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個做什麽?”
薑稚衣抿唇一笑:“舍不得就說舍不得嘛!綁我手腳,你也不可能舍得……”
“那你這是嫁,還是不嫁?”
薑稚衣笑著重新將手摟上他脖頸,湊上前去,在他臉頰飛快親了一下:“嫁!這就嫁!”
元策一愣之下偏過頭,見薑稚衣已經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他肩窩,抬起手,掌緣輕輕摩挲了下她發頂,唇角一點點彎起來。
翌日清晨,薑稚衣從震天響的嗩呐聲中蘇醒過來,一睜眼,一看身下這張榻,立馬披頭散發坐了起來:“呀,完了完了,來不及了!”
不遠處正在備茶的谷雨和小滿一愣,連忙上前:“郡主,什麽來不及了?”
“你倆怎麽回事,什麽時辰了,外邊嗩呐都吹半天了,怎的還不叫我起身換喜服!”薑稚衣匆匆掀開被衾就要下榻。
谷雨和小滿一呆,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
谷雨:“嗩、嗩呐?”
小滿:“喜、喜服?”
薑稚衣也是一愣,看了眼窗外的冬日豔陽天,又看了眼這間雖然放了許多她慣用的擺設物件,卻並不是她寢間的廂房,面露遲疑之色,昏昏然道:“今兒個什麽日子……”
“跟你求親的第二日,”元策一腳跨進廂房,眼神奇異地上下打量著她,沒想到看見個比他還急的,“喜服還沒做上,這就聽著嗩呐聲了?”
“……”
薑稚衣懸在榻沿的一雙腿一僵,終於回過魂來,腳趾一根根尷尬蜷起。
都怪昨晚睡前想了太多成親的事,與他聊著,說她的喜服要幾十個繡娘繡上百天,鳳冠霞帔得是大燁朝除皇后以外最最尊貴的規格,又說親迎的日子得挑在不冷不熱的好時節……
元策一句句應著,一直應到她說累了睡過去。
這一睡就夢到了親迎的日子,聽著外邊爆竹嗩呐齊鳴,鑼鼓喧天,而她竟在榻上睡過了頭,這可不得著急了嗎!
薑稚衣默不作聲看著元策,兩條腿一條條怎麽下來的怎麽回去,回到榻上一個背身側躺下,緩緩拉起被衾,蒙住了頭臉。
元策無聲笑著,走上前在榻沿坐下,把她的被衾拉下一截。
“沒睡醒呢別吵我……!”薑稚衣拿手蓋住臉。
元策挑了挑眉:“昨天發的誓,這麽快就忘了?”
“……你今日對我哪裡好了,一早就來下我臉,我煩你也是應當!”
“我是來問你,早膳就在這兒用,還是去飯堂?”
薑稚衣一愣,偏過頭來:“去飯堂不就被你母親看……”
“就是她讓我問你的。”
薑稚衣雖已來過沈府多次,卻從未出過東院。最初元策是為穩住大局不得不認下這段關系,便讓繼母裝聾作啞,不必理會東院的動靜。如今要說親了,繼母說她再不出面實在失禮,回頭也會令永恩侯不快。
薑稚衣反應過來如今已是此一時彼一時,眨眨眼問:“所以是你母親想見我?”
“想見就見,不想見不必勉強。”
“有什麽勉強的,那就去飯堂吃。”薑稚衣大場面見得多了,豈會在這等小事上畏怯,起了身讓兩名婢女快快伺候她梳洗。
元策倚在窗邊等她穿衣,梳頭,點妝,等到一陣奔命般的腳步聲響起,青松踉蹌著扶住門框:“公子,大事不好了!永恩侯來了!”
薑稚衣驀地轉過頭,驚訝道:“舅父到京了?”
元策還沒得到穆新鴻傳回的消息,也有些意外:“所以大事是——”
“是永恩侯臉黑得像要殺人,一進府二話沒說隻問您在哪裡,這會兒馬上就要殺到……”
“沈元策呢!把那小子給我叫出來!”一道低沉的中年男聲逼近而來。
薑稚衣飛快起身,元策手一伸沒拉住人,眼睜睜看著她歡歡喜喜探身出了廂房:“舅父!”
長廊下,一身仆仆風塵的永恩侯腳步一頓,驚疑地往這邊望來,瞪大了一雙圓眼——
數月不見的外甥女,依舊打扮得漂漂亮亮、光鮮亮麗,卻在這一大清早理應剛睡醒的時辰,出現在別人家的府邸,身後正站著傳聞中那個就快與他外甥女喜結連理,而他毫不知情的,未來外甥女婿。
他初次聽聞此事,還是回京途中的某個驛站裡,一名從京城往外地去的官員看見他,向他道喜,說恭喜恭喜,沈少將軍與郡主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趕回長安之前,他是千百個不相信自己不過出了趟差,怎麽一向眼高於頂、這兩年給她挑了幾十門親事都看不上的外甥女突然就有了天作之合。
甚至方才回到侯府發現薑稚衣不在,瑤光閣的下人說郡主昨夜並未歸宿,他仍舊抱著一絲希望,覺得孩子可能是去陵園祭拜母親,沒趕回來便宿在了外邊,也說不定是回來後心情不佳,便去公主府找她寶嘉阿姊談心了,直到此刻,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永恩侯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托住後腰:“哎喲喲……”
跟在後頭的侯府護衛急忙扶住人:“侯爺!”
“舅父!”薑稚衣臉色一變飛奔上前,攙住了永恩侯的另一邊胳膊,“怎麽了舅父!”
永恩侯緩過這一陣眼黑,滿頭虛汗地抬起眼,看見元策走到他跟前,不緊不慢地朝他拱手行了一禮:“元策在此,見過永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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