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先帝就不同了, 先帝作為皇帝,政績平平,無功無過;但作為男人,他可就好、色多了,他在世時后宮三千這四個字可不是說說的,就算沒有三千,也有幾百了, 那麽多女人湊在一起,可不就鬥得你死我活麽?冷宮自然就住進了不少廢妃。
先帝去世之後,當今陛下登基,他自己也有妃子,那后宮就險些住不下那麽多人了,最後還是太后下了旨意讓先帝那些有子的妃嬪出宮跟兒子住,無子女的則搬遷去了郊外行宮祁陽宮。
不過冷宮裡的廢妃有沒有處理那杜時初就不清楚了。
她掃了一眼眼前宮殿那掉了漆的牌匾,牌匾上寫著晦秋宮,這名字就不吉利,怪不得是冷宮呢。
杜時初抱著小獅子邁了進去,這宮殿很久沒有修整過了,屋頂的瓦早就掉了不少,地上的落葉也掉了滿地,還有不少蟲子鑽入鑽出。
“郡主!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快些離開吧……”知春嚇得不行, 扯著杜時初的袖子哀求道。
“喵……”小獅子叫了一聲便從杜時初懷裡跳了下來,往屋裡去了,杜時初連忙跟在它身後走進去。
小獅子東嗅嗅,西聞聞, 像是到處佔地盤一樣, 杜時初跟著它毫無目的地走著,這晦秋宮雖然破敗,但還是很寬敞的。
知春都快哭出來了,害怕得不行,又不敢不跟著杜時初,驚慌得像隻受驚過度的小兔子。
“要不然你就別跟我進去了,出外面等著吧。”杜時初倒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對知春道。
知春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奴婢要跟著郡主,奴婢不敢一個人待著……”
“那你就跟緊些吧,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杜時初安慰她。
“郡主!你、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知春突然嚇得一蹦,立馬死死地抓緊了杜時初耳朵衣袖,眼神驚恐,顫抖著聲音問杜時初。
杜時初側耳仔細聽了聽,似乎確實聽見一些聲音,便說道:“聽見了, 像是小孩子的哭聲……”
“小孩子的哭聲?!”知春嚇得渾身都顫抖起來了,“郡、郡主,奴、奴婢聽說宮裡死過不少孩子, 會、不會是那些孩子啊?”
顯然她已經想到了非自然的靈異事件去了,把自己嚇得不行,臉色都白得毫無血色了。
杜時初對她“噓”了一聲,說:“別出聲,我再聽聽。”
知春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雙眼驚懼地看著杜時初。
杜時初便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周圍的聲音,她耳朵靈敏,加上身上有內力,因此能聽見更遠處的聲音。
“確實是小孩子的哭聲。”杜時初很肯定地說道,“我們去看看吧。”
谷皴
“別……郡主,說不定是那、那些東西呢?”知春即使顫抖著也不忘勸杜時初。
杜時初當然不怕什麽靈異事件,畢竟這是個正常的世界,沒有那種非自然的存在,當然了,就算有,她也根本不怕,畢竟她本身就是比鬼還可怕的存在啊。
因此杜時初並沒有被她勸住,拍了拍她的後背,便抱起在牆角扒土的小獅子,往哭聲那兒走去了。
知春雖然嚇得不行,但還是拖著軟成面條的腿艱難地跟上去了。
杜時初順著小孩子的哭聲走去繞過了晦秋宮的好幾個側殿,走到最裡面一處保存得還比較完善的屋子外,便能十分清晰地聽到有小孩子細弱的哭聲傳出來了。
知春已經徹底走不動了,她雙腿抖如糠篩,想要跟杜時初說什麽,卻根本發不出來聲音,這是恐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杜時初輕輕地點了一下知春頸後一個穴位,知春瞬間便眼睛一閉,軟綿綿地暈了過去,杜時初立刻接住她的身體,把她移到牆邊靠坐著。
這丫鬟膽子太小了,要是繼續讓她這麽恐懼著,還不知道會嚇出什麽病來,所以還不如讓她暈過去。
杜時初安置好知春後,便毫不猶豫地踏入了那間陰暗的小殿。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看到這麽一副場面,她還以為那小孩子的哭聲說不定是哪裡來的野貓的叫聲或者是貓頭鷹的叫聲,總之不可能是人類孩子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以為不是的那個可能,偏偏就是事實,並不是貓叫或者鳥叫,而是真實的小孩子在哭。
杜時初看著蜷縮在牆角那一大一小的人,眼睛都驚愕地睜到了最大,這冷宮裡怎麽會有小孩?!
那蜷縮著的衣衫襤褸、披頭散發如同瘋婆子的女人抬起頭看見杜時初,嚇得立馬抱著懷裡哭著的小孩縮得更小了,還一臉驚恐地看著杜時初。
杜時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瘦骨嶙峋,臉上髒得看不出模樣,而被她抱著的小孩更是淒慘, 身上只有一塊破布裹著,那破布根本連衣服都算不上,也根本裹不住多少小孩的身體。
小孩子身上沒有一點兒肉,肋骨根根分明,小胳膊小腿更是細得只有一把骨頭,名副其實的皮包骨,如果他不是還哭著,杜時初說不定還以為他早就死了,只是一副骷髏了。
不過他如今離骷髏也差不了多少了,哭聲細弱,有氣無力,難為他還哭得出來。
杜時初根本看不出他幾歲了,但那小小的一團,說他是不足周歲的孩子都有可能,但宮裡怎麽會有不到周歲的孩子呢?當今陛下最小的六皇子都三歲了。
“你……是誰?這孩子又是誰?”杜時初終於忍不住用艱澀的聲音問道。
但並沒有人回答她,那個女人低著頭,又長又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看她的模樣,似乎已經神志不清了。
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帶著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孩,還住在冷宮裡,活著,卻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杜時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只知道自己這回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果然好奇心害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