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什麼請,不要銀子啊!」另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夫君的束脩還沒交呢……娘,大夫都說了大哥的腿沒救了,就算能救活也只能當個瘸子……」
「閉嘴!」蒼老的聲音跟小刀劃過玻璃一樣刻薄又刺耳,「大郞是我兒子,只要他的腿能好不管多少銀子我都要治……」
「娘,家裡沒錢了……」尖銳的聲音響起,「夫君還得讀書呢。」
江河眉頭微微蹙起,大腦正在接受劇情,偏偏耳朵邊吵得要死,他現在腦子放佛被十把鋸子來回切割。
房間裡的吵鬧終於平息下來了,面黃肌瘦的女人摟著兩個同樣皮包骨的女童低低哭泣,在這個家,她連大聲哭的資格都沒有。
江河微微睜開眼睛,這就是《感天動地童養媳》的女主順娘,三歲到江家當童養媳,每天一睜眼就是無窮無盡的乾不完的活,做得比黃牛還多吃得比小鳥還不如,生了兩個女兒後就沒了動靜,成天被罵「不生蛋的小雞」,婆婆成天罵,妯娌看不起,丈夫天天家暴,只有讀書人的小叔偶爾會阻止,結果換來的是更猛烈的咒罵跟毒打。
即使這樣,順娘依舊感激小叔,這是家裡唯一將她當人看的。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一生更淒慘的命運卻是由這個小叔帶來的。原文中江河死後,小叔江海立刻給她申請了貞節牌坊,貞潔牌坊閃亮的光芒照亮了江海的仕途路,也將順娘釘在了江家。
她為提高江家的門楣連骨髓都貢獻出來。不到四十就過勞死,兩個侄女為了給小叔湊科舉路費大女兒賣給商人為妾,小女兒嫁與有暴力傾向比自己大三十歲,有兒有女甚至有孫的員外為填房,沒多久死在後院的傾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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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原生世界裡是個孤兒,好在他所在的孤兒院院長是個慈祥溫柔的老奶奶,將院子裡的孩子教育得很好。
江河大學畢業後,野心勃勃,幻想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窮美、走上人生巔峰……
前提是他沒得病的話。
在醫院越治越糟糕後,他決定放棄了,將所賺的錢大部分寄回孤兒院,他拿著一小筆錢窮遊世界……不,是窮遊祖國,最後心滿意足的在一風景優美人跡罕至的山裡閉上了眼睛。
江河死後被系統砸中了做任務,拯救那些累世功德深,偏偏死得慘的女子,目的是為了各個小世界的正常運行。
獎勵算不上豐富,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各個時空中做完任務後終老,某種程度而言也稱得上是長生了,是以江河十分樂意的接受了任務。
系統:「你的任務是讓女主順娘沒有怨氣的度過一生,作為九世善人的她這輩子死得太慘了,怨氣讓這個小世界不穩,你的任務就是維持世界穩定。」
「九世善人應該可以成仙了吧?」
「這世界只是個低級位面,產生不了這麼高大上的東西。」
江河瞭然,系統彷彿趕時間似的,匆忙說了幾句消失了。
「總之隨你折騰,但不要過火,要知道上一個宿主演技太差,被人當妖邪燒了,健康長壽的秘訣在於多做評分優秀的任務。」
江河的大腦非常冷靜,同時非常興奮,有難度才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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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江河實力演出一個病人在絕望跟希望間掙扎的狂躁不安。
「我的腿是不是瘸了,娘啊,我該怎麼辦?」江河效仿咆哮帝抓住屋內老太婆的兩隻胳膊往死裡晃,自覺這一刻的表演應該可以拿個影帝,「娘,您說啊您說啊,我是不是好不了了?您不要騙我……」
老陳氏吃痛,但她不敢掙脫兒子的手,「大郞放心,可以治好的,娘發誓一定治好你的。」如果不是她跟大兒子唉聲嘆氣小兒子讀書費用太高,明年趕考路費不夠,大郞就不會異想天開跟人上山打獵了,現在可好,獵物沒打著,腿給折了。
江河一臉感動地看著老陳氏:「我就知道娘不會放棄我的,娘啊,等我好了一定努力幹活給弟弟賺銀子讀書的。」
老陳氏也一臉慈祥地看著大兒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飽受折磨的手抽出來,大郞的腿還真的得治好才成,他要是瘸了,地裡的活誰來乾,更不用說他還有點木匠的手藝,雖然不夠高明,但老百姓也不講究太多,打個櫃子凳子桌子的啥也不像縣城裡的人那樣要求雕花油漆,一年下來也能得些銀子。
老陳氏知道大兒子現在是最沒安全感的時候,一再安慰他:「娘是疼你弟不錯,但娘也疼你啊,娘就生你們兄弟倆,哪個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所以你別怕啊,不管花多少銀子,娘都會給你醫治的。」
小陳氏臉色不好看,啥意思,這斷腿有那麼好治嗎,公中的銀子給夫君讀書都不夠,書院裡別的學子都穿著綾羅綢緞就夫君成天布衣,連多買本書也猶豫個半天,夫君才是江家的未來……小陳氏打定主意,不管怎麼說,她是堅決不會讓婆婆動用夫君讀書的銀子的。
這邊還在演母子情深,那邊順娘戰戰兢兢的開口了,「娘,是不是去找個大夫給夫君瞧瞧?」
老陳氏這才反應過來,馬上沒好氣地說:「還不快去,沒眼色的,都沒瞧見你夫君臉都白了嗎,生不出蛋也就罷了,連對自家夫君也不上心,白眼狼一個!大郞娶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江河很想說順娘不是母雞當然生不出蛋來,但想想人設趕緊閉嘴。只是暗地裡撇嘴,老太太疼他?是讓他「疼」吧,他躺著都不知多久了才想著去找大夫,原主也眼瞎,天天嫌棄妻子不好,結果就這個童養媳的妻子念著要醫治他。
順娘已經習慣這個家的人把她當出氣筒了,她擦了擦方才哭得狼藉的臉,不管怎樣,丈夫還活著,就算天天挨打受罵也總比當寡婦好。
「娘,您還沒給順娘銀子呢?」江河提醒老陳氏,有些不安,「娘,沒銀子大夫可不一定樂意來?娘,我的腿……」
老陳氏一僵,她原本想著讓順娘裝可憐向大夫下跪求,這樣診費就不用出了。至於大夫會不會因為沒拿到銀子磨磨蹭蹭不樂意上門,老陳氏無所謂,反正順娘不想當寡婦的話肯定會拚命求大夫的,大郞只不過多忍會疼而已。
「大伯,這拿什麼錢啊,村裡的老大夫就算不給錢,他說不定也樂意上門。」小陳氏趕緊說,「老大夫最善良不過了,順娘你跪下求他,他肯定不收出門費。」
江河死死瞪著小陳氏,「弟妹,老大夫好說話,他家人可不好說話,沒錢都不樂意讓他出診。我現在可疼得緊,大夫上門晚點我就疼死了。這銀子不出也成,你過來我砸斷你的腿,我想著弟妹可能是站著說話腰不疼,等你跟我一樣腿斷了再決定要不要出這診費。」
老陳氏心下一跳,大郞不對勁啊,這是預感到不大好了,要找個墊背的了?
小陳氏又是生氣又是害怕,實在是江河這要殺人的模樣太可怕了,「大伯你開什麼玩笑!你的腿又不是我弄斷的……你自己斷腿就想著全天下的人跟你一起斷腿,你這心胸也太狹隘了。」
江河陰森森地說,「我管全天下人斷不斷腿,我只知道我這腿是為了給弟弟籌科舉路費弄斷的,而他婆娘連幾十文診費都不樂意出。」
老陳氏面色不好看了,這話傳出去,二郞就沒什麼好名聲了。她殺氣騰騰地瞪向侄女小陳氏,「不會說話就滾!再讓老娘發現你挑撥大郞二郞的兄弟關係,老娘連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