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突然大呼小叫,目的是為了嚇唬周曉萍,然後就可以趁機把兩人的關係拉近一步。
誰知周曉萍哆嗦了一下后,朝著屋子深處看了一眼,忽然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滿臉驚恐的看著一個方向。
見她反應不對,吳浩緩緩轉過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一看之下,頭皮頓時一陣發炸。
屋子的一個角落裡,居然真出現了一個人影。
不光多出一個人,而且那人是背對著這邊、面朝著牆角蹲在那裡,肩膀時不時的聳兩下。仔細聽,隱約就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在大口吃著什麼東西!
吳浩的膽子倒還不算小,悚然過後把手電筒照了過去,「什麼人?」
那人沒回應他,還在低著頭『嘎吱嘎吱』的吃著什麼。
周曉萍反應過來,扯著他的衣角讓他快走,這時吳浩卻血氣上頭,非要看看那是什麼人,大晚上的藏在角落在吃什麼。
說也奇怪,剛才還十分明亮的手電筒,這會兒卻像是快沒電了,離得這麼近,卻怎麼都照不清那人的樣子。
吳浩壯著膽子向前邁了兩步,剛要再次開口詢問,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黃海林的聲音:
「吳浩,你倆幹嘛呢?」
吳浩和周曉萍都被嚇了一跳,剛要回頭,不料蹲在牆角那人竟也像是被嚇到了,肩膀猛地一哆嗦,一下子跳起來轉過了身子。
這時吳浩才看清,這人居然是個胖子。
胖子似乎比他和周曉萍還要吃驚,鼓動了兩下腮幫子,瞪著兩顆圓眼朝這邊走了幾步。
黃海林也走了過來,愕然的上下打量了胖子一眼,咽了口唾沫,轉過頭問吳浩:
「這是誰啊?大半夜的在這兒啃豬蹄子?」
這時吳浩和周曉萍也留意到,胖子的手裡還拿著啃了半拉的豬蹄子,只是那豬蹄的顏色實在不怎麼好看,像是沒煮熟,又像是放了很久一樣,總之讓人沒什麼胃口。
「你們是什麼人?」不等吳浩等人開口,胖子就先瞪著圓眼問出了口。
胖子瞪起眼來很有幾分威勢,吳浩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說哥幾個是來這裡探秘的。
反應過來以後才想起問胖子:「你又是什麼人?」
「我?我算是和你們一樣…也是來探秘的。」
胖子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可隨即又兩眼放光的急著說道:「行了,能見到人就好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說著,就丟掉手裡的豬蹄,揮著兩隻手示意三人快走。
吳浩心裡本來就七上八下,周曉萍更是還沒回過魂來,聽胖子這麼說,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
哪知吳浩和周曉萍、黃海林轉身走到門口,再轉頭往回看時,竟悚然的發現,胖子不見了!
「人呢?」已經一隻腳跨出門口的黃海林又把腳收了回來。
就在他收回腳的時候,讓人震驚無比的一幕出現了。
剛才那個胖子竟然就像大變活人似的重新出現在了屋子裡,而且就站在離周曉萍不到一米遠的地方。
周曉萍忍不住帶著哭音問:「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胖子似乎也同樣從震驚中緩醒過來,皺著眉頭沉默了一陣,才沉聲說:
「我是人,是昨天來的,可我現在好像不能離開這裡了。你們幾個小鬼聽我說,這棟樓有問題,趁著還能走,你們趕緊離開,以後也千萬別來這地方了!」
「你為什麼不能離開這裡?」黃海林問。
胖子神色一黯,苦笑說:「不知道,反正就是走不了了。可能……可能我已經死了。」
吳浩等人互相對視,彼此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
胖子這時又揮舞著雙手,讓他們快走。
如果說先前胖子的出現三人還能勉強接受,可胖子的忽然消失和如同鬼魅般的再次現身,已經徹底擊潰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三人誰也沒膽子再待下去,急慌慌的走出了那間屋子。
等出去以後回頭再看,屋裡又變得空蕩蕩的一片黑暗死寂,哪還有胖子的身影。
……
聽完吳浩等人的述說,猛子和三炮對視一眼,同時擰著眉毛瞪著四個青年。
「小朋友,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和警察叔叔開玩笑?好玩嗎?」猛子嘴角帶笑,口氣卻已經嚴厲起來。
吳浩和黃海林剛才說的起勁,這會兒見兩個人高馬大的刑警瞪眼,都不敢吭聲了。
反倒是周曉萍託了托眼鏡,囁喏的說:
「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因為怕你們不信,所以我們商量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來報警。」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把手伸進衣兜,摸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這個就是塞著那間屋子門的紙片,我當時撿起來做證據的。」
猛子拿起那張折成豆腐乾的紙片,展開來看了看,再次皺緊了眉頭,把紙張反轉舉到周曉萍面前:「就這麼一張草紙,上面連一個字都沒有,算什麼證據?」
「給我看看!」我腦筋兒一蹦,急著把紙搶了過來。
上下看了兩眼,轉向猛子疑惑的問:「你說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猛子同樣疑惑的盯著我,搖了搖頭。
周曉萍又託了托眼鏡,小聲說:
「這紙上是沒有字,可這確實是用來塞那扇門的,你們可以找人化驗一下,說不定上面有指紋呢?你們相信我們吧,我們真的見過那個胖大叔,他一直催我們走,他應該是好人。他可能是被人害死在那棟樓里了,所以出不來……」
三炮不耐煩的打斷她:「夠了!你們可以走了!」
「我們走!」吳浩顯然是年少氣盛,拉起周曉萍邊往外走邊氣哼哼的說:「我早說來了也是白來,這些警察哪會相信世界上有鬼……」
周曉萍忽然掙脫他,往回走了兩步說:
「我們雖然不知道那個胖大叔的名字,但是我聽他提到過另外一個人的名字。你們去找那個人,或許就能知道胖大叔的事是不是真的了。」
「你說的那個名字是……」猛子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又拿起了筆。
「那個人的名字很奇怪,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我聽錯了。我只記得胖大叔最後催我們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如果徐禍禍真在這兒,我可能還有離開的希望吧。』那人好像……叫什麼徐禍禍……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奇怪的名字,可胖大叔就是這麼說的。」
三炮和猛子同時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反應了一下,心裡猛一咯噔,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對方提示關機。
我忙指著猛子大聲說:「打電話給高隊!打不通就聯繫他的家人,問問他去了哪兒!」
猛子和三炮一愣,隨即各自拿起了電話。
片刻,三炮說:「頭兒的手機關機。」
猛子掛了電話站起身:「嫂子說頭兒前天上午出去以後就沒回家,還以為他在局裡。」
三炮:「難道他們說的那個胖子是頭兒?」
猛子沖吳浩等人招手:「你們再把當時的情況具體說一下……」
「不用了。」我打斷他,徑直走到周曉萍面前,看看她,又朝其餘三人臉上看了看,沉聲說:
「你們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帶著四人回到法醫辦公室,我從包里拿出四張黃紙符籙,逐一折成三角形交給他們。
想了想,又在便簽上寫下我的手機號碼遞給周曉萍。
見四人都是一臉狐疑,我皺了皺眉說:「你們闖禍了。」
「我們就是來報警的,闖什麼禍啊?」黃海林不以為然的說。
「有沒有聽過好奇害死貓?」我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彈著煙灰說:「把我給你們的平安符帶在身上,回去以後老老實實待在家裡,至少三天別出家門,中間如果有什麼狀況,打給我。」
事實是從四人一進來,我就看到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透著一股子黑氣,聽他們提起鬼樓,便知這四人雖然只是匆匆一行,卻已經在鬼樓內惹下了禍患。
「你不是警察嗎?」周曉萍探著頭往辦公室門上看了一眼,「你是法醫?」
我起身,把煙掐滅,「我是徐禍。」
把四人送走,三炮和猛子都圍了過來,恰巧孫祿和肖陽也吃完飯回來了。
不等其他人多說,我就對猛子說:「拿鑰匙,去老屠宰場。」
「要不要上報?」猛子問。
我猶豫了一下,搖頭:「先去一趟,如果找不到,明天上報局裡。」
「都換上警服!」我補充了一句。
如果不是周曉萍最後的那句話,我們誰也想不到,那個俗套『鬼故事』中的胖子有可能是高戰。
直到現在,其他人也想不明白,高戰怎麼會去了屠宰場後邊的一棟老樓,更加想不通四個『探秘』青年述說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情形。
然而我卻已經想明,那天我和高戰去過鬼樓以後,我當晚便昏迷在了洗浴中心。
高戰雖然和我一樣沒有真正進入鬼樓,但以他刑警隊長的敏銳直覺,自然把我的昏迷和鬼樓聯想到了一起。
他請假,居然是去了鬼樓,而去那裡的目的,應該就是去找『我』,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多半還是受趙奇離魂后變成『植物』那件事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