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影視城外,氣成兩隻河豚的大毛和小胖一路氣鼓鼓地跟在陶暮身後。
“麻痹那姓駱的是不是腦子有病,葉瑤喜歡誰關你什麼事兒,憑什麼拿你撒氣啊!”
“就是!憋氣劇組,咱不幹了!不就是個投資商嘛!大不了老子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出錢投資劇組,咱們捧你當男一號!”
“沒這麼欺負人的!”
被消防水槍懟了一個下午,精神和肉體都有些支撐不住的陶暮停下腳步,身後絮絮叨叨的大毛和小胖也跟著的停下來。
七月份的H鎮,是一年中最熱的。演員工會基本上在六月末就會停辦演員證,依舊擋不住那些懷揣明星夢的新人們想方設法前赴後繼的跑到這邊當群演。再加上每逢暑假期間過來旅遊的人,劇組自帶的工作人員和明星自帶的團隊,小小的H影視城永遠都是比肩繼踵人潮如織的樣子。
不過眼下,陶暮走的這片街上,人潮倒是非常冷清。偶爾有路過的人也都低頭含胸的匆匆而過,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只因為街道前方聚集了一幫光著膀子虎背熊腰的群演。為了拍戲方便或者避暑,還有幾個剃了光頭,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好像電視劇裏演的黑幫火拼。不相干的外人自然躲得遠遠的。
陶暮認得這幫人。也是《紫霄》劇組雇用的武替,不過跟陶暮這個耍單幫的不太一樣,對面那夥人是抱團取暖。為首的叫苟日新,外號大狗,人稱狗哥,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群頭。
很多人都說他為人仗義,特別講義氣。不過大毛跟小胖見了這夥人卻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因為劉胖子找人把他們兩個架出劇組的時候,動手的就是這幫人。
大毛大怒:“媽的有完沒完了!真以為老子怕你們是吧?”
小胖也跟著大罵:“姓苟的你們別欺人太甚,媽的為虎作倀還有癮了是吧?姓劉的是你親爹啊值得你這麼孝敬他!有本事哥兒幾個單挑,爺爺不打的你屁滾尿流就是你孫子養的!”
陶暮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間:“你們想幹嘛?”
說話間,目光卻在街角牆根兒底下逡巡,看看有沒有順手的木棍板磚什麼的。
“別誤會,哥幾個是來賠禮道歉的。”皮膚黝黑,身材高壯的苟群頭往前走了兩步。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站在陶暮面前竟有些扭扭捏捏的:“下午那事兒,我們也不光是聽劉胖子的。你畢竟還在劇組裏幹呢,這倆小子真鬧出事兒來,對誰都不好。”
這話倒是真的。不過——
陶暮輕笑一聲:“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那倒不用。”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陶暮的嘲諷,還是故意裝作沒聽懂,苟日新擺了擺手,一臉正色:“我都說了,我今天就是帶著兄弟們來賠禮道歉的。你這人,脾氣硬,工夫也好,哥幾個都挺佩服的。也知道今天這事兒,再怎麼說都是哥們不地道。所以吧……”
苟日新伸手搓了搓後腦勺:“我們幾個打聽了,今天是你生日。所以大傢伙兒商量著,就想給你攢個局。一來給你慶生。二是賠禮道歉。真到了酒桌上,咱們該罰罰該喝喝,哥幾個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是站著撒尿的。”
似乎很少說這麼長篇大論的話,苟日新還有些磕磕巴巴的。一番話特別像是從老港片裏抄來的臺詞。這撲面而來的中二風……
陶暮低斂著眉眼,太陽穴隱隱作痛。他好像熱傷風了。
大毛不以為然:“誰特麼用你賠禮道歉。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是吧?把我們當幼稚園小孩兒哄呐?”
“就是!”小胖也跟著擠兌:“還擺酒賠罪。你嚇唬誰呐?有本事你倒是來個三刀六洞昂!”
被這麼擠兌,苟日新身後的一幫武行也坐不住了:“你小子別陰陽怪氣的。我們是聽劉胖子的話,把你們兩個拖出去了。那不是也沒把你們怎麼著嗎?狗哥還不是怕你們在劇組裏惹事兒。就你們那架勢,萬一真把人投資商給打了——”
家裏有礦*富二代*毛冷哼一聲:“我怕他?”
“是,你不怕。陶暮呢?他以後還想不想混劇組了?”
一番話,說的大毛小胖悻悻的。
苟日新一直等到小弟說完了,又看向陶暮,一臉誠懇:“兄弟,哥幾個是真心佩服你,也想結交你這麼個人。我也知道你考上科班了,跟我們這群人不一樣。以後肯定能大紅大紫。我在這裏說這種話,可能有點高攀了……”
“大家都是群演武替,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陶暮擺擺手,臉色還有點蒼白,說話卻乾脆:“我們晚上定了泡吧。你們要是願意湊個熱鬧,就過來吧。我被消防水槍懟的頭疼,這會兒的回去睡一覺。”
見陶暮發話了,大毛冷哼一聲,乾脆的報出酒吧的名字。至於時間,得看陶暮什麼時候睡醒。
苟日新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不再糾纏,當下帶著一幫兄弟去吃飯,順便趕在陶暮三人沒去酒吧前,先把押金墊上——大老爺們說話算話,說擺酒賠罪,那就得付賬!
另一邊,陶暮一回出租屋就直奔房間,睡的昏天暗地。
這房間是陶暮三人來H鎮的時候,接他們的老群演幫忙租的。離景區和服務部特別近,步行只有十分鐘左右。至於等戲的地方更是在樓下。三室一廳的房子裝的跟大學宿舍似的,每個房間都擺了四張床,底下是連體的衣櫃和書桌。外面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衛生間裏有淋浴,客廳裏還有電視。房租是每個床位二百塊,不包水電。
幾人回來的時候,陶暮在片場被人刁難又大放異彩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群演們紛紛跑過來打聽八卦。消息靈通的讓大毛小胖驚訝不已。
不過兩人擔心這麼多人聚在客廳裏說話會打擾陶暮睡覺,就把所有人帶到樓下小吃部裏侃大山——小吃部裏有空調,那幫群演為了聽八卦還得請兩人吃飯。既能佔便宜又能讓陶暮好好睡覺,簡直一舉兩得。
等到陶暮睡醒覺下樓找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大毛小胖站在小吃部裏,跟個說書先生似的手舞足蹈。一眾吃瓜群眾們則坐在旁邊幾張小圓桌子旁——桌上還擺了幾瓶啤酒炒花生米炒花蛤炒海瓜子之類的小菜,聽到激動處紛紛拍手叫好吹口哨的聽書場景。
鬧騰的連街對面都能聽到聲響。
趴在櫃檯上聽的津津有味的老闆娘一眼看見推門而入的陶暮,嗑瓜子兒的動作一頓,揚聲招呼道:“呦,小暮來啦?晚上想吃什麼,姐請你呀。”
話音未落,就有相熟的老顧客笑著打趣:“哎呦喂,區別對待啊!我說老闆娘,你可不能瞧著陶暮長得好就厚此薄彼。要請客怎麼能只請陶暮一個人,怎麼著也得讓大家雨露均沾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當我傻呀!請你們這幫餓狼,還不把我這小店吃黃了。”老闆娘瞥了老顧客一眼:“再說了,今天是陶暮生日。我請小壽星吃飯,那叫有理有據。沒準兒等小壽星那天爆紅了,還能幫我這小店做個宣傳。請你們這幫老菜幫子有個屁用。全都是肉包子打狗。”
老闆娘擼胳膊挽袖子,把嘴欠的老顧客懟了一頓,回身又沖著廚房大喊:“老馮,做兩道拿手菜,再給小暮下碗長壽麵。把我昨晚鹵的叉燒端一盤上來。”
回頭又沖陶暮笑道:“這叉燒可是姐的獨門手藝。一般人我都不給他吃。”
陶暮笑著道謝。知道陶暮晚上還沒吃飯,在後廚炒菜的老闆動作麻利的把陶暮的生日面和一盤叉燒先端上來。陶暮還沒動筷子,大毛和小胖已經火急火燎的伸爪子。
那叉燒肉一直在老闆特質的大鐵鍋裏熱著,撈出來的時候還熱氣騰騰。偷吃的兩隻小狼狗被燙的嗷嗷叫,毛比較厚的一隻還不忘感慨:“這滷味做的真不錯。老闆娘不愧是老闆娘,不但長的漂亮廚藝也好。怪不得馮哥把你當寶似的。”
比較實在的小胖不以為然:“我覺得還行吧。好像沒有暮哥做的好吃。要我說暮哥的手藝才地道,鹵的雞爪子骨酥皮爛,唯獨筋是QQ彈彈的。撒上芝麻粒在火上一烤,恨不得把嘴都黏上。”可惜陶暮人太懶,下廚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可閉嘴吧!吃飯都堵不上你那張破嘴!
大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小胖一眼。吃免費的話還這麼多,這小孩兒果然欠揍。
瞪的小胖莫名其妙:“你瞪我幹嘛?”
“原來小暮還會做滷味?”老闆娘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著陶暮:“年紀輕輕長得帥,做飯又這麼好吃,你女朋友可有福氣了。”
她知道陶暮會做飯,是因為她跟老馮去早市採購的時候,曾經碰到過陶暮。據說是不太習慣南方菜的口味,想自己開火解解饞。老闆娘記得特別清楚,那回陶暮做的是糖醋排骨、清蒸魚和黃燜羊肉,菜出鍋時從樓上飄下來的香味險些把店裏客人的饞蟲勾出來。
就那一回就讓老闆娘對陶暮的手藝記憶猶新。可惜那會兒大家還不太熟,老闆娘也不好意思上樓敲門。
“那是當然。您還別不信,改天讓暮哥給您露一手。”小胖摟著陶暮的肩膀大包大攬,油膩膩的右手在陶暮的凝視下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
小胖的這一番話倒是讓不少老顧客回憶起了那天中午的飯菜香,頓時也跟著起哄:“不信,不信,除非陶暮給我們露一手的。”
“哎,你們別不信昂。”見不得陶暮被人質疑,小胖頓時急了,面紅耳赤急頭白臉的梗著脖子:“我可沒撒謊,我們暮哥的廚藝真是一級棒。”
包括老闆和老闆娘在內,一眾食客們哄堂大笑。王野單手捂臉,對發小的蠢鈍不忍直視。
唯有陶暮沒啥反應。
老闆娘仗著自己白送出去的那碗鹵煮,笑著追問:“我說小暮呀,有沒有興趣給姐姐露一手?”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用你準備食材,店裏都是現成的。你看哪天方便,直接過來就行。”
“而且姐也不讓你白露一手。咱先說好,要是你做的鹵煮真比姐做的好吃。那未來一個月,你跟大毛小胖就不用起火了,天天在我這小飯館吃。怎麼樣?”
話音未落,已經有客人在那兒起哄:“呦,老闆娘可不得了,人家富婆包養小帥哥才一次一個。你這是一氣兒想要包養仨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闆娘鳳眼一瞪,掐腰罵人:“敢開你娘的玩笑,不想活了是吧?”
被懟的客人一臉惹不起的拱手作揖,眾人一陣哄笑。
老闆娘話說到這份兒,陶暮也不好生硬拒絕,只得說道:“那就這週六吧。週六那天我沒戲,正好借花獻佛做頓飯,也算是謝謝老闆和老闆娘這些日子對我們的照顧。”
作者有話要說: 窩素一鍋古都滴佐介,莫得寢親,也莫得飽包,更莫得舉高高【孤獨的抽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