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狗秦陽蘇醒,殺手秦陽主動解除境界,自動下線去忙自己的事。
狗秦陽揉了揉腦袋,喝大了頭也不疼,反而感覺神清氣爽,緊繃的狀態,也似乎稍稍松弛了一點,不再是一根繃緊的弦。
這麽快就見到樂師,顯然是有些超出預料,但是很顯然,這貨一副特別不靠譜的樣子,想要找他幫忙,怕是沒那麽容易。
考慮到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十二師裡出一個瘋瘋癲癲,怎麽看都不靠譜的家夥,倒是也挺正常。
再想想這些人都是將各自技藝攀升到極致,以藝入道的大佬,技藝本身影響到性格,應該也沒什麽不對的。
人偶師這種將傀儡之道鑽研到極致,每天都是跟一堆冰冷的傀儡打交道,變成了自閉男孩,挺正常的。
而樂師,鬧騰一點,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只是聽到了妖師這倆字,還是有些意外。
之前推測出的可能裡,的確有這個,嬴帝擊殺了妖師,可是他沒離開,跟著融入到念海裡,奪走的權柄再次回到了念海,被他擊殺的人,可能也會隨著新的輪回再次出現。
但這個只是推測的一種可能而已,這麽快就驗證了,秦陽覺得這次開局還是挺順利的。
只不過這樣的話,正處於萬年輪回最初的念海,危險程度也要跟著上調了。
鬼知道在最初的時候,有多少強者,有多少強大而詭異的東西。
他可從未認為,這裡的土著,會對他另眼相看什麽,就算是他說出去這個世界的真相,肯信的人有幾個,都是未知數。
說不定還會被人針對。
易地而處,若是有個人忽然跑到自己面前說,你所在的世界,雖然從各方面看都是真實的,但其實只是一個萬年一輪回,永無休止的虛假世界。
直接將世界觀毀掉、顛覆。
他第一反應肯定不是相信對方,而是覺得,對方腦子瓦特了。
秦陽沉思了一下,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在念海裡肯定是排不到第一排的,第二排應該勉強可以。
考慮到這個世界的詭異程度,再加上情報獲取的難度,還是穩一點好了。
收起身旁收集完雲酒的葫蘆,秦陽準備繼續出發的時候,神情微微一動,立刻隱匿了身形。
遠處有一人,騎著一隻展翅數丈大的黃紙鶴,慢悠悠的飛來。
他一身屎黃色的道袍,看起來髒兮兮的,盤坐在黃紙鶴的背上,揮舞著手中快要禿了的拂塵,地面上,一團神光包裹著一隻昏睡的七彩麋鹿飛起。
道士懶洋洋的神態,頓時一振,坐直了身體傻樂。
“喲呵,竟然真讓道爺撿到便宜了。”
道士一揮手,黃紙鶴的尾後,便出現了一架板車,他將七彩麋鹿丟在板車上拉著,繼續揮舞著拂塵。
密林裡一團團神光包裹著一個個密林裡的生靈,不斷的飛向板車。
髒道士笑的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巨靈被人追的雞飛狗跳,還有那狂放的樂聲,再加上下雨之後,酒氣衝霄,隔著老遠,都能猜出來那倆是誰了。
原本只是想來撿便宜,看看能不能趁機撈點好處,哪想到還真撈到大魚了。
髒道士兢兢業業,跟收菜的老農似的,圍著下酒雨的范圍,兜兜轉轉的一圈又一圈,這是要玩地毯式搜刮了。
等到髒道士轉著圈,一路轉到最中心,將最後一隻喝大的山參精從土裡揪出來之後。
這時,他才滿意的抬起頭,虹膜一圈,十二個符文浮現出來,眼底也有光暈反射出來,光暈閃過的瞬間,他的眼睛便再次恢復了正常。
他看向半空,呲牙一笑。
“不知是哪位大仙在看小道笑話啊,小道家窮人醜天賦差,只能撿點大人物不要的殘渣,還望大仙莫要計較,小道在這裡給您問安啦。”
說著,還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態度誠懇的不得了。
而那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就是秦陽站立的地方,他在這看了半晌熱鬧了,心裡感歎萬千。
這個髒道士可真是個人才,刮地三尺啊,那人參精他都沒發現,也不知道這髒道士是怎麽精準的發現了,將其從地下挖出來。
被發現了,秦陽也沒現身。
這髒道士,氣息看似不高,可是內裡卻晦澀難感,實力肯定不會弱,再一個,他這幅寒酸的就差當了頭髮度日的鬼樣子,太假了。
演戲演的太用力了,太過了就顯得假了。
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別跟這種人打交道,真假難辨,鬼知道這貨是個什麽人。
秦陽權當沒聽到,就是不露面。
那髒道士騎著寒酸的黃紙鶴,拖著滿滿一板車,轉身就走。
髒道士美滋滋的飛走,只是飛出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虹膜再次有十二個符文浮現,半空中一個看不到真容的模糊人形生物浮現了。
可不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人麽。
髒道士眉頭一挑,那笑呵呵的小透明摸樣,瞬間就變的有些猙獰了。
他撩起寬大的道袍,在後腰一抹,一把沾滿油汙的殺豬刀,被他捏在手裡。
“大仙,小道撿點殘渣,你也要跟我搶不成?
告訴你,餓極了就算是來隻真龍,小道也敢去啃下來一塊龍鱗!”
秦陽直接顯出身形,面色發黑。
這貨果真跟他想的一樣,上古竟然還有這種毫不掩飾的狗東西。
不搶好處了,那你就是大仙,陪著笑。
你敢露出一點搶好處的意思,那管你什麽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秦陽指了指腳下,張口就懟。
“你瞎麽?”
髒道士順著向下看了一眼,立刻眉頭微蹙,收起了滿是油汙的殺豬刀。
不是人家來攔著他的路,而是他自己飛回來了。
但是他卻毫無所覺。
秦陽本來就沒打算理會這個髒道士,哪想飛走了,不一會,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眼睛一閉一睜,瞳孔化作十字,虹膜周圍,一圈銅環浮現。
目中光輝閃耀,堪破虛妄,周遭世界,仿若有一層迷霧,破開那層磨砂玻璃之後,便看到以腳下裡許范圍為中心,有一圈圈道紋,如同漣漪一樣向著兩邊擴散開,如同一隻蝴蝶的兩隻翅膀。
這裡的空間已經被完全扭曲,化作了完整的回環,無論向那個方向走,最終都會折返回來。
旁邊的髒道士,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轉頭看向秦陽。
“小道羋有德,不知大仙如何稱呼?”
“……”秦陽砸吧了下嘴,這貨的名字,可真是,假的一言難盡。
“姬無真。”
“姬大仙,合作一次?”羋有德話音一頓,指了指腳下:“小道觀姬大仙似乎通宵虛空遁法,卻依然被困,想來是肯定不知道如何離開吧,小道正好知曉,小道可以告知姬大仙,但姬大仙要帶小道一起離開,如何?”
“成交。”
二人這邊剛敲定交易,就見大地轟然震動,那仿若蝴蝶翅膀的道紋,直接凝聚顯化成型。
一圈圈道紋之間,以山石凝聚,化作兩扇綿延二三十裡的巨大石壁。
石壁抬起,如同蝴蝶豎起了展開的雙翅。
各種隨時、林木不斷的崩碎跌落,化作洪流,匯聚向中心的地方。
下方的山石、泥土、林密等所有的一切,都仿若變成了沸騰的海面,不斷的翻滾奔騰,在這個過程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不斷的減少。
等到山石、泥土、林木全部都消失不見的時候,刺鼻的腥氣,化作墨綠色的狼煙,衝霄而起。
綿延數裡的嫩肉攤開在大地上,粗大的肉塊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口器,口器之中密密麻麻的尖牙,跟絞肉機差不多,無論是山石還是泥土,來者不拒,都被其絞碎吞噬。
而兩邊抬高,向著中間合攏的石壁,也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兩扇綿延數十裡的巨大蚌殼。
那一道道回環的道紋,都是蚌殼上的紋路。
髒道士語速極快,飛速的講解著怎麽離開這裡,秦陽一邊聽著,一邊開始嘗試。
他施展遁法也好,直接走也好,都是順著蚌殼上的紋路,轉一個圈回到原地,哪怕用虛空真經也是如此。
“姬大仙,你得跳出來,明白不,不能順著走。
此物叫天河蚌,它身上的道紋,都是為了迷惑,越去參研,越是走不出去,你可千萬別去參悟,我們也必須一口氣遁出去才行。
我的遁法跳不出去,全看你了,你要是沒法一次遁出去,咱們倆就等死吧。”
秦陽閉目參悟了一下,按照髒道士所說的,默默斬去了剛才參悟那些道紋所得,然後重新規劃路線,一把抓住了髒道士的肩膀。
身形一晃,一步跨出,周遭的空間仿若扭曲,他的身形也開始扭曲,被他抓著的髒道士,五官身形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看起來仿若他們倆的身形被拉長到極致,從最中心開始,環繞著天河蚌身上的紋路,一圈圈的延伸出去。
當秦陽的一隻腳,跨出天河蚌的時候,天河蚌的蚌殼合攏的速度,驟然加快。
轉瞬之間,就要轟然合攏。
而秦陽的另一支腳,還在天河蚌的中心呢。
這要是被夾到了,肯定完蛋。
就在秦陽要爆種的時候。
天空中的雲層,一層一層的崩碎,一雙遍布著青色鱗甲的大手,從天而降,分別按在蚌殼的兩邊,不讓蚌殼合攏。
蚌殼內,無數的口器裡,頓時傳出也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的尖叫聲。
稍稍一頓的時間,秦陽兩人看起來像是在那一圈一圈裡,被拉長到上千裡的扭曲身形,立時恢復了原狀。
眨眼間便走出了天河蚌。
秦陽松開髒道士,躲遠了些,仰頭向著天空望去。
天空中的雲霧崩散,方才撒丫子狂奔的那位鱗甲巨人,此刻正彎著腰,伸長了手臂,按住了天河蚌。
他的雙腿,似乎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呢。
一道七彩神光飛來,樂師腳踏神光飛來,自帶激昂的背景音樂,他身後的樂器,也不再是古琴,而是好幾種,自己組成了樂隊。
他飛到天河蚌的上方,看著蚌內蠕動的蚌肉,一揮手,丟出一個卷軸。
卷軸攤開之後,上面一段段文字自動浮現出來。
“天河蚌妖,私自吞噬天河靈物,吞噬生靈血肉精魄,人人得而誅之。
正愁沒好材料釀酒,你卻自己送上門了。
宰了你釀酒,完事了再把你吞噬的靈性拿回去,又能換一頓好材料。
妙不妙?”
樂師哈哈大笑,身後的打鼓,開始急促的擂動,天地之間,雷聲陣陣,竟然有一絲雷劫之氣浮現。
伴隨著大笑聲,一點雷光在雲層之上浮現,眨眼間便化作一條雷霆長河,順著蚌殼的縫隙,轟入到其內部。
蚌肉上的一張張口器,不斷的崩碎消散,內部衝天的腥氣,也在劫雷之下不斷的消散。
樂師伸長了脖子,瞅著內部念念有詞。
“得洗乾淨了才好釀酒……”
遠處,秦陽看的眼皮直跳。
直接召喚出劫雷,化作一條雷霆長河,強行洗練。
這貨認真的麽。
這個不著調的家夥,竟然這麽強麽?
剛才路過這裡,其實也只是唱雙簧,為了引出化作道紋融入天地的天河蚌?
伴隨著雷霆長河洗刷,蚌殼內的蚌肉,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所有的口器都消失不見。
所有的蚌肉匯聚到一起,慢慢的化作一個人族嬰兒的形狀。
那蚌肉所化的人形,腦袋上沒有五官,卻有五官的形狀,它似乎在張著嘴巴,不斷的求饒,稚嫩的哀鳴聲響徹大地。
正在等著洗好了釀酒的樂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都能化出人形了,看來上一次你吞噬了不下百萬凡人了。
挺可惜的,你不配我用來釀酒。”
他伸出手,隨手捏碎了卷軸,再也不管卷軸上浮現的文字。
伸手虛抓,一把殺氣衝霄的黑色琵琶,出現在他手中。
樂師懷抱黑琵琶,身上的肅殺之氣,化作漆黑的風暴,呼嘯而起。
“秋氣肅殺。”
正在撐著天河蚌的蚌殼的巨靈,再也不管了,連忙縮回了手。
“噔……”
樂師拂過琵琶,殺伐之聲,驟然而起,漆黑的殺氣,匯聚成浪潮,伴隨著音浪,呼嘯而過。
天河蚌能撐得住巨靈可怕距離的蚌殼,瞬間崩碎成齏粉。
蚌殼內化為人形的蚌肉,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仿若千軍萬馬從它身上踏過,無數的刀鋒,斬過它的身體。
短短一瞬,卻仿若過了無數年的時間。
眨眼間,崩碎成齏粉,其內一點靈光浮現,可是還沒做什麽,就被音浪裹挾的殺氣衝刷而過,瞬間崩碎熄滅。
樂師伸出手,按在琵琶弦上,音浪驟然消散,那匯聚成風暴的可怕殺氣,也在瞬間煙消雲散。
同樣,那體型龐大的天河蚌,也死的乾乾淨淨,連渣都找不到了。
最後的靈性都被強行抹殺掉。
死的徹徹底底。
樂師手中的黑琵琶消失不見,他抬起頭,高聲道。
“我的材料沒了,巨靈,你借我三千石精血怎麽樣?我釀好酒了,分你一成……呃……”
話沒法說下去了。
放眼望去,千裡之地,空空蕩蕩,那巨靈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沒禮貌。”
樂師嘟囔了一句,自帶的背景音樂,變了個曲調,他倒在神光上,瞬間消失不見。
……
“真沒素質!”秦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家夥,明顯是用這邊倆人引怪,等到怪引出來了,他們就跳出來搶怪。
這些都可以不計較。
但宰了怪之後,骨灰都給人家揚了。
這還是人麽!
多好的材料啊,尤其是那蚌殼,煉好了,絕對是能攻能守能困的極品法寶,寶器起步,要是能孕生出靈性,化出法寶元靈,絕對穩打穩的晉升道器。
劍都準備拔出來了,才發現,怪連骨灰都沒了。
最關鍵的,這貨揚完骨灰,竟然直接跑了。
根本沒理旁邊倆引怪的活人。
這種家夥,要不是實力高,恐怕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秦陽氣不順,旁邊的髒道士,簡直就要心態爆炸了。
他落在地上,雙手捧起一捧泥土,眼睛珠子都是藍的。
“就這麽沒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我的天河蚌啊,就這麽沒了!”
髒道士仰天長嘯,怒火中燒,心痛的簡直無法呼吸。
眼見如此,秦陽心裡倒是好受不少,暗戳戳的煽風點火。
“對,真不是東西,搶怪的垃圾,道友,我支持你!去砍……去找他逃回個公道,就算是實力強,也不能這樣毀別人戰利品吧!”
“對,姬大仙,你說的太對了!就算是樂師,也不能這樣吧,他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哪能什麽都不說就跑了。”
“去吧,我支持你。”
髒道士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之後,一回頭才發現秦陽向著相反的方向走。
“姬大仙,你不跟我一起麽?”髒道士有點尷尬。
“我去幹嘛,我又打不過他。”
“……”
髒道士一時無言,心說,這個家夥可真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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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不想再101名,逼死強迫症,哪想到睡醒看了一眼,瞬間嚇的不瞌睡了,一晚上從一百多衝到了七十多名,大冬天的,腳雖然是冰的,心裡卻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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