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謂地打開門,門板剛一動,就有個什麽東西咕嚕嚕地滾到了他腳邊,撞上鞋尖停了下來。
虞幸低頭,與一顆慘白的人頭四目相對。
人頭歪倒著,但臉剛好朝向了他,半張臉上都血肉模糊的,將面容和頭髮染得髒兮兮。
那張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神情,不過臉部肌肉已經隨著生機的消散而僵硬了。
大早上的,怎麽看見的第一個人就這麽不吉利啊。
虞幸下意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隨後認出這張臉是推演者的其中一員。
他彎腰把那顆人頭提了起來,望向走廊上站著的推演者們,只見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已經紛紛檢查起了各自房門口的肢體。
住在他對面的是研究院的顧行,只見顧行癱著臉,手裡很嫌棄地捏了一條長長的腸子,用另一隻乾淨的手揉了揉太陽穴,正準備說話——
一陣歡呼聲忽然從遠處響起。
之所以說是遠處,是因為那聲音和他們隔了很多面牆,聽著像是從旅店所在的小巷外的街道上傳來的。
緊接著,還有鞭炮被點燃後劈裡啪啦的聲音。
“各位鎮民早上好!我們終於迎來了萬眾矚目的瑞雪祭,在這個歡慶的日子裡,請大家都穿著禮服自由地享受快樂吧!”
沉悶的男生從播音設備中傳出來,語調刻意做得十分浮誇,虞幸眉頭一挑,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有很多個廣播在同時播放。
之前他們在鎮上行走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廣播的存在。
想必是今天剛出現的。
這種廣播一定在全鎮都安裝了,為的就是……在瑞雪祭這天引導流程?
“歡慶的朋友們別忘了帶上祭品前往祭壇許願哦!在今天結束之前,祭壇隨時歡迎鎮上的居民和前來旅遊的遊客們參觀!”
說完這句話,廣播短暫的結束了。
外面街道上的雜音越來越多,以他們在旅店都能聽清的情況來看,大概已經稱得上人聲鼎沸了。
而一大早就來到他們房門前的屍塊,也有了解釋。
睡大街被發現會被撿去做祭品,這些,就是被慷慨贈送給他們的“祭品”!
虞幸有那麽一瞬間福至心靈,這說不定還真是見面禮——是方宵知道弟弟沒有祭品之後特意送過來的,而看弟弟這麽喜歡這個旅行團,便連帶著給旅行團的人也都送了一份。
就像有些人給工作中的愛人送奶茶的時候,也會順帶給愛人的同事們送一杯,替愛人做個人情,這才不容易讓愛人受到嫉妒和孤立。
虞幸提著這個人頭,一時間無語凝噎。
他可是和方宵約好了今天要一起逛祭典的,難不成他就這樣提頭去見?
就在虞幸沉默時,顧行還是找到了說話機會,提了提聲音:“看來今天我們要帶著祭品去祭壇,各位多加注意吧,早點弄清楚這是強製任務還是誘導。”
“在我看來,許願就是陷井,能不去碰那個祭壇就不要碰。”這一點從昨天掛祈福牌也能看出來,顧行歎了口氣。
哪怕有虞幸的提醒,昨晚還是很凶險,不愧是高位格副本中的詛咒,他應付起來也有些吃力。
只是中途不知道為什麽,詛咒忽然消失了,他還以為是神樹想讓他放松警惕的詭計,強打精神戒備了很久,才確認那個詛咒是真的和他斷了聯系。
一個活動中的神樹許願這麽誇張,到了瑞雪祭的祭壇上,誰敢許願,那可能真的是個二傻子。
聽著顧行的話,有些人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也有人露出一種“這種事還用得著你說”的不屑表情。
很快,所有人都拎著他們新得到的“禮物”,背上他們越來越輕的旅行包,身穿一身自己做的醜衣服,在走廊上集合了。
本來他們應該直接出旅店,去看看向導有沒有來的。
但昨晚有些人的經歷十分凶險,此時便心照不宣的湊到一起,打算先交流一輪情報。
虞幸左右很快被張羽和花宿白佔據,藍無回到了一身紅裙更顯驚豔的美杜莎身邊站著,青年淺淡的發絲與紅衣形成鮮明對比,更顯得唇紅齒白,在美杜莎身旁像個古代面首似的。
在眾人面前,閻理和美杜莎又恢復了一副似乎不算很熟的樣子,也不知他們昨晚回到百寶街後到底私下做了什麽。
一群人互相交流著,掛祈福牌的那一組很快發現,他們的詛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褪去的,就連一個的實力不太強,差點就被吸成人乾的推演者也在最關鍵的時候被救了回來,摸著自己乾枯的身體驚魂未定。
神樹肯定出了什麽事。
在場的人敏銳意識到了這一點。
頓時,他們都升起了要去看看神樹的念頭。
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掛祈福牌的人,還有一部分人也在昨晚受到了攻擊。
獴刀渾身新添了很多道傷口,有深有淺,靠近鎖骨的位置上有道厲害的,幾乎要看見白骨。
他皺著眉,一臉不爽地坦白:“昨晚我沒穿衣服睡覺,半夜有個血肉鬼影摸進來了,想偷我祭典禮服。”
血肉鬼影們昨天消失了一整天,但不代表它們就沒戲份了。
獴刀簡單講了一下,他的戰鬥力還是很頂的,身上的傷口都不是直接被血肉鬼影搞出來的,而是被血肉鬼影找機會在紅衣上搞出了一些破壞。
每次鬼影還來不及將紅衣撕碎,只是剛剛碰到,就會被獴刀的刀砍向臉皮,不得不收手退避。
最後,鬼影還是被門刀以壓倒性的優勢製住,撕下了臉皮,含恨複終了。
這就是夜間規則中要求他們穿紅衣睡覺的原因嗎?
眾人聽了之後臉色古怪。
誠然,懷疑規則正確性所以故意反著來,他們很能理解。
獴刀這樣有實力給自己創造一些容錯率的,更能理解。
只是……
“你也可以穿正常的衣服,為什麽要不穿衣服?”在這個副本中稍微和獴刀熟悉了一點的薛守雲忍不住問。
獴刀:“我習慣裸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