趙溫窈的手。
瞬間兩人都愣了下,趙溫窈先反應過來,飛快地將手給抽了出來,低垂著腦袋羞赧地往後退回了馬車內。
反觀沈長儒,則訥訥地看著她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還是被沈長洲拍了下,才仰頭飲盡杯中茶,輕聲道了句多謝表妹,而後牽著韁繩到了一旁。
沈嫿睜著烏黑的眼,目光好奇地在兩人間來回打轉,咦,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她怎麽一直都沒發現……
這倒是有趣了。
她還在呲溜的轉,沈長洲就不耐地握著鞭子,曲手在她車壁上敲了敲,“分什麽神,再給我倒杯水來。”
沈嫿哦了聲,拿著杯子就要鑽回去倒茶,就聽沈長洲嫌棄地道:“把你那茶壺拿出來,就那麽丁點東西,澆花都不夠,我直接拎著喝。”
她努了下嘴,真的把茶壺給拎了出來,就見沈長洲乾脆地提起就往嘴裡灌,茶水從唇角間滑下,他也不在意地用衣袖蹭了下。
沈嫿有些看不過去,就按她哥繼續這麽下去,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啊!
她拿了方帕子遞給了他,順便狡黠地道:“大哥哥,那我何時也能下去騎騎馬?”
沈嫿的騎術是正經跟著皇子公主們學過的,且或許是她膽子大,剛開始學時,教騎射的師父還說她是眾人中最有天賦的。
反倒是凌維舟幼年身子羸弱,連弓都拉不開,騎射更是平平。
只可惜沈嫿喜歡是一回事,長大後被拘著學規矩,不能繼續騎馬射箭又是另一回事,每年都指望著沈長洲能偶爾帶她出去跑跑馬,這騎馬的功夫才算沒徹底荒廢。
好不容易能出來圍獵,自然不是光看就滿足的。
沈長洲接過帕子,隨意地擦了擦:“這會還不行,這麽多人瞧著呢,且這路上沙土揚塵你受不了的,等到了圍場人少些了我再帶你去跑。”
沈嫿嘟了嘟嘴,還想再撒撒嬌,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她轉過頭朝後看去,就見飛揚的塵土與草碎間,一匹赤紅色的烈駒破空而來。
馬上端坐的人,身穿墨色的錦袍,腰間橫著把手掌長的寬刀,背脊挺拔目光冷厲,身後還跟著一隊齊整的將士。
雖然只有十幾人,但與這長龍一般的隊伍相比,卻有種鋒芒銳利可抵千軍萬馬的氣勢。
沈嫿突然能夠理解,為何傳言說肅王的軍隊,所過之處敵軍皆聞風喪膽丟盔棄甲,這才一小隊人,若是一整隻軍隊,那排山倒海之勢誰瞧了不害怕。
而那遇鬼殺鬼,見妖屠妖的隊伍,竟然放慢了速度,緩緩地靠了過來。
赤紅的烈駒唯有四蹄是烏黑的,它的毛發尤為光亮順滑,遠遠看著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沈長洲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大庭廣眾下沈嫿個閨閣內的小姑娘,與個外男說話不太好,下意識地想要將沈嫿的腦袋給摁回去。
但已經來不及了,凌越一夾馬腹,馬兒就甩著尾巴靠了過來,恰好與他們的馬車堪堪齊平。
他既是王爺又是長輩,自然不能當做沒看見,且他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
沈長洲隻得在馬上拱手行了個禮,“見過王爺。”
不僅是沈嫿,連縮在馬車內的趙溫窈,也一同向他行了個禮。
兩邊打過照面,沈長洲弄不清凌越過來所為何事,但在場的都是他的妹妹,即便對這殺神很是發怵,依舊硬著頭皮與他寒暄。
“聽聞王爺統領此番圍獵的事宜,想來定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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