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樂部大廳的舞池裡頓時一片大亂,在滾動的燈光裡熱舞的男女紛紛被砸進來的幫會人員嚇著,慌亂閃躲。
走廊休閒區裡衝出來一群幫會成員,手持著明晃晃的刀具,凶神惡煞。然而,等一群人看清楚了來踢場子的人時,卻都是一愣。
這膽大包天、敢來砸安親會場子的人竟然是名少女,看起來柔弱文靜,出手卻乾脆狠辣,凡是試圖拿下她的人,全都錯筋斷骨,慘叫著跌出去。她進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地面上就橫七豎八躺了二三十人。
見這架勢,幫會人員自然不會再把夏芍當成一個普通的少女看待,紛紛持刀揮舞了過去。
這些刀具不像是電影電視劇裡看見的街頭混戰那樣,小混混拿著的都是長短不一的刀具,安親會的打手刀具全是統一配備,人手一尺長刀,刀刃開得鋒銳,這一刀砍下來,血肉橫飛,斷胳膊斷腿,絕不含糊!
原本想往外跑的人一見這情形,誰還敢動?都怕往外跑時被砍中,於是紛紛躲去角落,有些女子已經捂上眼不敢看,就怕看見太過血腥的場面。
然而,終究有膽子大些的偷偷從指縫裡往外看,但卻並未見到意料中的血腥場面。
只見那少女遊走在四五十個男人中間,出手快狠準,且角度極為刁鑽,腕脈、手肘、腋下、內膝,全是不好防備之處。每番出手,長刀必然鏗鏘落地,地上趴倒一片!且這少女似乎討厭見血,奪下的刀,只拿刀背砍人。但只要是刀背落下,必能聽見叫人冷寒的骨裂聲,倒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能再爬得起來的。
在這混亂的場面裡,舞池對面的吧檯處,卻有一名男子安靜得喝著酒。
男人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身黑色休閒裝,衣袖微微挽起,手中一杯紅色酒液。酒液在滾動的霓虹燈下漾動著惑人的顏色,映在他v領衣衫下微微露出一線的胸膛上,極為惹人遐想。
男人在夏芍打進來時,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落,接著便平靜無波地轉開,繼續喝自己的酒。酒液裡映出他劍鋒般的眉,冷如黑夜的眸,一張幾近讓女人瘋狂的臉,臉上卻只寫了四個字——生人勿近!
他只喝自己的酒,好似周圍的慘叫、打鬥、尖叫、喝罵以及骨頭碎裂的聲音,一切都與他無關。
與其說是與他無關,倒不如說不在他的世界裡。那是一種冷漠到極致的氣場,好似他的世界裡只有自己的酒杯,身外便是天塌地陷,也不在他眼裡。
這與整個場面格格不入的男子,自然早已引起夏芍的注意。
她手上得了空,看準一個撲過來的小混混,甩手就把人朝著那男人丟了過去!
她這麼做,自然不是找茬,而是為了試探。這人看起來太不同尋常,她得試試看他是不是幫會裡的人,說不定,就是她要找的東市地面上的黑道老大。
那小混混踉蹌著摔過去,一頭栽在吧檯上,砰一聲巨響,嚇得吧檯裡的服務生抱頭蹲去裡面,那男人卻連動都沒動,眼皮子都沒掀,腳旁就躺著個頭破血流的人,他卻看也沒看一眼,全然事不關己。
夏芍微微挑了眉,因為她發現男人身上的肌肉沒有出現絲毫緊張的狀態,表明他這副樣子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不關心週遭。
而且,他知道這混混砸不到他身上去?
夏芍不由輕輕勾起唇角,這讓向來心潮平靜如湖的她,眼底也不由露出一點點興味。
接著,竟難得起了玩心,她把衝殺過來的幫會人員一個接一個的,通通往男人那裡丟了過去!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能無動於衷到什麼時候!
夏芍撈著人就往男人那裡踹,但那男人的定力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於是,接下來場面混亂的大廳裡,就出現了極為滑稽的一幕。
只見大廳裡人影呼嘯,慘叫迭起,卻都是朝著吧檯處坐著的男人招呼去。漸漸的,那些小混混一個壓一個,疊成了小山高。漸漸的,躲在角落的眾人終於慢慢換了怪異的臉色。
這兩人,認識?
有仇吧?
沒仇的話,這少女怎麼能這麼對這男人?瞧那人堆疊的,都快把這男人給埋起來了。
可是,若說是有仇,又看著不太像。因為這少女把人丟過去之前,必定卸去對方手裡的刀,再把人給踹過去,這顯然是不想傷著那男人。
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眾人搞不懂,夏芍卻漸漸住了手。因為她把人丟過去的時候順道觀察了這些混混的表現,這些人對那男人,沒有表現出任何認識的跡象。如果男人是安親會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必定是個人物。而底下的小混混必定對他畢恭畢敬,至少被丟去他周圍,打擾到他,也應該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可這些人的表現,完全不像認識他。
看來,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夏芍看了男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既然不是她要找的人,那她就不找茬了。今晚還有正事要做,換做平時,她或許會因這少有的興致多逗留一會兒,但今夜她不會忘了她是來幹什麼的。
因而,夏芍在解決了最後一個衝過來的小混混後,就迅速離開舞池,闖進走廊休閒區,一路打著往樓上而去。
樓上又衝下來一批人,夏芍二話不說踹了丟去樓下,她不想浪費時間,但凡遇敵,必是一招制服,身手凌厲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她以一敵眾,一路留下哀嚎,卻沒注意到,在她衝去樓梯口的時候,吧檯處的男子終於放下酒杯,緩緩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時間難得有點久,直到她的身形消失,他才慢慢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