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扯不清 第66章

這事嚴格說起來是由陸寶妮引發的。

話說那天陸寶妮受了陳若雨的鼓勵之後，回去掙扎猶豫一番，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她給陳若雨打了電話，表示這幾天就找機會行動，她說就算她沒有陳若雨那樣幸運最終得償所願，但她沒有無視自己的感情，沒有委屈自己的心意，也算不留遺憾。

陳若雨被她說得有些緊張，陸寶妮反倒安慰她，說自己想明白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又說無論是什麼結果，她都會告訴她一聲。

三天後，陳若雨又接到了陸寶妮的電話，她在電話裡嚎啕大哭，她說她剛剛約了周哲出來，已經跟他說了。他的反應是愣在那，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似的，最後憋了半天，只說他回C市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不久就會搬回去。

陳寶妮說她明白了周哲的意思，所以現在他們兩人已經分開，各回各家，可她半路上就忍不住給陳若雨打了電話。她說雖然她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把話說出來了她真是高興，可是為什麼這麼高興卻控制不住地會流眼淚。

陳若雨被她的遭遇弄得很難過，她說「對不起」，覺得要不是她的話也不會讓陸寶妮經受這些，還哭得這麼難過，但陸寶妮卻對她說「謝謝」。

陳若雨把這事告訴了高語嵐，她問她的看法。高語嵐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說出來了總比憋在心裡存有幻想的好。她覺得陸寶妮說高興是因為她終於做了自己原先不敢做的事，難過是因為她嘴裡說覺得不抱希望，但其實必定也幻想過周哲的心與她一般。

梁思思對這事的想法卻是不一樣，她覺得沒什麼好難過的，那男人說的是他安排好了回老家，卻沒說不喜歡那女的。如果那女的只是想得到一份愛情，那也許她得到了，曾經有人也喜歡過她，這也算如了她所願。如果她想得到的是長相廝守，那現在才剛剛開始，去解決異地戀愛的困難，要麼她跟著一起去C市，要麼爭取讓男的留下來，這不就好了嗎？

「可是也許周哲沒說不喜歡她只是想拒絕得委婉一點，他的個性看上去就是好好先生那樣的。」

「那位叫寶妮的姑娘確定嗎？她問了嗎？問清楚了嗎？男人有時候不是你們想的那麼體貼。他跟她都不是同事了，很快就要到另一個城市再見不到面了，委婉個屁啊。這種情況他不拒絕得乾淨，不讓女方死心豈不是更壞？」

陳若雨想想，這麼聽起來還真是兩種可能都存在。可她不敢再去鼓勵陸寶妮了，萬一周哲真沒這意思，她豈不是揭了寶妮的傷疤，又給周哲找了麻煩。

「對，這事你不用再攙和了。」梁思思說：「他們既然已經這樣了，反正不是結束就是開始，由他們吧。」

於是陳若雨沒有再跟陸寶妮提這事，她後來在小區裡也見過周哲一次，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倒是看不出他的什麼異樣，兩人也都沒提到寶妮。

這段時間陳若雨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辦。她終於決定了要辭掉賣保險的工作，去趙夏的商貿公司上班，主辦是做保險套這條產品線的通路銷售。

因為離春節越來越近了，她也需要為自己日後的生活做好安排，趙夏這邊的發展更好，薪水也更穩定些，這樣如果她需要租房住，經濟方面才能支撐得起。

雖然她是抱了很大希望能跟孟古早日修成正果，但時間過得太快，她並不能肯定在房租到期的那時候她與孟古就能同居。

她還是不太有把握，她希望自己能更獨立一些，不依附他，卻又想像他影響她這般一樣能影響到他。

比如她會怕他不高興而遷就，那她也希望他會對她有同樣的心情。又比如她會為了讓他高興做一些他喜歡吃而她未必愛的菜，那她也希望他會對她有同樣的包容，在她買榴蓮的時候不要再板臉。

他們之間也總有吵架。

一次是他們約好了要去看電影，挑的是陳若雨喜歡的動畫片。但約會那天孟古臨時加班，所以拖到很晚。陳若雨覺得那樣就算了，別看了，早點回家休息。但孟古卻堅持一定要看，可電影演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他就睡著了，這讓陳若雨很生氣。

她說了他幾句，既然加班既然累就不要勉強看電影，這樣弄得她也看不好，心裡也不舒服。可他也非常不高興，比她還大聲，他認為他體貼她，辛苦陪她看她想看的電影，她不感激就算了，還埋怨這個埋怨那個。

為這事兩人不歡而散。孟古甚至說了再不看電影的堵氣話，陳若雨覺得很不痛快。

還有一次，孟古熬了幾天的加班，得了空非要帶陳若雨出去吃飯約會。陳若雨覺得在家隨便弄弄就好，但孟古不同意，覺得好幾天不見了，她怎麼這麼冷淡。於是陳若雨遷就他，跟他去了。然後他吃了一半一個勁的打哈欠，又讓陳若雨覺得很不舒服，於是結束的時候她說自己坐公車回去，讓孟古趕緊回家。孟古卻覺得她這樣說讓他很不受尊重，把女朋友撇去坐公車自己開車回家這讓男人的面子往哪擱。

就為這所謂無聊的面子和早知道就不要出來吃飯這樣的話，他們又鬧了不高興。

更別提孟古不喜歡逛街，買什麼都直奔目的地拿了就走的購物方式和陳若雨喜歡一家一家比款式比價比打折比贈品的喜好無法完全兼容，還有他不喜歡逛街到了一定境界，自從有陳若雨幫他添置衣褲採買用品之後，他甚至開始象大老爺似的給她列清單，拒絕她讓他一同前往購物的要求，卻對她買回來的東西挑剔哪哪不滿意。

為了買東西，他們兩人至少也絆過三次嘴。

這些小事都讓陳若雨有些警覺，她擔心他們的感情還不夠深厚，如果太早生活在一起，恐怕這些小摩擦會越來越多。小吵小鬧多了，她覺得很傷感情。與其這樣，不如慢些發展，等到合適的時候，兩個人都適應了，且有了足夠的包容性，再一起生活。

孟古對她的想法非常不滿，他覺得他對她是前所未有的包容，她對他這樣沒信心實在是不應該。

陳若雨不止一次歎氣，跟梁思思通電話的時候聊起，梁思思說男人的神經粗過象腿。而對孟古時不時出現的幼稚舉動，高語嵐讓陳若雨知足吧，她說要論幼稚，男人裡鮮少有人比得過她家尹則了。但她說完這個又為尹則辯護，說每個男人心裡都住著一個孩子，再特別的男人都不會例外，而尹則不過是心裡的那個孩子更活潑一些罷了。

陳若雨失笑，想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能在最小的事情上挑出男人的錯，卻又能在每一件事裡幫男人找到借口。最挑剔也最寬容。

總之，就在陳若雨忙於努力工作和經營感情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陸寶妮和周哲這邊波濤暗湧。

先是某天她在小區遇到周哲，打了招呼後她上樓，忽然想起上次見面的時候周哲告訴她的要回C市的那個時間已經過了，可他現在怎麼還在這？

沒過兩天，她接到了陸寶妮的電話。陸寶妮有些興奮地告訴她周哲到現在還沒有走，她遇到了他好幾次，他還跟她說話，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很關心她，但問的問題都很傻氣。她問陳若雨這表示什麼？是不是她還有希望？

陳若雨不敢亂猜，也不敢鼓勵她往好處想。事實上，她想不必她鼓勵，陸寶妮一定是往好的地方想了不少。於是陳若雨只是提醒了她，周哲什麼都沒表示，意味著他離開A市的計劃沒有變，就算曖昧，也撐不了多久。時間和距離會殺掉一切不穩定的感情。

陸寶妮在電話那頭深吸一口氣，說她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謝謝陳若雨。

陳若雨掛了電話後忽然覺得，自己跟梁思思一樣厲害了，跟她家霸王龍周旋了感情一場，她也能當專家了。

之後陳若雨得到的消息，是陸寶妮開始追求周哲了。周哲沒敢答應，也沒有拒絕，兩個人在似有似無的情動之中。

陸寶妮常來小區找周哲，於是也會隨便來找找陳若雨聊聊。她告訴陳若雨她覺得周哲是喜歡她的，以前不敢對他有念頭，所以他對她的那些關心體貼她就覺得是他人太好，他對誰都好。可現在她這麼賣力追他，從他的反應看，她忽然想通了之前他對她的好，是表示他對她有感情。

她覺得這一點上，周哲推遲計劃，遲遲沒有收拾行李退房回C市，就可以證明。

「我要努力一下，就算最後我們兩地分隔，沒能在一起，我也努力過了，不後悔。」

陳若雨覺得陸寶妮真是勇敢，又覺得周哲這樣真是沒魄力。有點像當初孟古似的，成天曖昧，又不把話說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她真想知道男人的腦袋瓜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為這個，她真的去問孟古了。孟古說，「那時候沒把握，當然不能跟你挑明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時候對我的態度，我得先確認明白了，跟你到底有戲沒戲才能進行下一步，對吧？」

「不對，有誠意的，像寶妮那樣，不管前路如何，都會放膽追求的。」

「寶妮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那會有時間慢慢跟你耗，我耗得起。」

「跟女人耗這種想法本來就不對，很不負責。既然沒把握，不確定，為什麼又要曖昧？」

孟古斜眼看她半天：「你一天腦袋裡想的什麼，太閒了嗎？曖昧是我們能控制的嗎？沒有你們女人配合，曖昧得起來嗎？還嫌我不負責，你攪亂一池春水就跑，你負責？我一想起你當初撩撥完我了，一轉頭就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我什麼都沒干的樣子』來我就氣。」

「反正你們男人玩曖昧就不對。」陳若雨想半天沒想出來更好的反駁的話，只能憋出句「反正」來。

「那你就當我們男人喜歡佔著茅坑不拉屎吧。」

他還有理了？「啪」，陳若雨忍不住揍了霸王龍一下。

陳若雨沒想到，周哲與陸寶妮的事不止是她在關心，周哲的遲遲不歸還驚動了他的父母。那天，周爸周媽殺來了A市，來就來吧，可老兩口居然還找上她的門來，約她去吃飯。

陳若雨頓時覺得報應來了，別人的閒事果然是不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