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靜海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他竟揪著張寬,「啪啪啪啪」反正扇了張寬七八個大耳刮子。
附在張寬身上的水鬼像是被他打蒙了,竟忘了反應。
靜海扇了一陣,像是還不解氣,居然一咬牙,揪著張寬的頭髮,硬生生將他從浴缸里拖了出來。
靜海將他往地板上一丟,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嘿嘿嘿嘿,離了水,我看你還能怎麼辦!」
我緩過神來,這才明白老和尚的用意。
我說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暴力呢,原來是憋著壞呢。
水鬼剛被我招來,怕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先挨了一頓嘴巴子。
靜海趁著她暈頭轉向,硬是把她從水裡拽了出來。
水是水鬼存在的根源,一旦離了水,如果沒人超度,時間長了自己也會灰飛煙滅。
這老和尚,真是夠狡猾的。
靜海收起笑容,瞪著被鬼附身的張寬厲聲說:
「你如果只是想找替身也就算了,要是在水下覺得寂寞,勾了人的魂魄下去作伴,佛爺也懶得和你計較。可你偏偏只是勾了他的靈識,迷惑他以為在和你歡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你就不怕遭雷劈嗎?」
水鬼離了水,竟並沒有顯得恐懼,而是滿眼怨毒的瞪著陰了自己的老和尚,咬牙切齒的說: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要他死,要他們就算來生再投胎,也要變成白痴!」
「嘖,你這叫什麼鬼話?男人得罪你了?」竇大寶擰著眉毛說道。
靜海冷眼看著女鬼,冷冷的說道:
「別說佛爺沒給你機會,有什麼仇怨,你現在就說出來。如果情有可原,佛爺就放你一條生路。要不然,佛爺就送你上路。」
女鬼慘然一笑,「有什麼可說的,天底下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嘴上說不說,卻仍是將滿心的委屈和怨恨傾訴了出來。
原來這女水鬼生前是市裡一家國營單位的職員,收入很是豐盈,但因為某些原因,年過三十還沒有成家。
後來在網上認識了本市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男人,兩人先是在網上交流,後來見了幾次面以後,很快就陷入了熱戀當中。
說起來這男的絕不算什麼好東西,就是個無業游民。
但女人一旦對男人傾心,其它的便都可以無視。
兩人在一起后,男人基本上就是吃她的,花她的。
這男的也是生了一張油嘴,不要錢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整天掛在嘴邊,把個女人哄的見天暈暈乎乎的。
兩人同住在一起沒多久,就登記領了結婚證。
有一天這男的就對女人說,有朋友從詹家口回來,說那裡風景不錯,要和女人一起去遊覽一下,還頗有深意的囑咐女人,讓她帶上最性感的泳衣。
兩人到了詹家口,白天遊玩了大半天,傍晚的時候,見天陰沉下來,女人就要回旅館。
這時男人卻指著水庫笑嘻嘻的對她說,自己想游泳。
想到男人再三囑咐自己帶上最性感的泳衣,再看看男人曖昧的眼神,女人立刻就明白他想幹什麼了。
自己的小老公平常就是很有『情調』的,女人雖然水性不怎麼好,但也不想掃他的興,當即就找了個背靜的地方換了泳衣。
女水鬼說到這裡,抹了抹眼角:「那時候天開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他水性好,所以我也不怕,我還覺得在水裡、在雨里……很浪漫。我們瘋狂的……我根本就沒感覺到,他把我帶到了深水裡。他明知道我不怎麼會游泳的!」
「然後呢?」司馬楠忍不住問。
女鬼慘然一笑:「還有什麼然後?做完了,他忽然放開了手,自己轉過身游上了岸……」
「這根本就是謀殺!」司馬楠身子不自禁的發顫。
竇大寶氣哼哼的說:「你們已經結婚了,你死了,你的財產就都是那個雜碎的了!」
我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就像司馬楠說的,這的確是一場謀殺。但卻是一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謀殺。
「把那個男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告訴我!」靜海忽然對女鬼說道。
「你要幹什麼?」女鬼疑惑的看著他。
靜海眼皮一翻:「放過被你附身的這小子,佛爺超度你。你在忘川河邊等著,用不了三天,佛爺就送那個雜碎去找你。你們有什麼仇怨,到了下邊再掰扯!」
竇大寶朝女鬼點點頭:「你跟他說吧,這老禿……這大和尚是降頭師。讓他給那雜碎下個降頭,那雜碎就死定了。」
「真的?」
「真的!」竇大寶用力點頭。
靜海兩眼望天,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子。
女鬼怔了半晌,忽然搖了搖頭:「算了,讓他活著吧。」
「為什麼?」司馬楠不可置信的問道。
女鬼笑了,眼角卻流下兩行晶瑩的淚水:「我到現在才發現,我只是覺得委屈,現在有人知道我的事,我……我忽然間覺得……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我不恨他了,我恨不起來,我……愛他。」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唉,又是一個傻孩子。」
靜海仰天長嘆了一聲,轉頭對竇大寶說:
「這女娃也是可憐,和尚請小佛爺賣我個面子,給她一滴你的佛血,就讓她清清白白的來,清清白白的去吧。」
我和竇大寶同時一愣,靜海一直都說竇大寶是小佛爺,卻只解釋說,他是九世的老處男。什麼佛血、清白來去,我和竇大寶真是摸不著頭腦了。
「反正你只要給她一滴你的血,她就能入輪迴,而且來世還有別人沒有的福緣!」靜海不耐煩的說道。
這老和尚和瞎子還不一樣,瞎子是習慣性的故弄玄虛,靜海卻是什麼都簡單粗暴,對很多事都懶得細說解釋。
我把已經虛弱的不能動彈的水鬼抱進浴缸,竇大寶咬破手指,把血滴進浴缸里。
一個樣貌普通,但面容十分恬靜的女人身影從張寬的身體里浮現出來,在水中微笑著朝我們點了點頭,接著就不見了蹤影。
「呃……」張寬緩緩張開眼睛,「腰好酸……爸、媽,表姐……我怎麼在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