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紋出去遊玩的這個想法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在對蘇纓和秦梅她們說過之後,兩個女人的表現各不相同。
蘇纓自然是不會阻攔的,她現在剛懷孕,處於最怕方紋的時候,聽到方紋的話,簡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臉熱情的幫忙收拾東西,還讓方紋帶了很多的銀錢。 而秦梅則是有些擔憂的望著方紋,似乎有些不贊同的樣子。
——在方紋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第一個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秦梅嘆息道:“你也不要太難為你自己了。是因為……在這裡住的不開心嗎?”
方紋聳聳肩:“沒有,只是我也想出去轉轉而已。況且,現在蘇纓正忙著照顧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早就想讓我離開了。她生怕我因為家產做出點什麼手腳來,我再留下去,她也會想個由頭讓我走的,還不如灑脫一點,自己先走。”
“你這孩子,怎麼能直呼自己嫡母的名字。之前讓你學的那些禮儀,你都忘記了嗎?”秦梅拍了拍方紋的腦袋,“以後在外面,切記不可再如此了。 ”說教完,又道,“蘇夫人其實已經是很不錯的了,雖然一直不喜歡你,卻從未想過要真正的害你。”
秦梅的想法都是一直這樣,不住的挑著一個人好的地方,完全忘記了之前蘇纓都是怎麼欺負她的。
“放心吧,母親。”方紋笑了起來,“我都知道。”
方紋收拾完了東西,離開方府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的清晨了,而同一時間,酒樓裡也停止了每日三道招牌菜的出售。
他自認做好了準備,便沒有留戀的離開。
關於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方紋並沒有刻意的將目的地定為許修崢可能會出現的地方,而是根據各個地方的風景、人情等做了比較,選擇了幾個好玩的地方。 在他看來,許修崢現在的這種情況,完全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要苦兮兮的去找他。
忽略掉心頭的那一點憂傷,方紋正式踏上了征程。
……
人人都說江南好,方紋的第一站就是江南。
小鎮看起來極有韻味。 錯落有致的房子,青石板,拱橋,細細的雨,撐著傘的女子……方紋到的第一天,就被眼前這美麗的景色折服了。 他並沒有撐傘,而是任由細雨落在臉上,正充滿了好奇的走著,卻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的肩膀。
那人穿的很是素雅,一把扇子搖啊搖的,讓方紋看著都覺得有點冷。
他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小廝倒是叫起來了:“誒,你這人怎麼走路的啊?不長眼睛嗎!”
方紋:“……”
方紋無意和他們多說,也不想惹什麼事兒讓自己出來游玩的心情被破壞,只道了一下歉就準備走,卻被那男人擋住,男人遲疑道:“兄台,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方紋挑眉。
男人微微一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好像……是許將軍的妻子吧?”
男人的話剛說出來,最驚訝的反而是他身邊的小廝。
見那小廝一副'糟糕'了的樣子,方紋嘴角一勾,覺得有些好笑:“現在不是了。”
男人道:“我們是見過面的,大概你已經忘記了。我叫白浮。”
這個名字對於方紋來說也是十分陌生的,他想了想,沒想起來,就听白浮繼續道:“昔日我表弟表弟媳曾騙過您……”
這麼一說,方紋倒是想起來了。 之前的那對夫妻,曾經騙過自己的店鋪,而自己在把他們送官之後,確實見到了一個自稱是他們表哥的人,他們還說過幾句話。 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經是很久遠的了,要不是今日在這裡遇到白浮,方紋早就忘了。
他無語的看著白浮,略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浮道:“方兄也是來這裡游玩的?”
方紋點點頭。
白浮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不知可否要請方兄吃一頓飯,敘敘舊?”
聽了這話,方紋倒是覺得這白浮過分的熱情了。
他並沒有和白浮有什麼來往,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回,按理說,兩個人的狀態應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 可現在,白浮的表情卻很淡定,若是旁人看起來,都要以為兩個人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了。
況且,他可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和白浮敘舊的。
擺擺手,方紋拒絕了白浮的提議:“實在對不住了白兄,我已在另外一處地方與人有約。”
白浮也不強求,只點點頭,就笑著和方紋告了別。
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方紋拋到了腦後。
江南的美景還是很多的,晚上還有不少的畫舫出沒,足夠文人雅士醉生夢死了。
方紋出來一趟,帶夠了銀子,住的自然是上好的房間,吃的也還算不錯。 在住房的時候,方紋聽店主人家說,這裡每隔半個月就會有一次花燈節,屆時各家各戶的小姐們都會出來,江南的夜晚也會熱鬧很多,便打算留到花燈節之後再走。
只是不巧的是,方紋來的時間不太好,正好花燈節剛過去。
不過方紋也不氣,只決定要在這裡多呆上十日,還率先交了房錢,把店家樂的合不攏嘴。
入夜,方紋隔壁的房間中響起了有規律的咚咚聲,擾的方紋根本睡不下,他在床上輾轉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最後還試圖和系統聊了一會兒天,但還是毫無成效——隔壁的聲響一直都在,似乎有種要敲一整夜的感覺。
心情略有些差的方紋忍無可忍,直接就去敲了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面目醜陋的人,他的臉上滿是傷疤,似乎是大火燒得,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方紋原先也被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遲疑了一下才道:“這位兄台,我在隔壁休息,能否請你不要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那人定定的看著方紋,沒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舒了一口氣,方紋道了謝,就往旁邊的房間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確實再也沒有響起過聲音,方紋這才抱著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的精神還算不錯。
洗漱完畢,方紋剛一打開門,就听隔壁房間的門也打開了,隨後,那個有著傷疤的男人就從裡走了出來,他走路的時候一拐一拐的,似乎受了傷,腿十分的不靈便,身體也十分的瘦削,就像是平日里沒好好吃飯一樣。
男人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方紋。
方紋也沒避諱,直接跟他打了一個招呼,便走過他的面前去了樓下,準備找點東西吃。
男人便默默的跟在方紋的身後。
方紋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著,向小二點了飯,就開始托著下巴看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隨後,他感覺到一束炙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猛地扭過頭,方紋再次看到了那個男人……
什麼情況啊……犯得著一直追著看嗎? 只是昨天晚上去找了你一下,提了個建議而已……
方紋皺了眉頭,有心想無視男人,但越是想無視,就越是在意。
等小二上菜的時候,方紋已經被看了好一會兒了,他忍不住拉住他,小聲問:“那邊那個臉上有傷疤的人是什麼情況?他已經看了我很久了。”
那小二瞄了男人一眼,恍然道:“他啊,也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客人,一個月前就來這裡了,一直沒走,挺有錢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臉被人燒成了那樣,還不買個面具遮著,而且,他還是個啞巴!問什麼都不說,寫字也不會,就只比劃來比劃去的,雖然他出手比較闊綽,不過又一天只吃一頓飯,看起來挺奇怪的,行為什麼的也很矛盾,感覺就不像是一個好人。旁邊的幾個店家都不願意收他,即便他出的錢很多……我們本來也有點不想收的,但看他實在可憐,又沒有短過我們什麼,更沒有惹過什麼事兒,所以就……客官,難道他騷擾你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方紋聽了小二的話倒是有些愣神,沒想到那個男人那麼慘,他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聽小二的口氣,男人似乎因為臉上的傷挺不招人待見的,除了這個客棧,已經沒有其他能收留他的地方了。 方紋現在也只是被看看而已,聽了小二的話,便也不想鬧得太大,搞得別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吃完了飯,方紋想著出去轉轉,買點什麼東西,再託人送回洪縣交給秦梅他們,也算是讓他們安心。
只是……
客棧的那個男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這都已經三條街了,你不覺得奇怪,我還覺得害怕呢。 方紋左拐右拐,發現每次男人也跟著自己一起柺,那麼順路的可能性就沒有了,他略無奈的轉身,看著離自己只有四尺左右遠的男人,嘆氣:“你跟著我,到底想幹什麼?”
男人動了動嘴角,卻沒有說話,方紋這才想起,他是一個啞巴。
方紋輕聲道:“不要再跟了。”說著,扭過去繼續走。
不過,男人就像是沒聽到方紋的話一樣,繼續跟……只是跟的不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了,而是離得遠了一些,在方紋回頭的時候,也知道躲起來了。
方紋:“……”不要以為你這樣做,我就看不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