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覺得最難堪的就是當著別人的面議論人家,這是種極不禮貌的行為,但想想上船後的種種,也只能說一切純是巧合,而對方在聽了他表妹的抱怨後還能微笑與他打招呼,看來也不是仗勢欺人之輩。
“少爺,”出去了一圈又回來的隨從說,“屬下去打聽過了,他們是由飛仙鎮上望海閣的鄭掌櫃親自送上船的,有人目睹到鄭掌櫃對其中一位姓白的公子十分恭敬,後來包婆娘也特地上來打過招呼,就在與少爺們相遇之前。”
婁湘君訝異道:“望海閣?你沒看錯,確定是望海閣?不是說望海閣後面的東家都消失好多年沒再出現的嗎?表哥,你怎麼說?”
陸公子陸昊元沉吟了會兒說:“也許背後的東家並沒有出事,並且又出現了,否則解釋不瞭望海閣的對頭最近停止了打壓望海閣的舉動。我聽說過,望海閣後面的東家是位十分了得的丹師,幾乎跨一步就可以進入靈皇了。”
這位丹師在羅仙島消聲匿跡的時候,他才多大,所以也就是在大人偶爾閒談的時候才聽過這人的事蹟,有人惋惜,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這位丹師身遭不測了,畢竟這裏是星羅海,險境太多,一旦陷入進去幾年十幾年不出來,幾乎可以斷定這人的生死了。
這人雖然擁有一家望海閣,但平時都是交給手下人打理,過問得並不多,羅仙島這般憑藉個人的力量迅速崛起但又很快消失的勢力不在少數,唯有宗門與家族的勢力可以在島上紮根的時間長久一點,不會因為離開一個人就難以生存下去。
也因此,羅仙島上時常湧現出耀眼的人物,但更新換代過快,有的往往轉瞬即逝,過幾年連人名都沒人能記得了。
陸家紮根在音沙島上也有數百年的時間了,但依舊戰戰兢地發展著自己的勢力,就因為太清楚這裏殘酷的環境。
“靈皇啊!”婁湘君感歎,眼裏露出嚮往,“要是我將來有一日也能成為靈皇就好了。”
陸昊元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靈皇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動動就能達到的。”
正說著話,又一個隨從走進來,身後跟著一人:“少爺,隔壁白公子派人來訪。”
陸昊元一聽是隔壁的,立馬站了起來,看向後面跟進來的陌生人,他眼裏的陌生人不是吳水響還有誰。
林文回去後想想,還是讓人過去道聲謙,不管占理不占理,這房間確實是從別人手裏得到的,而且被人發現自己聽了別人的談話,就算不是有意聽的,也是件挺尷尬的事。
吳水響一聽林文說起這事就知道是為了哪一樁,訂房間的事是他與鄭掌櫃一起跑腿辦下來的,包船長為了顯擺自己的功勞,確實說過費了不少口舌,才幫他們從別的船客手裏調劑了幾個房間,沒想到剛上船就讓自家少爺聽到別人的抱怨了。
在外行走靠的是朋友,吳水響深諳這個道理,聽林文說起也覺得對方是明理之人,不會因此怨怪上白氏,所以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結個善緣,在羅仙島也能多一個人脈,望海閣是一條門路,但也不能一味依靠望海閣,所以吳水響也認為可以正好借此機會與對方認識一番,在船上要待不少時間,住得這麼近碰面的機會不會少。
“陸公子,”吳水響特地提前向領他進來的隨從打聽了對方的稱呼,奉上了一份禮,“我家少爺姓白,從晉國遠道而來,為了不久之後的五國盛會,能夠搭乘同一艘船,是我家少爺和陸公子的緣分,所以特地讓在下過來與陸公子打聲招呼,接下來的日子還望陸公子指點一二。”
陸昊元在對方進來的時候就瞳孔一縮,實在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氣勢,分明是位大武師,出外行走能夠差用一位大武師,可見對方本身實力就不弱,就不知他口中的白少爺是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位雙兒公子。
他起身沖吳水響客氣道:“原來是白公子,陸某正準備拜訪左右鄰人,沒想到讓白公子搶了先了。陸某喜好結交朋友,也有來自內陸的,有白公子和諸位朋友,想來接下來的行程不會寂寞了。”
吳水響笑道:“我家少爺也是這個意思,少爺剛剛見過陸公子一面,覺得陸公子與這位姑娘面善得很,所以特地讓在下過來拜訪。那在下就不打擾幾位休息了,告辭。”
“好走。”陸昊元讓人客氣地將吳水響送走。等人回來的時候又問了之前上門的詳細經過,得知該人姓吳,跟隨在主家身邊。
婁湘君剛剛扮作淑女,這會兒人走了又活躍起來:“表哥,他們居然是從內陸來的,那什麼晉國,在哪兒?怎麼聽上去像個小國家,不太出名啊?”
“不可!”陸昊元斥道,“不要輕言妄斷,能和望海閣搭上關係的,又豈能是普通人物?表妹沒看到這位大武師提起他家少爺,眼裏的恭敬是發自內心的,對方又如此年輕,可見也是十分了得的人物,才能得到一位大武師的真正擁戴,看事不可只看表面,據說望海閣後面的東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大國走出來的人物。”
婁湘君見表哥動怒了,趕緊拉著他的胳膊撒嬌求饒,陸昊元沒好氣地伸手敲了敲他腦袋,爹娘疼她從小沒了娘,所以一直寵得性子有些單純,在外面行走也有些口無遮攔,這不好:“等下跟表哥一起親自去見見那位白公子,房間都靠在一起,就跟他們說的一樣,這就是緣分,否則靈武大陸上這麼多人,要有多大的運氣才能搭乘同一條船相識?可不准再提之前的事了,知道不?”
“知道了,表哥。”婁湘君翹起嘴巴,但還是答應了下來了,她不怕舅舅和舅母,偏就怕表哥板起面孔來說教她。
兩個時辰後,寶船終於揚帆啟航了,海岸線越來越遠,直至與天邊的地平線重疊起來。
林文一行人與陸昊兄婁湘君表兄妹間也開始有了走動往來,並且關係處得越來越好了。林文最初就覺得婁湘君只是個嬌寵的丫頭,本性並不壞,而事實上等雙方熟悉了些後,她與林武及白明曄這些年齡相當的人就玩到一起去了,當然也有船上空間太小整日無所事事的緣故。
婁湘君倒也對林文好奇來著,想要接近,可誰讓林文身邊總站著一個黑袍男子,她覺察不出烏霄的實力,但這人本身的氣場就極強,一個眼神丟過來婁湘君那腳就邁不過去了,一兩次後就再也不往林文身邊湊。
偶爾焦大姐也過來說笑,有她帶動氣氛更加熱鬧,一晃眼就數天時間過去了,婁湘君聲稱,第一次發覺在船上的時間過得這麼快。
陸昊元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搖頭晃腦的表妹,這丫頭就是喜歡熱鬧靜不下心來,以往在船上嫌時間最難打發的,現在倒好,正好林文這邊有與她同年紀的人玩得來,大家互通有無,倒正稱了她的意。
“白公子,表妹她心性還未穩定下來,就喜愛玩鬧,真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一點。”陸昊元對林文歉意地笑笑,也是因為有焦大姐的加入,在閒聊的時候才知道林文的真正身份是丹師,這在陸昊元看來也就能說得通,他們這行人為何會與望海閣有牽扯,在他看來,林文最有可能是那位東家的晚輩之類的關係菲淺的人物了。
因而,陸昊元以為更有必要與白氏一行人處好關係,在這寶船上可謂天時地利了。
林文笑笑:“正好我弟年紀也不大,不過在當哥的眼裏,弟弟妹妹總還有任性的資格。”
林文說得一本正經,可陸昊元看著他那張臉,再轉頭看看在甲板上玩耍的林武,實在抱歉,對著林文的這張嫩臉,他覺得無法擺出附和的表情。好吧,林文在行事方面確實要沉穩得多,從旁人對他的尊重也看得出來。
而且林文也不是常常出來,有時在房間裏修煉或是煉丹就是一日一夜,見他在船上的時間也未放鬆過,陸昊元心裏對他也生出敬意,也借機教育了婁湘君一頓。
“音沙島,這名字叫得怪異,有什麼由來嗎?”林文問道,音沙島比通陵島還要往內,所以他們會比陸家一行人要提前下船。
“自然是有的,”陸昊元笑著為林文解釋,“島上有處特殊的白色沙灘,在每年漲潮的季節會發出很好的樂音,久而久之,島上的居民就將那片島嶼稱為音沙島了,也有叫白音沙島的,倒是我們陸家在音沙島上住了這麼長時間,也從未能尋出其中的緣故,不過每年一到時間,也因此常常吸引其他島嶼的人前來聆聽白沙發出的樂音,二位公子若是有空閒,歡迎來我們音沙島做客,或許對這樂音有另一番見解。”
林文看了眼烏霄,這種事情第一次聽到,確實生出些許好奇,不過暫時也沒到為之特地跑一趟的程度:“好啊,有空我跟烏霄還有林武他們一起去音沙島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