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寶玉終於驚醒過來,他一時得意忘形,這才記起石鈺的秘密雖已有很多美女知道,但迎春卻不在其中。
寶玉一邊暗罵自己糊塗,一邊扶住迎春,情急下,連占便宜的壞毛病也忘個一干二淨。
片刻後,在寶玉手忙腳亂的救治下,迎春緩緩清醒過來。
不待迎春完全張開眼簾,寶玉急聲解釋道:“二姐,石紝就是我,我就是石鈺,你別急,仔細聽我說!”
語無倫次的寶玉懊悔不已,在他看似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解釋中,迎春卻神奇的平靜下來。
賈家姑娘無不鐘天地靈秀而生,寶玉雖然說得急促,但迎春卻理出思路,歡欣而驚詫地追問道:“寶玉,你是說石鈺的身份是你的偽裝,其實沒有石鈺這個人,是你為了方便行事憑空捏造出來的,對嗎?”
“嚼,是、是、是。”
寶玉急速點頭,隨即搖身一晃,賣弄起神通,變成石鈺的模樣,除了他靈魂的來歷之外,他已經沒有秘密。
有了“通靈寶玉”的萬丈光芒,迎春就像其他人一樣沒有絲毫懷疑,美眸瞬間光華綻放。
“好了,我都說相信你了!”迎春雖明知是同一個人,但仍嬌嗔道:“寶玉,你還是變回本來的模樣吧,我看著怪彆扭的!”
“姐姐,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可不能對姐妹們說,尤其是探春與寶釵。”寶玉念及“石紝”曾經戲弄薛寶釵和探春,不想被眾女圍毆的他故作神秘地道。
“嗯!我會的!”迎春柔順的點頭答應,隨即回到先前的話題上,期待地道:“寶玉你快說,有什麼辦法讓我父親改變心意,你答應過我,不用法術傷害他!”對迎春的善良,寶玉真是感觸良多,暗自嘆息:看來以後對迎春的改造還真是漫長的過程。
“好姐姐,你父親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當下一任家主嗎?只要我能幫他達成目的不就得了?到時我也以這為條件將你買到手!嘿嘿……不怕你父親不答應!”
“大壞蛋!大色狼!”
迎春聽寶玉要“買”自己,不由得大發嬌嗔,粉拳捶打不休,可打到中途,她神色一變,終於想起一個問題,顫聲道:“寶玉,如果……我去了紅樓別府,成了石鈺的……夫人,你與我……”
“好姐姐,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關鍵時刻來臨,寶玉聲調一沉,少有地沉重低語。
“嗯,我……明白,可是……”
迎春的心房沒有憂傷,但卻被羞窘充斥,畢竟傳說是傳說,現實是現實,傳說一旦與現實重疊,她突然覺得手足無措,心房好似突然多了一座大山。
“好姐姐,你看大姐她現在過得很開心,你也能像她一樣過著自由自在的開心日子。”
寶玉見迎春眼底還有一絲掙扎,眼珠一轉,假裝哀傷道:“如果你不願意,咱們可以只有夫妻之名,不要夫妻之實,等以後你尋得意中人,我一定……成全你們。”
“不!”我不要!“寶玉的成全好似一道驚雷般,瞬間炸裂迎春的心房,她一聲疾呼,如乳燕般投入寶玉的懷抱。
一想到要離開寶玉與某個陌生人成婚,迎春的芳心就不禁酸澀,更何況家主之位對迎春是何其尊崇,寶玉為了她,竟說放棄就放棄,如此誠摯之心怎不讓迎春情懷大開,勇氣倍增,不顧一切地道:“寶玉,我不怕,我願意,我真的願意!”
“二姐,太好啦,我要照顧你一輩子!”說著,寶玉雙臂一收,緊緊將迎春摟入懷中,隨即痴迷地凝視著迎春滑如凝脂的玉臉。
嫣紅好似流水般在迎春的臉龐彌漫開,一秒的時間,她的雙眸已經被寶玉的目光勾住,兩人四目相視,禁忌的脣舌越靠越近。
“二姑娘,襲人她們在門外找二爺!”
關鍵時刻,司棋的話語驚散一場好戲。
寶玉情火剛起,正是慾望抬頭時,卻被生生打斷,不由得恨恨瞪了房門一眼。寶玉還不想放棄,可惜迎春已經從旖旎迷霧中清醒過來,嬌羞地掙脫寶玉的懷抱,搶先揚聲道:“司棋,快請襲人進來,我正缺一個說話的人呢。”
襲人與麝月進來了,她們留在迎春的房中,寶玉則被趕了出來。
寶玉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深夜的月色,留下一聲不滿的嘆息後,他隨即神情——定,連夜飛出大觀園,來到紅樓基地。
寶玉竟然在半夜出現,倪二與包勇立刻從床上跳下來,衣冠不整地站在寶玉面前,神情很緊張,不知發生什麼大事。
寶玉對手下的心思了如指掌,淡然笑道:“不用緊張,你們坐下來吧。”等倪二兩人整好衣冠後,寶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明兒的行動中止,不管賈赦對李家做什麼,我們都不要管。”
“是,屬下遵命!”
包勇與倪二俯身聽令,隨即包勇小心地問道:“二爺,如果讓孫紹祖的計謀得逞,賈家會大禍臨頭,咱們真不管嗎?”
寶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包勇,你是我的手下還是賈家的手下?”
“包勇是二爺的人,二爺叫包勇去死,包勇絕不會有半點猶豫。”包勇立刻單膝跪地,再次表達忠心,他本就是賈家的護衛,自然比倪二更懂大家族爭鬥的自然定律。
“那就好,就照我說的做。”
寶玉滿意地站起來,臨走之際,以不可違逆的聲調再次下令道:“叫兄弟們這些時日低調行事,最好不要離開基地,誰敢惹事,加倍處罰!”
寶玉飛身而去,只留下包勇與倪二面面相覷,半天都沒明白過來。
飄逸的薄霧還未散盡,溫和的朝陽剛剛升起。
在一干美人的期待下,寶玉衣袖一抖,走出臥房,目光已經飛向東府。大門剛一打開,寶玉還未抬腳,一道靜立不動的身影突然嚇了他一跳。
“拜見師父!”不待寶玉回過神來,對方猛然下跪,喊出大出意料的稱呼。“四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地上涼,趕緊起來!”
寶玉被惜春沒頭沒尾的話語弄得滿頭霧水,急忙伸出雙手要扶起惜春。
“師父,請收惜春為徒!”惜春一向寡言少語,此時一如既往言簡意賅,而且分外固執,死命掙扎著跪回冰涼的青石板上。
“四姑娘?”
襲人諸女聞聲而至,見如此奇異一幕,也不由得目瞪口呆,眾女甚至懷疑是寶玉用法術戲弄惜春。
玉釧兒下意識質問道:“壞姐夫,你又使壞了,還不放了四姑娘!哼!”天啊,冤枉呀!寶玉感到欲哭無淚,解救惜春的豪情壯志頓時化為灰燼,看著一臉平靜的惜春,連連唉聲嘆氣。
“四姑娘,快起來,有話慢慢說。”襲人搶步上前,攙扶大受“委屈”的惜春,並在經過寶玉身旁時,還不忘丟下一記恨恨的白眼。
“不要扶我!”惜春果然惜字如金,沒有多作解釋,仍然倔強的望著寶玉道:“請師父收我為徒,信女賈惜春此生一心向道,絕不反悔!”
眾女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看惜春的模樣,分明寶玉才是被“威脅”的可憐傢伙,念及此處,她們嬌軀一晃,遠離寶玉。
哭笑不得的寶玉拉不起惜春,乾脆坐下去,學著惜春的語調戲謔回應道:“信女四妹妹,我不是師父,我是你信男二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說個明白呀!”
“喏!”說著,惜春伸出手,遞上一紙信函。
寶玉展信一看,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大字——欲得大道,賈家二爺!
望著這幾個娟秀的小字,寶玉瞬間翻白眼,暗自思忖:妙玉還真會甩包袱,回山就回山,還把四妹妹弄到我這兒。
京城郊外,荒野之處。
甄士隱望著妙玉飄逸的身法,不禁大為驚嘆:果然是千年不遇的曠世奇才,如此小小年紀就已衝破騰雲之境,恐怕祖師爺的法力也不過如此。
道尊嚴令,尤三姐也在回山之列,她對妙玉的強大沒有什麼反應,心中兀自回想著賈府之事。
雖然尤三姐、尤二姐與秦可卿鬥志昂揚,可卻時不我與,不僅沒有機會接近通靈寶玉,就連賈珍父子也沒有機會收拾。、
“哼!”尤三姐很不甘地哼了一聲,暗自發誓:師門的事情一完,我要立刻返回金陵,一定要好好教訓驕傲自大的賈寶玉。
妙玉為了盡快回到大荒山,主動牽住尤三姐的手腕,兩人就好似飄飛雲端的天女般。
法力暴增的妙玉更加飄逸如仙,但脣角則流轉著凡塵的戲謔微笑,她芳心暗自思忖:幸虧自己靈機一動,終於甩掉惜春這小麻煩。
一想到惜春那堅定的決心,妙玉除了欽佩之外,還有點餘悸猶存。
妙玉已經告訴惜春,師門規矩不得在外收徒,可惜春一連幾個月都堅持不懈,更發誓要步行到大荒山拜師修道,在無奈之下,妙玉第一次玩起小心眼,她是窮則變,變則通,但寶玉則開始倒霉。
嗯,真是一個好主意,不僅可以擺脫惜春的糾纏,還可以利用惜春纏住寶玉,讓他沒有時間與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嘻嘻……妙玉脣角一挑,不由自主笑出聲。
“大師姐,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尤三姐自小就十分崇拜妙玉,如今久未見面,當然無限歡喜。
“沒什麼,我是想到能回山見師尊,所以高興。”妙玉的玉臉微微發熱,隨口敷衍後,就轉移話題,輕責道:“小師妹,你到賈家怎麼也不來找我?要不是這次師門緊急召喚,我還不知道你也在賈家。”
“我……我也不知道……師姐的行蹤。”
話語微顫,尤三姐為了從小愛慕的師兄,只得欺騙一向疼愛自己的師姐。妙玉的心思已經被寶玉占據,沒有閒情注意尤三姐的神色變化,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衣袖一抖,加快速度飛向世外道山。
妙玉暗自竊笑時,正值寶玉大嘆命苦一刻。
“四妹妹,二哥哥我又不是世外高人,妙玉這是開玩笑,你別當真。”寶玉用上無敵的“真誠”神色,為了有時間與美女們眉來眼去,他連惜春也忍心欺騙,道:“四妹妹,你還是回去休息,待仙姑回來,二哥哥一定幫你達成心願:”寶玉這一招以前可是百試百靈,不料這一次卻馬失前蹄。
“二哥哥,你休要騙我,昨天你與仙姑打鬥時,我就在附近,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仙姑也說二哥哥你是仙界大仙下凡轉世,專門渡化凡人成仙得道。”
寶玉瞬間後背冷汗直冒,他沒想到妙玉做得這麼絕。
“這……”寶玉一時之間尷尬無語,見襲人諸女紛紛在一旁看好戲,心中更是鬱悶無比。
“二哥哥,我還看見你贏了仙姑後強行對她……”
出乎寶玉意料之外,一向少言寡慾的惜春一開口,竟然就是驚天之語,一個大色狼的劣跡眼看就要傳入虎視眈眈的眾女耳中。
“四妹妹,二哥哥決定了,你我兄妹一場,我不教你誰教你!”
寶玉瞬間豪情萬丈,“兄妹情深”的話語打斷惜春的聲音。
“徒兒拜見師尊!”惜春毫不遲疑地跪地磕頭,玉臉垂向地面的剎那,一縷慧黯的笑意從眼底一閃而過,瞬間又恢復冷漠淡然。
賈家女子果然無一弱者,就連一向不顯山露水的惜春也是鋒芒內斂。
近身相處下,苴蔻少女獨一無——的絕代女兒香令寶玉頭暈眼花,精明全無。寶玉無可奈何受了惜春一拜,隨即嘆息道:“教你可以,不過你還是叫我寶哥哥吧,咱們不當師徒,還是當兄妹好。”
惜春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在這種小事上多爭執,她終於站了起來。
“好啦,四姑娘,快進來,讓我們替你揉揉腳。”
事情一定,眾女立刻圍上去。
在眾女的歡呼雀躍中,怡紅院每一寸角落都彌漫著歡樂的氣息。
“師父,你要到哪兒?”
寶玉剛要再次踏上征途,不料惜春就追上來。
與其說惜春是寶玉的徒弟,不如說是尾巴,妙玉的目的達到了。
“四妹妹,師父我有急事要辦,你與襲人她們玩耍一會兒吧。”無奈之下,寶玉也放棄稱呼的小問題。
“師父,我也要去!”說完,惜春不再言語,任憑寶玉費盡口舌就是視若未聞,只要寶玉一動,她立刻邁步跟上,忠實盡責折磨著寶玉可憐而脆弱的神經。
唉!幸福生活開始飛走了!寶玉已經快要流淚,回首望了若無其事的惜春一眼,惜春眼中的平靜更讓他為之氣絕。
算啦,跟著就跟著,反正自己是辦正事!寶玉意念一轉,加快腳步來到賈母的院子。
寶玉並未直接與賈赦協商,而是選擇“圍魏救趙”的戰術,只有先讓對手感受到強大的心理壓力,才會有談判的出現。
“老祖宗,玉兒向您請安。”
一段時日後,寶玉心中的怨氣已經消弭,很自然地跪在賈母面前。
“還是我的玉兒乖,不過你可有好幾日未來探望我老人家,今兒肯定有什麼事吧?”賈母慈祥笑道,寶玉重新做回乖孫,她當然求之不得。
“小祖宗,小妹向你請安了!嘻嘻……”
林黛玉、探春與薛寶釵可比寶玉來得勤、來得早,林黛玉更戲語調侃,掩嘴偷笑。
“小祖宗也向林妹妹請安。”
對林黛玉的戲弄,寶玉不惱反喜,就林黛玉的話語聰明地反戈一擊,頓時讓眾女齊聲笑了起來。
“老祖宗,您兩個玉兒都要造反了,您老人家還不好好治治他們?”薛寶釵輕盈邁步來到賈母身前,體貼的為賈母揉肩捏背,同時望著寶玉輕聲取笑。
賈母老懷大慰,仿佛年輕許多,雙臂一展,慈祥笑道:“兩個玉兒都是我的心肝寶貝,趕快過來讓老祖宗好好抱抱兩個小祖宗,呵呵……”
未待寶玉與林黛玉有所應答,探春搶先衝入賈母的懷中,半是撒嬌、半是埋怨道:“老祖宗就是偏心,只喜歡會說話的寶哥哥與林姐姐,不喜歡不會說話的三丫頭。”
“胡說!”賈母喜逐顏開,輕拍探春的肩背,假作嗔責道:“會不會說話的我都喜歡,不僅喜歡你這牙尖嘴利的三姑娘,連你一向不愛說話的大嫂我也喜歡。”李紈緊伴賈母的下首端莊而坐,眾女中以她芳齡最長,當然亦最穩重,柔聲回道:“老祖宗待人最公正,孫媳婦兒當然尊敬您啦!”
“老祖宗,玉兒想清楚了,您疼玉兒這麼多年,如今也該是玉兒回報的時候。”
一番嬉戲過後,寶玉神色一正,終於開始他的計劃,朗聲道:“老祖宗,為了光大賈家門楣,孩兒要擔起重擔,月後的家主之選,孩兒定要全力以赴,當仁不讓!”
“啊!”眾女的詫異聲此起彼伏,或是朱脣微張,或是芳心發顫,或是心海盪漾,她們不是不相信寶玉的能耐,而是想不到寶玉會有如此熱心之時,心想:難道真是浪子回頭不成?
“好、好……這太好了!”這還是寶玉第一次堅決表達,賈母雖然也心疼自家兒子,但對孫兒更偏心,她老眼淚花隱現,大為欣慰地感嘆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也免得你那不成材的大伯還有珍哥兒互相爭鬥,反而傷了家中和氣,若是賈家敗在我手裡,日後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沒臉見你祖父呀!”
賈母歡喜無比,寶玉隨即又是一番慷慨陳詞,而且隨口就說出一堆振興賈家的計劃,令所有人無不目閃異彩,點頭不已。
賈母越聽越高興,激動過後,年事已高的她很快就神思倦怠,眾女很自然地紛紛告辭離去。
“寶哥哥,你騙得我們好苦!”
走出上房後,眾女並未立即離去,反而面帶不滿地圍住寶玉,探春的責怪第一個脫口而出。
林黛玉玉容幽幽,認真地看了寶玉一眼,隨即念道:“草長鶯飛二月天……寶玉,這首詩是不是你即興而作?”
“這……”寶玉想不到自己的“驚世”才華傳得這麼快,更傳入林黛玉、薛寶釵等人耳中,但這可不是好事。
“哼!寶哥哥是不是認為我們姐妹不配讓你展露才華?”林黛玉素以才氣自負,黛眉微皺,充分表現出她素不饒人的伶牙例齒。
“大家就不要怪寶玉了,我想他以前定是有所苦衷,所以才瞞著姐妹們。”薛寶釵果然最善解人意,國色玉容綻放燦爛微笑,貼心的話語讓寶玉大為開心。
不料薛寶釵話鋒一轉,悄然下套道:“既然寶兄弟已經大展才華,那現在也不用再迴避大家,寶兄弟,是與不是?”
“這……”寶玉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寶姐姐有命,我當然不會推辭,”寶玉一邊乾笑回應,一邊環目四顧,一看到李紈,突然眼睛——亮,急忙投過去求救的目光,道:“紈姐姐,蘭兒近日功課如何?我明兒個就到稻香村幫他上課。”
“好啊!”
李紈神色大喜,她早有此心,但也知寶玉平時事情很多,本以為他是隨口說說不會當真,不料寶玉竟然說出確切時間,愛子如命的她當然欣喜不已。
“蘭兒近幾日見不到你,都鬧了好幾回,要是寶兄弟能幫我好好管教蘭兒,嫂子就謝天謝地了!”
“紈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教出一個狀元兒子。”
寶玉緊抓這話題牢牢不放,眾女果然不好意思破壞李紈的興致,再多的不滿也在對李紈的尊敬下吞回心中。
一番寒暄過後,寶玉悠然拱手施禮道:“我這就去準備明兒上課的事情,各位姐姐,小弟先回去了。”
話音未落,冷汗淋漓的寶玉已經邁開大步,狼狽逃遁。
從寶玉拜見賈母開始,到此刻他藉口逃去,惜春都一直站在他身後,一如既往寡言少語。
寶玉一去,惜春也向眾女矮身一禮,一聲不響追向寶玉,讓反應不及的眾女又齊齊一呆,暗自感嘆:怪事日日有,今日特別多。
“哎呀!”
片刻之後,探春首先反應過來,清麗的玉容閃現懊惱之光,跺足嬌嗔道:“糟了,又讓寶哥哥溜走了。”
“這傢伙真是狡猾,竟然利用紈姐姐朦混過關。”
林黛玉又氣又笑,直到此刻她還未從寶玉所作的好詩中恢復清靈的心境,忍不住慨嘆道:“那等好詩,我一定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作出來的。”
“是呀,也怪我一時糊塗。”
李紈在眾女的提醒下,終於明白自己成為寶玉逃跑的工具,看著寶玉遠去的背影,不禁搖頭苦笑,心想:小叔有時是頂天立地的豪邁男兒,有時又像長不大的小孩,又有足以讓世人震驚的才華,讓自己總有一種看不透又很想看透的感覺。“哼,我們不能放過他!”
探春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最是惱火,覺得兄妹一場竟瞞了她十餘載,明知她最喜詩詞書畫,他卻偏要裝傻充愣。
探春眼珠一轉,剎那間想到絕妙主意,道:“寶哥哥素日最喜熱鬧,我們不如辦一個詩社,再將湘雲也邀來,算她一份,到時眾人齊心,不怕不能逼寶哥哥出手,你們說我這主意怎樣?”
“辦詩社?嗯,好主意!”薛寶釵面露驚喜,感到躍躍欲試。
“好主意!我們將園子裡所有姐妹都叫齊,凡有一技之長者都參加。”
林黛玉更“恨”,銀牙微咬,天籟飄蕩:“二姐姐最會下棋,三妹妹擅長作畫,四妹妹天生就是彈琴高手,寶姐姐當然是作詩,小妹也勉強懂得一些詩詞,咱們就合力與他鬥一鬥,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們女兒家!”
在眾女的叫好聲中,李紈柔聲笑道:“如此說來,我卻沒有什麼本領,不如就來當東道,提供場地,我自舉掌壇,如何?”
“嫂子掌壇正合適,”薛寶釵也是興致大發,笑道:“不過大嫂心靈手巧,我們再設一關雜藝如何?就以嫂子拿手的投壺為關!”
“還有湘雲,她素來誇耀有著男兒也不敵的拳腳功夫,而且總是慨嘆在姐妹間找不到施展的機會,不如讓她設一關,定能讓寶哥哥灰頭土臉!”探春一想到要報復寶玉,腦海奇思泉涌、妙計奔騰。
李紈畢竟最年長,略一凝神,想到妥善安排,道:“妹妹們,現在正值元妃喪期,我們還是等到喪期完畢再開壇也不遲。在這之前,大家不要聲張,一等時機成熟,就讓寶玉措手不及。”
陽光明媚,樹上的鳥兒婉轉悠揚,初春的清風讓眾女透心般舒暢,唯有逃走的寶玉臉色一變,莫名其妙心生寒意,他忍不住抬頭望瞭望天色,下意識尋找掩藏在天空中的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