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走到床前,上下左右看了看,又蹲下身,看了看床身側板的雕花紋路,回過頭看著我說:
「我雖然當時沒見過這床,但是從用料和紋飾來看,這應該就是當年我們見過的那張拔步床。怎麼……怎麼就被毀壞成這樣呢?」
我轉眼看向管妙玲,「我要是沒弄錯,是在表叔過世前改名換姓,繼承了這棟房子。對於這張床的來歷,知道多少?」
從下車見到軒生的時候,管妙玲的表情就瞬息萬變,這會兒她和軒生兩人,神情更都是說不出的難看。
聽我問第二次,她才恍惚的回過神,抹了抹眼角,說:
「這床是我表叔留下的,他說過,這是當年大串``聯那會兒,他在蘇州一個戲子家找到的。當時那戲子已經過世多年了,那宅子就只有一個獨眼老頭子看守。
他跟我說……跟我說,他們闖進去的時候,那獨眼老頭還負隅頑抗,用柴刀砍傷了兩個『小`將』……他們最終把那獨眼老頭綁了起來,該砸的砸,該摔的摔……
最後……最後還當著那老頭的面,把這床給劈了燒了。他們本來想把那老頭拉去批鬥的,可是床被毀了一半,那老頭居然吐血死了……」
「混帳!混帳!混帳!」老古咆哮如雷。
這時我和林彤都已經想到,那個吐血而亡的獨眼老人,就是當年林教授、林富幾人潛入那宅院時,看守宅院的那個老醜鬼。也是童小秋口中的『小赤佬』,王金水。
聽管妙玲一說,再腦補當時的情形,我心亂如麻。
這時,季雅雲牽住我的手,輕聲道:
「先把東西找回來。」
我點點頭,下意識的反握緊她的手,對管妙玲說:
「我的東西在哪兒?」
管妙玲紅著眼咬了咬嘴唇,低聲說了句什麼。
我沒聽清楚,大聲讓她再說一遍。
她也稍微抬高了聲音:
「東西就藏在床裡,可……可我把東西放進去後,那暗板就打不開了!錢什麼的,就在床裡,在中間兒,們去找個家什,把床板砸開就行了。」
「砸個屁!還嫌這寶貝毀的不夠徹底?!」
老古怒氣沖沖說了一句,走到床正面,蹲下身,指著正中一塊雕花側板問:
「是不是就是這兒?」
管妙玲點頭:「嗯,就是這裡,我也是無意間才發現……」
不等她說完,老古就扒著那側板看了一陣,片刻,在側板一角的一片雲彩雕花上輕輕一掰,回過頭看著我道:
「是陰倌,是外八行,有沒有聽說過八戒鎖?」
「八戒鎖!」我心中一凜,趕忙走了過去。
蹲下身,才看到老古手按的那朵『雲彩』,居然是個活動的翻扣。
翻扣移位,下頭竟露出八個暗藏的鎖眼。
老古揉了揉鼻子:「童小秋說她的拔步床不止四進,可真沒說瞎話。按照她說的,床後頭應該是放馬桶的廁所。當時我就奇怪,如果單單是茅房,那絕不能算第五進。敢情這拔步床還真有第五進,有藏寶閣!只是她不說,誰也不會想到,第五進……藏寶閣會是在床底下!」
「什麼叫第五進在床底下?」林教授專註醫學,在古物方面顯然沒有老古了解的多。
老古瞪了他一眼,「我早說過,就是個書獃子!就不想想,什麼叫藏寶閣?只要能藏寶貝,就是藏寶閣!那未必是一間屋子、一個大的區域,哪怕就是煙盒那麼大,能藏寶貝,不被賊盜發現,那就是藏寶閣!」
這時,除了卓廣明和管妙玲不敢動地方,所有人都已經因為好奇來到了床邊。
包括老虎在內,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那八個鑰匙孔。
「八個鑰匙孔……倒真符合八戒鎖這個名字。」桑嵐父親道,「這是不是代表,必須要用八把鑰匙,同時插進去,才能打開這把鎖?」
「滾邊兒去!」
或許是看到拔步床被毀壞,老古是真紅了眼,竟出口不遜,揮手將他趕開,「徐禍,知道八戒鎖?」
「聽一個不怎麼靠譜的朋友說過。」我點點頭,「其實八戒鎖的由來,和這八個鎖眼沒直接關係。八戒鎖,聽起來是和豬八戒有關,事實是,和其相關的不是八戒,而是九齒釘耙。」
「……們在說什麼?能不能說清楚點?我一點都聽不懂。」林彤道。
我隨口道:「八戒鎖有八個鑰匙孔,其中七個都是假的,只有一個是真的。
真的鑰匙孔裡頭連著第九個鑰匙孔……就是有原配鑰匙,如果插錯了鎖眼,裡頭的鎖簧就會被打亂,鑰匙就沒用了。
只有用鑰匙直接插進真正的鑰匙孔,並且串聯九齒釘耙的第九個『齒』,也就是暗藏的鑰匙孔,才能把鎖打開。」
老古點頭,「據說這鎖合上容易,但鎖上之後,就只能開啟一次。現在,我們沒鑰匙不說,即便有鑰匙,也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鑰匙孔。」
他再次轉向我,表情中帶著猶豫:「那些東西要不要緊?要是不要緊……咱就先別開了。這床雖然毀的厲害,可還是具有相當價值的……」
不等他說完,我就道:「我覺得,我應該能把這鎖打開。」
說著,我從包裡拿出裝銅鎖的木盒,連著做了兩次相同的手勢,打開內藏的暗格,取出了裡頭的扳指。
「如意扳指!」老古凜然道。
跟著卻是又搖搖頭,「不行,就算有這扳指,可這八個鑰匙孔,知道哪個是真的?這不是賭運氣的事,這……」
「我從來都不沾賭,但這次,我還真就想賭一次!」
我打斷他,將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用食指一蹭,扳指中立刻彈出一根前端帶鉤子的鐵片。
不等老古開口,就將那鐵片插進了最邊上的一個鎖孔。
「小心點兒!」老古按住我的肩膀,「據說……據說真正的八戒鎖,除了貫穿第九個鎖孔的真鎖眼,其餘七個都連著機關。小子……小子這一動,說不定就會引發機關……不管裡頭是毒藥還是炸藥,可就把咱的命全要了!」
「放心,我有信心!」我一邊說,一邊轉動手腕。
「吧嗒」一聲輕響,包括老古在內,所有人卻都像是聽到一聲炸雷,全都快速的退到了後方。
我舔了舔嘴皮子,轉向唯一留在我身旁的季雅雲:「怎麼不撤?這要真是觸發機關,裡頭要真是炸藥,不說炸死,臉可就炸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