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週六, 辦公樓裡的人也不多, 大夥都聚集在三層的幾個房間裡忙著試戲。
鐘菱獨自下二樓去化妝間換戲服, 走到一半就讓莊宴堵在樓道角落裡了。
那拖把本是用來擦廁所地板的, 布條濕漉漉, 味道著實不好聞。鐘菱那麼一甩,險些把肮髒的水漬甩到莊宴臉上去。
莊宴臉色微變,連忙後撤兩步, 這才堪堪躲開了飛來的水珠。他一向愛穿白色風衣,這會兒不敢再靠近鐘菱手裡的拖把。
「好,我就站在這裡不動, 你快放下拖把,別弄髒了衣服。」
身上的戲服是劇組的, 鐘菱還真不好意思給別人弄髒了,她面色不愉地將手裡的拖把放下,卻沒鬆開把手,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不管我之前騙沒騙你, 我們已經分手沒關係了,別再死纏爛打了。」
鐘菱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臉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 「跟塊牛皮糖一樣煩不煩,你天天吃飽了撐著沒事做,閒得慌?」
正下樓梯下到一半的殷潯聽見這個聲音, 忽地停住了腳步。
莊宴深吸了一口氣, 沉聲解釋道:「菱菱,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只是上次我正在氣頭上,這才誤信了媒體謠言。」
「分開的這段日子裡,我心裡一直忘不掉你……上次的事你一定對我很失望,但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相信你。如果你還是在意安然,我也可以和她保持距離……」
鐘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差點連拖把都拿不穩,她一聲不吭地緊盯著莊宴,面色遍佈陰雲。
系統曾告訴過她,和莊宴分手的關鍵在於好感度,對方的好感度越高,甩掉他的成功率就越低。
鐘菱掃了一眼那鋼彈75點的好感度,忍不住暗罵這男人真是又渣又賤。
幸虧她不是談雨澤那樣的顏狗,在面對莊宴如此深情溫柔的模樣時也不會動搖半分。無論莊宴那張臉清俊的有多完美,她看到了也只有滿肚子的火氣和厭嫌。
果然,虐文男女主都自帶抖M體質,讀者誠不欺她。
「菱菱,你就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好不好?」
莊宴見她不吭聲了,以為鐘菱是在心軟猶豫,語氣比方才更溫柔幾倍。
「讓我們重新開始……」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老娘壓根兒就沒喜歡過你!」
鐘菱一手叉腰,一手捏著拖把,滿面不耐地看著莊宴。為了降低那該死的好感度,她決定自黑到底。
莊宴身軀微顫,備顯受傷地看著她,「菱菱……你說什麼?你又開始騙我了對不對?」
儘管認為鐘菱是騙他的,聽到這句話時,莊宴心底還是如針紮般刺痛。
恭喜玩家對莊宴造成10點心理傷害,獲得10幸福點獎勵!
「實話跟你說吧,我當初之所以會接近你,也只是看中你能帶給我錢財和名利而已。」
莊宴聽見這話面色一緩,失笑道:「又在胡說八道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怎麼會拒絕和樂娛簽約呢。」
鐘菱面帶霜色地輕笑了一聲,像是看笑話一樣地看著莊宴。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有了更高的枝可以攀。」她不急不緩地壓低聲音,「你難道就沒想過,我一個沒背景沒後臺的學生,沒了你的幫忙,怎麼會有資格來試《長生》的戲?」
莊宴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你的意思是……」
「沒錯,談雨澤正在追我。」鐘菱唇角輕勾,笑容中帶著刺眼的明媚,「我今天能從你們樂娛唐青青的手裡搶到女三號,多虧了他。」
「一會兒我還要和談副總去吃燭光晚餐呢,你別在這裡礙事了,咱們兩個相識一場好聚好散不行?要是讓談副總撞見了,這多尷尬呀。」
恭喜玩家對莊宴造成20點心理傷害,獲得20幸福點獎勵!
談雨澤是出名到什麼地步的花花大少,莊宴如何不知,他失魂落魄地看著鐘菱,眼中滿是掙扎與糾結。
鐘菱聽見系統悅耳的提示音,別提心裡有多舒暢了,只是這一動不動的好感度讓她心裡實在著急。
掉啊,你倒是給我掉啊!
小說後期劇情中,當原主心如死灰萬般麻木以後,莊宴也是這樣寧肯彼此折磨也不願放手。
難道她必須遵循「渣男賤女」定律,做個沒自尊的倒貼女,才能讓莊宴的好感度降下去嗎?
鐘菱心裡是一萬個拒絕的。
殷潯坐在樓梯扶手上,聽見這句話時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不愧是鄭導誇過的人,演技和臨場反應都十分出色。
要不是他清楚鐘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試戲機會是華影給的,方才他都忍不住要信了鐘菱那番胡扯。
作為虐文主角之一,堅韌不拔與原諒包容是主角們的基本品質,哪怕自己頭上可能已經有了青青草原,莊宴依舊不肯退縮。
他緊緊地盯著鐘菱,輕輕搖了搖頭,笑容中帶著萬般心碎。
「我不會信的,你已經騙了我一次,我不會再信第二次……就算……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無所謂。」
「菱菱,你離開他,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甚至更多……」
鐘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偽裝出來的冷漠中透著幾分生無可戀的絕望。
「你是蠢材嗎?我能有機會進華影,幹嘛要去樂娛?」
恭喜玩家對莊宴造成30點心理傷害,獲得30幸福點獎勵!
作為宿敵,華影與樂娛紛爭不斷,莊宴看華影和殷潯不快已多年,鐘菱這句話可謂是戳到了他的心窩子上。
「華影……華影……」
莊宴似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神情變得有一絲扭曲,他驀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緊盯著鐘菱。
「華影有什麼好的,先不說進不進的去,就算進去了,你就那麼確定在華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們早就分手了,這不關你的事。」
「鐘菱,你還是太天真了,以為這樣就能甩開我嗎?」莊宴低笑了一聲,笑容中憑添兩分陰冷森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最後一次重複,回到我身邊來。」
鐘菱眉頭微皺,這語氣聽起來怎麼有種要黑化的感覺?
「想在娛樂圈一帆風順,就到樂娛來。」莊宴用誘哄的語氣說著,話語末梢卻藏著幾絲冷冽,「只要你乖乖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如果你不聽話……回來的過程或許就不是那麼愉快了。」
她一個未出社會沒有背景和後臺的女孩子,拿什麼跟他抗爭?
鐘菱聽見這話立馬變了臉色,怒氣沉沉地道:「你什麼意思?」
「你父母嗜賭如命,我隨便動動手指頭,他們會不把你交給我?」
莊宴冷著臉,面容滿是寒霜與偏執,已不復方才的神情溫柔,「還有那個葉宸,也是一心想出頭的,菱菱覺得她會不會為了前途做些什麼?」
系統在這一刻瘋狂響起警報聲,重複了數遍。
莊宴已進入黑化狀態,請玩家注意安全!
鐘菱驚呆了:???
樓梯邊的殷潯聽見莊宴的威脅與引誘,笑容凝固在嘴角,面色轉而帶上冷怒之意。
不說鐘菱與莊宴有什麼前塵往事,但她已經是華影看中的人,不是莊宴能隨意左右的對象。
殷潯聽鐘菱沒有吭聲,料想她大抵是被嚇住了,正快步走下前去,就猛然看見鐘菱舉著拖把衝向了莊宴。
她像是個被點燃的炮仗,而點火的人就是莊宴,一副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樣子。
「你敢威脅我?」鐘菱驚怒地叫著,也不怕自己的聲音會不會引來樓上試戲的人。
「你還真當自己一手遮天了是不是?要不要我點個竄天猴送你上天啊?」
此刻她簡直要氣炸了,再顧不得什麼,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打死眼前的神經病。她用手裡的拖把瘋狂地往莊宴身上懟,沒兩下就把他白色的風衣染得烏漆墨黑。
鐘菱忍不住爆粗口了。
媽的!老娘都沒發飆,你還敢先黑化!
先前不管莊宴說什麼肉麻的話,鐘菱看在幸福點獎勵的份上,尚且還能忍一忍。
但敢把主意打到她身邊的人身上,這就不能忍了。
「我讓你黑化!讓你黑化!」
「別以為是男主就不敢打你!」鐘菱氣的語無倫次,揮動拖把的動作卻是一次比一次用力。
莊宴許是第一次見嬌嬌弱弱的鐘菱發起飆的模樣,忍住不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躲避起鐘菱的毆打來。
系統一聲不吭,此時它相當懷疑人生,實在不明白為何會出現眼前這一幕。
按照劇本,接下來應該提前進入虐戀情深劇情才對,同類虐文副本遊戲的其他玩家走這條支線的很多。
怎麼會出現鐘菱這種暴力的玩家,踹完女配還要毆打男主。
它決定寫一篇玩家觀察日記,好好提交給上級以供參考研究。
殷潯走到二層的時候,莊宴已經被鐘菱和她的拖把逼到了遠處,大概是躲避的時候沒注意方向,莊宴下意識地後撤進了一個沒有門的房間。
那是,女廁所……
廁所洗手台前的地板沒有擦乾淨,鐘菱的拖把又甩了一地水漬,莊宴直接滑倒在地,幸而陰差陽錯地避開了直奔臉上而來的拖把。
殷潯:「……」
他覺得鐘菱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忙解圍,看見這一幕,他居然還很想遞給鐘菱一罐滅火器。
「誰在樓下吵什麼啊?」
追趕的動靜迎來樓上保潔人員的關注,鐘菱聽見人聲這才找回理智,趕忙將拖把扔在地上,回頭往樓上跑。
她的鞋底踩濕了,地板上也有不少水漬,跑到樓梯口時腳一滑就往地上栽去,臉沒磕到地上,卻反被一雙手穩穩扶住。
鐘菱抬頭看去,立馬嚇得一蹦三丈高,跟個彈簧一樣從殷潯懷裡飛了出去。
左腳的疼痛讓她跌坐在地上,鐘菱卻來不及痛叫,連忙向他道歉:「對不起!我走路沒看路……」
鐘菱心裡咯噔一聲,完了,她怕是不小心得罪人了。
撞到誰不好,偏偏撞到殷潯,而且自己身上的衣服還被拖把弄髒,沾著不美妙的味道。
這位大佬不會一個不高興,把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角色弄吹了吧?
鐘菱面色灰敗,都怪那欠懟的神經病莊宴,她現在看任何雄性生物,都覺得對方不正常。
殷潯微微挑眉,他尋思自己也不是什麼魔鬼,怎麼就把鐘菱嚇成這樣了。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辦公樓的隔音效果很好,鄭導一行人在房間裡大抵沒聽到動靜,下樓來的只有一個保潔阿姨。
保潔阿姨看見鐘菱狼狽坐在地上的樣子,又掃了眼二樓佈滿髒亂腳印的地板,不由驚呼起來。
「哎喲!我剛剛才拖完二層地板,這是怎麼回事呀?」保潔阿姨一邊問著,一邊上前來扶鐘菱,「地上多髒啊,快起來。」
鐘菱面有愧色地看了她一眼,扶著樓梯站了起來。
她鎮定下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抱歉……剛剛……我剛剛上廁所的時候,遇見一個男變態在女廁所裡,就把他打出去了……」
保潔阿姨一聽,趕忙跑去女廁所看了一眼,裡面卻空無一人。
「估計是跑了,怎麼還能發生這種事兒呢。」保潔阿姨納悶地嘀咕著,「得跟保安說一聲。」
殷潯見她站也站不穩,皺眉問她,「扭腳了?我背你。」
「不用!沒多嚴重,我走得了。」鐘菱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我身上髒,你別靠過來。」
殷潯上下打量鐘菱幾眼,只覺得她這副髒兮兮又受到驚嚇的模樣,實在可愛又可憐。
「面對一個崴了腳行動不便的女生無動於衷,這不是我會做的事。」
他走上前去,半蹲在鐘菱身前,回頭溫聲催促她,「快上來,我背你去房間裡。」
鐘菱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經意間對上殷潯的眼睛,那眸中並無什麼厭嫌之色。
「謝謝。」鐘菱低聲說了一句,配合地讓殷潯把自己背回了化妝間。
殷潯把她放在椅子上以後,並沒有即刻遠離她,而是輕輕脫下了鐘菱左腳上的繡花鞋。
淺粉色繡花鞋和足袋與戲服是完整一套裝扮,這會兒被鐘菱弄髒了,鞋子汙濕了一大片,精緻小巧腳丫倒潔白如初。
殷潯仔細地看了一眼,微鬆了口氣,「沒有腫。」
他用手輕輕捏了捏鐘菱腳腕上的幾處,頭也不抬地低聲問她那裡疼不疼。
鐘菱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見他握著自己的腳摸來摸去,神情有些不自在,感覺自己活像是古時候讓人看了玉足被調戲的黃花姑娘。
「也沒傷到骨頭。」
殷潯這才握住她的腳腕,輕柔地轉了幾圈,然後忽地用力一扯。
鐘菱回過神來輕叫出聲,殷潯卻沒停止手下的動作,如此反復幾次之後,腳腕已是不疼了。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鐘菱率先挪開視線,「謝謝,還有……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我也沒有生氣,你那麼怕做什麼?」殷潯好笑地看著她,自顧自地說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明明膽子很大的。」
鐘菱:「……」
那還不是因為當時不知道你是誰。
鐘菱沒說話,殷潯卻從她的表情中讀懂了她的意思,低頭淡淡道:「你們把我想得太可怕了,我似乎沒做過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吧?」
若換做是別人露出這副神情,殷潯或許會習以為常,但從鐘菱臉上看見抗拒之色,他的心情未免有些低落。
殷潯自己也發現,鐘菱是少有的自己願意靠近,且不會產生心理抗拒的異性。他願意靠近對方,對方反倒不樂意靠近他了。
「剛才的事,換成其他任何人來做,不都是很正常的麼。」
鐘菱微怔住,有一瞬間的愣神。
是啊,她在莫名其妙怕什麼呢?
原著的確表示過殷潯不喜歡女人,但也沒說他冷血無情,亦或是敵視女人。
這一刻,鐘菱方才覺得自己對別人的瞭解太過片面了,僅僅是根據原著三言兩語的描述形成的刻板印象罷了。
系統說過,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書裡描寫的紙片人。
「對不起。」鐘菱眼巴巴地望著他,覺得自己錯怪了對方,把人家當成了一碰就會要命的洪水猛獸。
殷潯見她神情間的忸怩散去,不由唇角微勾,好笑地搖了搖頭。
「說謝謝就夠了,沒必要說對不起,拿我當普通人看就行了。」
因為有心理障礙而被無數人用別樣的目光和態度對待,這本身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殷潯對你的好感度 10,前好感度15。
15點的好感度不算高,比起鄭導和李導都還差一大截,但如此迅猛的增長幅度出現在殷潯身上,鐘菱忍不住懷疑系統出bug了。
「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路上正好和你商談些事。」
鐘菱一愣,剛要問話,鄭導已得知消息來到了二樓的化妝間。
「鐘菱,你沒事吧?」鄭導關懷地慰問她,「我們這裡經常和圈內藝人往來,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私生飯擅自溜進大樓的事情。」
「今天週六,樓裡沒什麼人,嚇到你了。」鄭導面露歉意,「說到底還是我們管理不嚴,剛剛我本想讓保安調監控,誰知道今天工作人員疏忽,壓根就沒開監控,真是倒黴透了。」
鐘菱擺擺手,溫聲道:「鄭導客氣了,我沒事的,倒是這戲服讓我弄得這麼髒……實在過意不去。」
用膝蓋想也知道監控是被誰搞定的,但她心下卻鬆了口氣。
要是被這麼多人看見她暴打莊宴的錄像,那樁破事怕是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幾件衣服算什麼,安全才是最要緊的。」
鄭導繼續溫聲關懷了她幾句,並通知鐘菱下週六再來簽影視劇合同的事,這才放心離開。
……
談雨澤被公司一通電話提早叫走了,殷潯送鐘菱回家的路上,車內只有他們兩個。
「簽我進華影?」鐘菱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連忙直起身撲倒前座上,歪著頭去看殷潯,「大老闆,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我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殷潯瞥了一眼她滿面欣喜的模樣,唇角也微微勾起。
方才坐在車裡的時候,鐘菱還滿面愁容心不在焉,這會兒倒是一掃喪氣喜笑顏開。
雖然今天把莊宴打了一頓很出氣,但也意味著徹底把對方逼得黑化了,鐘菱還真挺擔心莊宴那廝會玩陰的。
她雖然不怕莊宴使手段,但料想自己以後在圈內的路會走得艱難也高興不起來,誰知道殷潯一開口就是顆重磅炸.彈。
「……你先前不是看不上我嘛!」
「但今天看了你在鄭導面前的表現,我改變主意了。怎麼樣,願不願意來?來了你以後跟葉宸就是同事了。」
「願意願意,怎麼不願意!」
鐘菱樂得合不攏嘴,華影這樣的實力雄厚的經紀公司,說不想進是家的。
但她轉念想起莊宴放過的狠話,又隱去面上笑容,遲疑地問道:「不過……萬一我要是得罪過別人,會給公司帶來麻煩呢?」
「你指的什麼?」
鐘菱抿了抿唇,委婉地把話轉移到了唐青青身上,「比如說,我今天搶了唐青青的女三號,她看起來蠻不高興的,談雨澤說她挺厲害也挺記仇的……」
「那不叫搶,是你自己憑實力爭取的角色,她有什麼資格記仇。就算有不滿,也該去找鄭導,而不是你。」
這話她愛聽。
「但是如果她……」
「別但是了。」殷潯見她拐著彎說話,也替她累,「你想說的是莊宴的事吧,很在意他今天放的狠話?」
鐘菱身軀一僵,石化在座位上。
「今天的事你知道?」
也就是說,殷潯不僅知道了她和莊宴那檔子破事,還很有可能看見了她拿拖把發瘋的模樣?
鐘菱覺得自己平日裡溫柔嬌軟的形象全毀了。
等等……好像自打她第一次見到殷潯起,這個形象就已經不存在了。
殷潯卻沒將重點放在她的感情糾紛上,一邊開車一邊道:「如果是莊宴的話,你大可放心。樂娛和我們是競爭對手,兩家藝人在圈內常有摩擦,不管你得沒得罪他,我們之間也少不了要過招。」
「你既是我的人,當然不會任由他亂來。」
雖然明白殷潯的意思,最後這句話還是叫鐘菱面色微紅。
她輕輕「嗯」了一聲,殷潯見她半晌不說話也不解釋,才轉而詢問起她和莊宴的事情來。
雖然他剛剛表現的很不在意,實際上卻對鐘菱和莊宴的關係好奇的要死。
在殷潯的印象裡,莊宴應當是永遠都被許安然心甘情願耍的團團轉才對,畢竟對方二十年如一日的眼瞎。
會栽倒在鐘菱這麼個小姑娘身上,著實讓他訝異。
提起莊宴,鐘菱的模樣顯得十分不快。
「誰年輕的時候沒讓一兩個人渣糊弄過,幸虧我早早識破他的真面目立刻劃清界限,誰知道他還纏上我了。」
殷潯點點頭,聯繫起鐘菱、莊宴和許安然三人之間鬧出過的緋聞,猜也猜到發生了什麼。
看莊宴今天那副架勢,他是想兩個都要啊。
「今天衝動的時候,就沒考慮過後果?」
「反正我不後悔揍他,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鐘菱氣悶地哼了兩聲,把嘴撅的老高,「恨只恨手裡拿的是根拖把,不是馬桶栓。」
要是馬桶栓,她非得糊莊宴那神經病一臉不可。
殷潯透過前視鏡,看見鐘菱的模樣氣的就像是隻河豚,忍不住笑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和鐘菱在一起時,他的笑容比平日裡要多得多。
車內放著舒緩的音樂,殷潯卻總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前視鏡上,透過鏡子去觀察後排座位的鐘菱。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孩子能這麼可愛。
……
鐘菱如願以償與華影簽訂了經紀合同,也從《長生》劇組那裡拿到了女三號雲苓。
一般藝人接到戲以後,經紀人通常要從中賺取錢財。
但殷潯很厚道,等她和劇組先簽完演藝合同以後,方才派人跟她簽演員經紀合同,所得的片酬便全歸鐘菱自己。
華影給她安排的經紀人叫做薛嵐,鐘菱和別人那樣叫她嵐姐。
薛嵐是個外在溫和知性,內裡精明幹練的女人,談雨澤說她是華影的大牌經紀人,手下帶紅過很多知名藝人。
這個經紀人是殷潯特地指派的,看起來他相當重視對鐘菱的培養。
《長生》正在籌備中,預計要等年後二月份才會開機拍攝。這段時間裡,薛嵐打算先替鐘菱安排點綜藝節目。
鐘菱先前靠著顏值在《七月小夜曲》裡火了一把,又因和當下紅人葉宸的關係而被大眾廣泛所知。
但她還沒畢業,無法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藝人行程中,薛嵐也不希望簽約的事情會影響鐘菱的學業。
雖說經紀公司壓榨藝人是很常見的事,但針對鐘菱的培養方針卻是很長遠的。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讓鐘菱在平時保持住一定的曝光率和話題熱度,除了故意炒作緋聞以外,最好的選擇就是參加綜藝節目。
一期綜藝節目錄製的時間較快,藝人準備起來也輕鬆方便的多,對鐘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只是到底要參加什麼類型的綜藝,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薛嵐。
她和鐘菱接觸的日子不多,打算先觀察對方一陣子,確定了鐘菱的定位以後,再考慮給她安排什麼類型的綜藝節目。
談雨澤發現,殷潯最近辦公的時候居然時不時地會走神。
「這可不像是你啊,你愣愣地在想什麼呢?」
殷潯回過神來,才驀然發覺自己走神了都還沒察覺到,不由沉默了下來。
「沒什麼,一些生意上的麻煩事,你去把這幾個文件夾交給行政部主管,通知他們下午開會。」
等談雨澤走了以後,殷潯方才停下手裡的動作,拿著手機默默出神。
剛剛在想什麼?
他竟然在想鐘菱。
手機屏幕上,相冊裡保存著一張清晰的圖片,赫然是之前從微博上存下來的電影截圖。
圖片裡的女孩子笑的有幾分傻氣,卻甜的要命,多看幾眼就能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讓人忘記煩惱和不快。
殷潯覺得鐘菱有種神奇的魔力,他煩躁時翻出這張圖看看,心裡就會平靜許多,很讓人解壓。
這會兒他還不明白,那就是評論區所說的「戀愛的感覺」。
殷潯望著手機默默出神。
他聽從心理醫生的意見,盡可能地多靠近鐘菱與她接觸,感覺自己的心理障礙的確減輕了不少。
上次的近距離接觸,他背起鐘菱的時候,心中再沒有了初見時那抹不安與抗拒感。
殷潯以為自己的心理障礙被鐘菱「治癒」了,不再抵觸接近異性,但實際情況似乎和他所想像的不一樣。
他嘗試著去接近公司中的女藝人時,那種感覺還在心底,不曾消退。
殷潯百思不得其解,趁閒暇之餘又見了一次心理醫生,向對方詢問其中緣由。
醫生讓他放鬆心情,兩人喝著咖啡閒聊了一下午。
最後,心理醫生終於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殷少,你這是對那個女孩子有好感啊。」
「好感?」殷潯輕聲重複著,抬眸看向對方。
「我的意思,從所描述的與對方相處情形點滴來看,你是有些喜歡那個女孩子的,只是殷少自己沒察覺到罷了。」
心理醫生既欣慰又同情地看了殷潯一眼。
欣慰的是自己治了十多年的病人總算有了被治癒的希望,同情的是優秀如殷潯,多年來鮮少與異性有過近距離接觸交往,連什麼是喜歡都不懂。
殷潯乍聽見這句話,驀然怔住。
此時他再看手機中的劇照,終於明白了為何當初會鬼使神差地留下圖片。
悸動使然。
……
前些天,鐘菱那個半成品辣雞系統終於進行了第一次升級,可以給她更精准的好感度反饋。
系統解釋了這次升級的功能,可以更清晰的區分與異性之間的好感度類型,不會再將友情混淆為愛情,對玩家產生誤導作用。
但凡是愛情類的好感度,面板角色名字後面都會多出一顆粉色的桃心。
鐘菱掃了一眼好感度面板,發現大事不妙,把系統拎出來嚴肅地問了一遍話。
好感度面板上,莊宴的好感度早已經飆到了90點,括號裡還有三個血紅的重點提示字:已黑化。
所謂黑化,就是愛恨交織了,他的名字後面多出一顆桃心,但卻是黑色的。
系統認真地解釋過關於角色黑化的問題,黑化的對象會因為無法控制情緒和理智,而做出一些可能傷害到玩家的事情。
想解除這種狀態,除非對方的好感度達到100點,讓他認清玩家是自己心中的真愛。
鐘菱死都不會去攻略莊宴,她想問的也不是莊宴,而是殷潯的好感度。
「你倒是給我說說,怎麼就一下子35點了!你這垃圾系統不是半成品麼,是不是數據出錯了啊?」
系統表示強烈抗議,「才不是垃圾系統,我們是精製出品,數據bug這種小問題不存在的!」
這回換鐘菱百思不得其解,上次看的時候還只有15點,這期間她也沒跟殷潯有什麼過多接觸,怎麼就莫名其妙升了20點?
35點看著不算多,好幾個往來的人物都有30點上下,連談雨澤的好感度都漲到40點了。
但重點不是好感度,而是殷潯名字後面多出來的那顆粉色桃心。
談雨澤沒有,沈琂沒有,獨獨他有。
鐘菱開始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最一開始,殷潯的好感度漲的很吝嗇,幾乎是1點2點的漲。
似乎自從跨過了負值的坎以後,漲勢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從3點到5點再到10點,如今是莫名其妙的20點。
系統什麼也沒說,雖然它有很多內部消息,但是不可以透露給玩家。
殷潯這個人物比較特殊,對方前期的好感度非常難提升,但越往後漲的越快越可怕,鐘菱很快就會親自感受到了。
鐘菱還在認真地分析著好感度飆升的原因。
「難道他討厭女人是假的?」
原著裡是這麼寫的,可系統說每個角色都有屬自己的故事,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鐘菱心底有些不安,她覺得殷潯這人其實還不錯,至少比莊宴強出數倍。
但好歸好,她也一點沒有想要和對方深入交往的想法。
更別說殷潯是許安然的白月光,鐘菱先前是看在殷潯厭惡異性的份上,才會放心大膽地接近對方。
男性這種生物鐘菱實在是怕了,她一個自帶虐文光環的人,招惹不起這些背景強悍的人物。
之所以會選擇和華影簽約,主要目標還是奔著掙鈔票去的,順帶找個強有力的後盾與莊宴對抗。
不說她自戀,倘若殷潯真有點別的什麼想法,那她豈不是要涼了。
鐘菱先前還覺得系統小氣摳門,給的壽命時間太短,現在看來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是未知數。
想到這裡,鐘菱「哇」的一聲乾哭出來。
「怎麼了,光打雷不下雨的,什麼事兒讓你煩心啊?」葉宸聽見鐘菱的嚎叫,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她。
鐘菱哭喪著臉躺在沙發上,像是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宸哥啊,咱們兩個領證吧,我想做拉拉了。」
至少鐘菱可以確定,葉宸是永遠不會傷害她的。
葉宸:「……」
「寶貝兒,你受什麼刺激了,有人欺負你?」
鐘菱搖了搖頭,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喃喃道:「萬萬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啊……」
「我申請讀檔重來。」
系統:「不好意思哦親,我們沒有這個功能呢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