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晴好剛開始是覺得有人在親吻她的後頸,纏纏綿綿,溫溫柔柔的吻,零落地落在肌膚上,讓她渾身酥麻,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她不能否認她很快樂。
半夢半醒之間,人的意志力也不是很強盛,因此她很容易就淪陷了。
次日清晨,孫晴好醒過來,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就馬上回憶起了昨天的事情,心裡難免惱怒:既然她答應過,自然不會反悔,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趁人之危。
實在是錯看了他。
“你醒了?”宋崢清比她醒得早很多,看她醒過來,便下床去把窗簾拉開,好讓陽光照進來。
孫晴好瞇了瞇眼睛,剛要開口諷刺,卻正好看到他穿得整潔的衣服,她掀起被子,卻發現自己的睡衣依舊干淨整潔,根本不像是有過什麼的樣子。
那一霎她突然明白過來,頓時面紅耳赤,瞠目結舌——有沒有搞錯?她是做夢了,做的還是和這個男人的春夢?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宋崢清雖然看起來清冷,人倒是出人意外地溫柔,“是不是昨天嚇到了沒有睡好。”
孫晴好強自鎮定:“沒事,大概是昨天嚇了一跳,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法律怎麼規定,就怎麼處罰。”宋崢清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孫晴好巴不得趕緊換話題。
他道:“你不想再住在秀園裡,是不是?”
孫晴好道:“秀園什麼都好,但是除非你是要把我關在那裡,否則我是要出去的,我要工作,我還有以後的日子要過,住在那裡太不方便了。”
雖然沒有接觸到那個地方的全貌,可是出入如此森嚴的地方,孫晴好認為並不適合她平時居住:“我還是那個意思,我家你已經認得了,到時間你就過來,這樣互不妨礙不是很好麼?”
事到如今,很多問題已經無法避免,宋崢清只能道:“你以後的生活不必擔心,我會妥善安排,別說現在我們的命運相連,就算日後解除了,我也會對你做一定的補償。”
“給我錢?”
“我會安排你的生活,”他溫言道,“並不是要用錢買你的青春與身體。”
孫晴好一聽,居然笑了:“你費盡心機維護我的尊嚴,讓我覺得很意外。”
他輕聲道:“因為你並不是在出賣自己,你是受害者,你因為善心決定幫助我,我無以為報。”
孫晴好毫不客氣道:“對,是你傷害我,你害得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妥協也不過是因為我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脅。”
她並不願意去深想,如果她的安全有保證,自己是否會一時心軟……恐怕不會吧。
“也許,這個問題現在並不重要,”宋崢清其實心裡打的是別的主意,他說要和孫晴好結婚,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算計。
他不能允許有任何可以威脅到他性命的存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孫晴好在外實在太過危險,哪怕是她沒有告訴人他們之間的聯系,可是像昨天出租車事件,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是太過危險,如果出了意外,他後悔都來不及。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孫晴好這一個與自己關系匪淺的女人,當然是讓她待在身邊,並且對他產生感情為佳,作為回報,他也願意付出一定的真心,兩個人如果能和和氣氣過完一輩子,他並不抵觸。
但是顯然孫晴好很難討好,她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恐怕要她的真心,他必須先付出才可以,好在,也許是因為情蠱的作用,他心裡並無抵觸感。
要有所得,必須先有付出,感情更是如此。他願意先走這第一步。
“為了你的安全,也是為了我的安全,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在外面。”宋崢清坦白了一部分,“這一點,希望你理解。”
孫晴好自然聽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她也發愁:“我理解,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和腦頻率一樣的人說話就是愉快,宋崢清不禁微微笑了笑:“我可以保證日後無論如何都會照顧你的生活,在這樣的基礎上,你是否還要堅持上班工作?”
“每天悶在屋裡,無聊得讓人發瘋,而且我會覺得像是金絲雀。”孫晴好也嘗試著說明白自己的想法,“雖然你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是,可是這樣的關系很難讓人認為這不是包養。”
宋崢清道:“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因為我並非時常待在秀園裡,有的時候我需要出席一些場合,也許有一段時間需要你‘失蹤’,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堅持要工作,我可以為你安排。”
孫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什麼意思,什麼叫需要我失蹤?”
“比如某一天,你需要隨我到一個與外界隔絕聯絡的地方,時間不定,在外人看來你就是失蹤了。”
孫晴好一時怔住,半晌才道:“我需要考慮一下。”她也明白過來,如果有一天在上班突然需要她離開一段時間,理由沒法明說,一來二去,自然有人會懷疑,可是宋崢清想必是不希望任何人懷疑到她的。
可是她忍不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宋崢清想了片刻,輕聲問:“你准備好知道了嗎?”
“不,我沒有。”
他微微笑起來:“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必要的東西,我們是時候回去了。”
孫晴好為難地環顧四周,她剛來京城沒多久,行李並沒有多少,當初是拎包入住的,因此說要帶,不過也是帶上幾件衣服,幾樣必需品罷了,收拾起來不過是一個旅行箱。
她到樓下去和房租說退租的事情,宋崢清沒有露面,她只是說有事情要回故鄉,定金和留下的家具都不要了,房東自然欣然應允。
坐回車上,她突然想起來這裡也不過住了一個月,一個月前她決定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自己的一生,雄心壯志,可是接二連三發生那麼多事情,如今更是前路迷茫,不知道出路在哪裡,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
遇見這樣的事情,她好像連哭泣都沒有來得及,一直在盤算到底該怎麼辦,可是現在想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可憐可悲,不由悲從中來,眼眶微紅。
宋崢清不知道她是觸景生情,還以為她是捨不得:“你……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可以……”
“不,不是。”她打斷他,“其實我沒有家,我也沒有歸宿,對我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
宋崢清有些意外,他斟酌了一下語言:“我查過你的身份,但是並沒有查過你的過去,如果你願意說,我會聽,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知道。”他只是確保孫晴好這個人並不是任何一方派來的奸細,具體的資料他並沒有讓人徹查過,只要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夠了,何必要連別人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什麼?”孫晴好卻大驚失色,“你調查我?”
“查你的身份是否合法,是否是偽造,是否有過不良記錄,僅此而已。”宋崢清道,“我總不能放任一個奸細甚至是一個間諜一個特工做我的枕邊人吧。”
孫晴好一陣無語:“你想太多了吧?”
他抱歉地笑了笑:“請你原諒,我沒有看任何與你*相關的內容。”
她自嘲道:“多謝你替我保全那一點點可憐的*,沒把我有幾任男朋友都查出來。”
“你的檔案很完整詳細,偽造的身份是做不到的。”他解釋了一句,“而且,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不能把你還給他了。”
孫晴好竟然還開了個玩笑:“你這麼說,真的是讓我深受感動。”她的語氣裡有自嘲,有玩笑,也有悲哀,“我還以為我沒有人要呢。”
“我對你的求婚,永遠有效。”
“謝謝你。”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無論是否真心,這一次孫晴好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句話,誠然遇上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她人生中的大不幸,可是反過來看看,對方是這樣一個人,又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果碰上的是一個動不動就用錢買斷青春的酷炫狂霸吊炸天的霸道總裁,她才真的要欲哭無淚撞死算了。
宋崢清握了握她的手,他很喜歡用這樣的一個小動作來表達他的支持與關切,並不曖昧猥褻,只會讓人覺得安心:“不要擔心,凡事有我。”
他試著摟了摟她的肩膀,孫晴好沒有抗拒,隨著他的力道靠在了他肩上,不知是苦笑還是自我解嘲:“瞧,我雖然恨你,可是現在我只能和你相依為命。”
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孑然一身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竟然只能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片刻的溫暖與撫慰,何等諷刺啊。
“我會照顧你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盡我所能……”他低聲允諾,“我保證。”
對於這樣肉麻動聽的情話,孫晴好只是說:“以後不用說這樣的話,做比說重要,我有眼睛,我會看,還有,你說話的水平讓我很懷疑一件事情。”
“什麼?”
“你的甜言蜜語說得實在動聽悅耳,可是這與你表現出來的氣質是在太不相同,如果你不想說,請你不要說,我不需要這樣的甜言蜜語,因為說了做不到,更會讓我反感。”
宋崢清的語氣徒然蕭索:“是嗎,原來是這樣。”他的眉角眼梢彌漫上一絲苦澀與悲哀,“我竟已這樣面目全非了麼。”
“有一點違和。”孫晴好老實不客氣地指出來,“你用這樣的表情和我說這樣的話,我毛骨悚然。”
宋崢清好長時間沒說話,直到孫晴好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傷疤的時候,他才低聲道:“有些事情,你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並沒有,十年來,我沒有再和人說過這樣類似的話,沒有對象,沒有機會,所以漸漸的,我也就以為自己不會了,十年前的話放到十年後,自然會很違和,可我竟然忘記了。”
孫晴好從來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看似平靜,可是卻隱藏著無盡辛酸的話,她不由道歉:“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他看著車窗裡自己的倒影,“是我已經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