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于慶回到家裡,晚上就看什麼都覺得不入眼。不知道為什麼,錦衣華服的香香總在眼前晃悠。面前的妻子就怎麼也看不順眼了。忽而心裡又想——她真的完全忘記我了嗎?
當然不可能,十幾年的感情,豈是說忘就能忘的?她其實不過是一直同自己賭氣罷了。然後又腦補了一出香香對他情深意重,卻又礙著王爺勢大,不能表露的悽楚來。
輾轉了一會兒,總是睡不著。人總是如此了,放在眼前的時候可有可無,真要掛高了,就覺出垂涎三尺之意來了。
一時睡不著,他披衣起來,見外面春月如鉤,偶爾有幾聲貓兒叫|春。于慶只覺得心裡也抓心撓肝一樣癢起來。出了院門,不知不覺、鬼使神差地,竟然走到了郭家大宅外面。
時間挺晚了,裡面燈火已熄,沒有人聲。于慶狗一樣來回轉了幾趟,突然身後有個影子,鬼魅一樣貼上來。于慶突然轉頭,嚇得差點軟倒在地。那人身著黑色緊身夜行衣,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半月之下狼一樣閃著寒光:“什麼人?”
于慶嚇得聲音都哆嗦了——他看見了對方腰間的刀。對方也是覺得他毫無威脅,連刀都沒拔,只是問問。若是遇到真有點身手的,只怕這時候已經血濺當場了。
慕容厲平素不喜歡呼奴喝僕、眾星拱月,他我行我素慣了。但是這並不表示堂堂巽王身邊就連親衛死士都沒有了。趙武吃白飯的啊!只是這些人平素都影子一樣,香香至少是完全感覺不到的。
她就是覺得回家了,很自由啊,想去哪裡帶上向晚和碧珠就行了。
于慶目光遲疑閃爍,對方察覺了,二話不說,一招鎖喉!這時候于慶感覺到對方逼人的殺氣了,他只覺褲襠一濕,嘴唇抖抖索索了好一陣,終於說:“我……我只是路過。我沒想做什麼,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不知道為什麼就站都站不住了,兩腿麵條一樣軟,黑影一看是個孬人,冷冷丟下一句:“滾!”
于慶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家裡,越想越氣——那不過是王爺手下一個狗腿子!自己怎麼就跪下了?要依著平時,自己也算是個人物。慕容厲就算了,肯定是惹不起。但是他手下一個人就能把自己嚇成這樣?
一種深刻的恥辱在心裡反復發酵,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釀成了仇恨。那個女人攀了高枝了,我竟然還受她的惡僕如此羞辱!我于慶也是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豈能容這見異思遷、朝秦暮楚的淫|婦好過?
他換了褲子,躺回床上,徐氏還睡著,見狀只模糊問了一聲:“去哪了這是,深更半夜的。”
于慶罵了一聲:“閉嘴!”
這時候,身邊的女人突然就狗屎一樣了。他一腔憤怒,又想那王爺不就是投了個好胎?老子要是生在慕容家,指不定比他有出息多了!他憑什麼就可以這樣欺辱老子?
在外面受了羞辱,無處發洩,他將徐氏攥過來,覆身上去。只把她當作郭香香,又咬又掐,一邊剝她衣服,還一邊惡狠狠地道:“死淫|婦,讓你浪,讓你浪!”
徐氏不知道他發什麼瘋,推拒了幾下,于慶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腰身一挺,開始逞兇。
徐氏的哭聲驚醒了于老太太,于老太太披衣起身,問了句:“什麼事啊三更半夜的?”
于慶如今是家裡的頂樑柱了,也不怕娘了。又想起當初就是她毀了自己跟郭香香這門親事,沒好氣地說:“睡你的覺!”
徐氏一直哭,于老太太本就偏心兒子,登時也橫眉豎眼地罵開了。一家子一夜也沒睡好。
香香是睡得很好,枕著慕容厲的手臂一覺到天明。慕容厲覺得縣裡不好玩,興致缺缺,也還沒起。香香睜開眼睛,就見他一手攬著她,一手正看一本書。不免有些驚奇,慕容厲是很少看書的。
慕容厲是不覺得有什麼好驚奇的——皇子出身,即使不愛讀書,也上過太學、作過文章的啊。香香輕聲問:“王爺今天不出去?”
慕容厲不答反問:“身體好些了?”
香香啊了一聲,其實她並沒有什麼大病,只是受了驚嚇,又染了風寒。數日睡眠不好,人就顯得特別憔悴。如今在家裡,心情舒暢,又有人陪著說話,病勢竟然不藥而去了大半了。
回來的時候還用胭脂遮掩病容,現在已經透出些健康的顏色。這時候聽見慕容厲問,她說:“謝王爺關懷,已經好多了。”
慕容厲翻身壓住她,含住她的丁香小舌,香香哭笑不得。原來他問這話,是問她能不能……
她臉都紅了,這時候天已經亮了,外面已經傳來郭陳氏跟著碧珠、向晚她們做早飯的聲音。無論如何也不能做這樣羞人的事啊!!香香用力推他:“不不,王爺!”一時情急,只得推說,“我……我還有點頭昏。”
慕容厲聽罷,鬆開她,又有些欲求不滿。香香笑著哄他出去玩,說:“王爺喜歡釣魚嗎?令支縣城外有一處深潭,今天天氣不錯,去釣魚好不好?”
慕容厲嗯了一聲,你說去就去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待到吃過早飯,郭陽就領著慕容厲,興高采烈地去釣魚了。郭田身為家主,自然還是陪同為上。香香跟郭蓉蓉沒有去,一則她推說身體不適,二則蓉蓉陪著去成什麼樣子。
香香還是想留下來,跟母親和姐姐說說話。一別多日,真是把人都想壞了。
母女三人在院子裡曬太陽,適逢桃花盛開,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紅。聊的也都是些瑣事,卻都挺開心。小桌上盛著甜茶,放著些女人愛吃的蜜餞果乾。陽光懶懶地照在身上,從裡到外都暖洋洋的。
正說著話呢,外面突然有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說是陶爺採買的。三個女人都不以為意,陶意之經常買東買西送過來。有時候一天送好幾趟,大家都習慣了。
香香讓向晚把東西都撿好放起來,繼續說著話,也沒細看。
慕容厲一行直到下午才回來,魚是釣了一大堆。家裡是吃不完的,郭田只好送給鄰居街坊。然而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怪怪的。只有見到慕容厲,才勉強恢復正常應付過去。
香香看出來了,等慕容厲不在,才輕聲問:“爹,怎麼了?”
郭田欲言又止,半天之後,說:“不過是些諢話,你不必知道。”
香香長吸了一口氣,笑著說:“爹爹既然知道是諢話,不如讓女兒知道。也免事出突然,女兒無法應對。”
郭田憐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令支縣多少人都看見她的風光,然而誰又知道她的不易?
他輕歎一口氣,說:“說來說去也都是爹失策,上次讓馬敬山去王府給你捎東西。街上不知哪個混帳東西傳出流言,說你跟他……有首尾,還說什麼小郡主……這個該死的東西,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非拎下他的腦袋不可!”即使是他這樣的正人君子也是怒火燒心了。
香香聽了卻只是說:“女兒知道了,爹爹不必上心。”
然而晚上,謠言就越演越烈了。甚至傳出馬敬山戲園傳情,私下裡給香香寫了情書,想要月下會佳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