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之外》?”程逸接過陶暮交給他的作品,認認真真的在心裏過了一遍,表情略有些奇異。
這歌詞寫的!滿篇的“輪回”,“宿命”,“記憶反復”,“時間凍結”,還幻想著原本真實的世界已經破碎,想要追溯時間拼湊過去,卻拼盡全力也做不到了。就像破鏡無法重圓,所有緣分都被禁錮在時間碎片裏面,一個人在輪回裏反反復複,消磨掉所有情感,最後卻被另一個人打破輪回拯救了。所有執念至此打破,終於可以跟愛人家人迎接新生什麼的。
程逸就覺得別看陶暮年僅二十歲就創下偌大的家業,其實骨子裏面,也還是個天馬行空的小孩兒。要不然寫不出這麼中二的歌詞來。
談個戀愛而已,誰沒談過。這又是輪回又是宿命又是時間禁錮的,場面也太宏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恐怖遊輪》呢!
程逸在心底暗搓搓的吐槽了一把,面上卻特別正經:“寫的不錯。尤其歌詞很華麗。充滿著幻想。你是想跟厲總一起拍個MV嗎?”
就這歌詞寫的,不拍出個好萊塢大片來都對不起劇本創意!程逸再次感慨陶暮不愧是搞影視製作的,寫首歌填個詞都忘不了本職工作。
陶暮臉色微紅,輕咳一聲,正色說道:“拍MV就算了。我準備把這首歌拿到我們的訂婚典禮上演唱。我們家厲總會幫我伴奏。我覺得就把訂婚典禮上的視頻剪輯一下自製個MV,也蠻有意義的。”
還要拿到訂婚典禮上演唱!程逸恍然記起來,陶暮確實提過這件事。不過程逸當時以為陶暮就創作個小清新戀曲,結果這又是輪回又是宿命的,確定拿到婚禮現場合適?
當然合不合適的,程逸也不好多言置喙。只是笑道:“我記得訂婚典禮的時間是在兩個月後吧?”
陶暮點點頭。程逸就笑道:“那我們還有很充裕的時間打磨這首歌。我們先來討論一下編曲方面……”
跟程逸見面結束,已經是華燈初上了。陶暮也沒想到兩人一起討論工作,居然用了這麼久。這還沒進錄音棚呢!
作為華語樂壇光環加身的金牌音樂製作人,程逸其實對進錄音棚這件事兒略微有些恐懼。主要是陶暮當年在KTV一展歌喉的表現太驚人了。猶如魔音繞耳,直到現在,程逸午夜夢回的時候,仍然能夠想起那天被陶暮歌聲所支配的恐懼!
所以這一次,程大製作人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才有信心與陶暮一起踏入錄音棚。
不過令程逸感到意外的是,陶暮這回竟然並沒有使出他的魔音必殺技,整個錄製過程從早上磨到晚上,陶暮一首歌唱了三十來遍,一遍比一遍情緒飽滿。雖然技巧方面還很稚嫩,但程逸竟然從陶暮的歌聲中聽到了久違的感動。
是閱盡千帆,洗盡鉛華,歷經磨難,最終卻能風雨同舟廝守一生的感動。
站在錄音棚外的程逸透過玻璃窗看向裏面認真唱歌的陶暮,完全搞不懂這倆人就是日常的談戀愛而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生離死別的厚重情緒。難道說演員天生就比歌手更加情緒飽滿,容易入戲,就連唱歌都是?
外面傳來敲門聲,程逸皺了皺眉,示意助理過去開門。就見西裝革履的厲嘯桁從外面走進來,沖著程逸笑了笑:“辛苦程先生了。”
程逸看了一眼錄音棚裏面的陶暮,笑著問道:“厲總來接人?”
厲嘯桁點了點頭。他其實是個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更何況程逸和陶暮還在工作當中。厲嘯桁並不想影響對方的工作,進了門後,就老老實實地站在程逸後面,目光深情的凝望著錄音棚裏的陶暮。
程逸對作品要求很嚴格。哪怕厲總在旁邊,程逸也堅持讓陶暮又錄了兩遍,直到自己滿意了,這才鬆口說下班。
陶暮迫不及待的從錄音棚裏走出來,問厲嘯桁:“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厲嘯桁但笑不語。不想說自己為了提早下班,把很多工作都挪到晚上了。只是想親眼見一見陶暮在錄音棚裏的模樣。
“你拍的每一部電影電視劇,我都有探班。第一次錄歌,我當然不能落下。”
站在一旁的程逸聽到這句話,莫名有種臉上被什麼東西砸的很疼的錯覺。
為了感謝程逸“豁出命來”(程逸原話)的幫忙,陶暮和厲嘯桁想請程逸吃頓飯。結果在飯桌上,陶暮接到了京影校長還有郭雅凝打來的電話。都是幫程寶東說情的。不過兩人的理由還有說話方式大不相同。
京影校長是打“大家師出同門理應同氣連枝”的牌。認為京影出來的導演本來就少。雖然程寶東的做法不地道了點,但既然程寶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不對,又願意給陶暮敬酒賠罪,劉院長還是希望陶暮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跟程寶東一笑泯恩仇。至少在踏踏實實地拍完這部電影。
劉院長跟陶暮大吐苦水:“……你也知道,咱們京影出來的大導演很少。相對來說,就沒有太多選擇。如果咱們京影跟燕影一樣,不說在國際範圍的影響力,就說在圈內,能叫得出名字的商業片導演,只要超過一手之數,我都不會勉強你跟程導合作。”
但現在的情況就是京影能拿得出來的商業片導演只有程寶東一個。所以,哪怕考慮到京影導演系的名譽,京影也不想看到程寶東的黑料傳的滿天都是。更何況程寶東的那些黑料,充其量也就是圈內某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潛規則而已。很多導演都這麼幹。
劉院長苦口婆心,簡直稱得上推心置腹。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陶暮總不能讓學校也跟著程寶東丟臉,更不可能讓劉校長為難。只不過是一頓飯而已,還是程寶東跟他低頭!陶暮沒什麼不好答應的。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既然我才是這部影片的製片方和投資商,我希望在今後的合作中,程導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總是挑戰我的工作範圍。”
相比較圈內其他製片人,陶暮在工作期間,還是很尊重導演的想法的。這也是跟陶暮合作過的導演之所以會對陶暮讚不絕口的重要原因。因為陶暮能夠充分的平衡導演的文藝追究和作品的商業性。而且陶暮擔當監製的時候,通常都會給導演留出很大的話語權。
不過程寶東這種不分青紅皂白,什麼都想沾一口的人除外。陶暮就算再有容人之量,也無法忍受有人跳到他的頭上指手畫腳。選角和改劇本這些要求,程寶東作為導演不是不能提,但是越過陶暮這個製片人加投資商,直接就想說服校方搞小動作,那就太把陶暮當傻子了。
如果陶暮還能忍住不反擊,那以後跟陶暮合作的人都會有樣學樣。都把陶暮當成冤大頭來宰,這工作還怎麼做?
劉院長當然也能理解陶暮的顧慮。他私底下也認為程寶東的舉動有些過分,所以滿口的答應下來。甚至趕在飯局之前,還特地給程寶東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叮囑對方千萬要記住這一點。
相比之下,郭雅凝的措辭就更隨意些。
“程導對我有知遇之恩,你又是讓我成功轉型的恩人。你們兩個我誰都得罪不起。今兒姐姐我就把臉撂這兒了,陶總您看著辦吧。”
陶暮啞然失笑。不過他都答應劉院長了,自然不會駁了郭雅凝的面子。
於是第二天晚上,磨磨蹭蹭卻又不得不低頭的程寶東如願以償的把陶暮請到了飯桌上。唯一有點意外的是……厲嘯桁這位家屬非要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