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說。」老禦醫敲著蠢徒弟的頭,「江大郞值得。」
「我也覺得傳言不可信,大家都說江家兩兒子,江大郞無用,全家的希望在會讀書的江二郞身上……」大牛嘟囔著,「我覺得江大郞好得很,那江二郞不是說是讀書人嗎,那不公平的分家就這麼看著啥話都不說?」
好處全撈完,惡名聲留給老娘,明明是個偽君子嘛。
老禦醫哼了一聲,大牛只是外表蠢而已,有這份見識,他以後也不用太操心。
以前不是沒收過徒弟,攪進宮鬥裡折了好些,那之後老禦醫就明白,有醫學天份還不行,還得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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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能幹重活也沒關係,咱們還有銀子的……」順娘安慰江河,雖然她對這個結果已經夠滿意,但還是怕夫君想不開,畢竟他以前是那麼能幹的人。
「我無事,只是以後順娘就是咱們家的頂樑柱了。」江河微笑著,果不其然看到順娘挺直腰,眼中的光芒更亮。
相比起賺很多錢請丫鬟婆子伺候讓順娘當貴夫人,這個長年被打壓骨子裡透著懦弱的女人更需要親自做一些事證明自己,江河認為自己的改造成果還行。
她現在有自信多了。
還有兩個小閨女的改造成果更是喜人,一天比一天會撒嬌,萌得他老父親的小心肝都在抖,深刻的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兒控。
一部分家中勞動力足的村民提前結束了春耕,睡飽了喝足了,更關心八卦,老禦醫的診斷自然傳出去。
如果沒有拖時間其實是可以治好的?現在治好日後也不能幹重活了?走路沒問題,但想跑快點沒門?!
江河無所謂,不是人人都想當博爾特的。村民們卻為他可惜,老禦醫是說過江大郞日後還能正常走路,但鄉下人,不能幹重活跟瘸子有啥區別。
道德帝們再次偃旗息鼓,跟親娘賭氣對著乾又怎樣,要是瘸的是他們,他們說不定會更過份。
暗地裡嘲笑老陳氏的人更多了,都道當娘的太狠心,若是江大郞剛斷腿那麼就請老大夫過來,他的腿肯定能治好,現在不用分家不說,江大郞賺的銀子肯定歸公中,目光太短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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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徹底結束,順娘並不覺得很累,依舊被江河按家中休息了兩天,飯菜都是他跟兩個女兒做的。
江河現在每天最愛做的事就是讓兩個女兒推他出門在山上溜達。
他上輩子住的是鋼筋水泥大城市裡骯髒的小巷子,哪能看到這原生態的美景。
農婦,山泉,有點田。
這輩子當個農夫也不錯。
江河拿著長長的杓子坐在輪椅上澆菜,不方便是不方便,但每一棵菜都澆到了。兩個閨女嘻嘻哈哈笑著,到處找蟲子餵雞。
順娘搖頭,「還是我來吧。」
江河也不跟她爭,長杓子是能澆水,但非常累。
「長得真好,下個月就可以吃了。」順娘眼睛裡都是喜悅,分家時菜地沒有他們的份,一直吃鹹菜跟野菜,現在野菜老了,順娘考慮著拿雞蛋跟村民換些青菜。青菜哪能跟雞蛋比,順娘肉疼得很,還好他們家的青菜很快就能摘了。
「夫君,我明早到城裡接些刺繡的活。」順娘扭過頭對大妞說,「大妞,你也得學點針線活,別漫山遍野的亂跑。」江河對女兒太縱容,現在兩個女兒到處在山上瞎晃悠,都快成野丫頭了。
大妞不是十分喜歡針線活,但還是點頭,爹以後幹不了重活,她得想法子養家。
「大妞會做荷包嗎?」江河一臉期待地看向大妞,「爹想要一個大妞親手做的荷包。」
大妞馬上覺得針線活其實也沒那麼無聊,狂點頭,「大妞會做的。」不會做就跟娘學著做。
江河笑眯了眼,果然孩子就該多鼓勵嘛。
「二妞也要做針線活。」二妞跳起來,小奶音有些急切,她也想親手做荷包給爹爹。
喲,來了個自投羅網的,江河摸摸她的頭,「好好,咱們二妞也做針線活。」
二妞蹭著爹爹的手,高興地說,「二妞也給爹做荷包。」
順娘忍住笑,「二妞,你記住自己的話,可不許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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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城裡回來的順娘買了很多肉跟骨頭,非常有心機的將肉放下面,上面全部是骨頭。
其實她原本想節儉點的,可夫君不肯一個人吃肉,說啥妻女吃青菜,他一個人吃肉像吃毒藥難以下咽。
真拿他沒辦法。
順娘眼睛裡都是笑意,好在骨頭便宜,燉了大家一塊吃也挺有營養的。
「哎喲,這大多是骨頭啊。」一個中年婦人趁人不注意掀開順娘手上的籃子。
順娘眉頭蹙起,將籃子上的荷葉蓋好。裡正家的騾車上總是坐滿好奇心過旺的村民,但像這婦人這般討厭的還是少見的。
「狗剩娘,我說你掀人家籃子幹嘛?」
「我不過想看看順娘有沒有買肉給她夫君吃。」那中年婦人理直氣壯,「你看她都不疼惜江大郞,就買些骨頭糊弄他。」
「人家吃啥乾你屁事!」騾子上的人實在看不慣,「再說了江大郞以後幹不了重活,他們要節儉點的。」李掌櫃送的銀子能有多少,這老禦醫收費可不少。
狗剩娘自認為道德帝,可不樂意,「我說順娘,你別因為嫌棄夫君就不買肉給他吃,他現在需要多吃點好的……就算他不能幹重活,你也不能隻讓他啃骨頭啊……」
「這些骨頭是老禦醫要求的,以形補形。」村民們只知道大肥肉是好東西,並不知道骨頭的好處。順娘也是嘗過後才知道骨頭湯的美味,當然她不會跟村民說,說出去也沒用,誰家捨得燒那麼多柴費那麼多功夫燉骨頭呢。
天被聊死,狗剩娘悻悻,下了騾車後想了想朝江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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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女人真能幹啊,江河讚歎地看著順娘手上的綉架,這一小會功夫,一朵桃花就綉出來了。
兩個閨女也乖乖圍著母親拿起針線,她們還不會繡花,只會縫補。
「哎喲。」
江河扭頭一看,趕緊推著輪椅過去,「二妞扎到手了?爹給你呼呼啊~~」
「剛學針線都這樣。」
「要不還是放棄吧?」江河心疼,最慢明年他就可以請丫鬟,女兒不會針線也沒關係吧。
順娘堅決不肯同意。刺繡太高級不是人人都會,但好歹得學會做衣裳,以後嫁人了夫君的裡衣總得親自做吧。
江河沉默,這是個沒辦法買到內衣的時代。
「二妞啊,你小心點,學會做衣服就成,這刺繡咱不學了。」老父親隻得這般安撫小閨女。
「爹,二妞不疼。」二妞笑得甜甜的,以前奶打她還更疼呢,「二妞以後給爹做衣服。」
大妞瞅著妹妹手上的布料,那亂七八糟的線頭……
軟綿綿地嘆了口氣,她還是努力點吧,不然爹怕是永遠都穿不上閨女做的衣服。
娘仨低頭做針線,無聊的江河就拿著梳子給兩個閨女梳頭。他上輩子可沒少給孤兒院的女童梳頭,經驗十足啊。
「沒頭花不好看啊。」他碎碎念著,搜刮出順娘收集的布頭。綉坊裡布頭多得很,幾文錢能拿一大堆,還不乏料子極鮮艷的。
鮮艷的桃紅布是花,綠色的是葉子,還有嫩黃色的是花芯,「大妞,你幫爹縫一下,算了,針線借爹,我親自縫吧。」
大妞定睛一看,驚喜地說:「哇,真好看的花。」
「哪裡,一般一般。」江河十分矜持,嘴角卻翹起來,孤兒院的孩子從小就得學手工賺錢,可惜沒有閃亮的廉價珍珠染色玻璃啥的,不然這頭花更好看。
娘仨這下都來了興趣,幫忙做了好幾朵頭花。
江河將頭髮別在女兒頭上,兩個閨女看起來像小仙女,好看極了。
大妞看著水盆裡的身影,可開心了,「哇,爹還會梳這麼好看的髮型。」
「包包頭雖然好看,但也不能天天梳。」尤其是兩個女兒頭髮又少又黃,頂著包包頭還真好看不到哪去。
「真漂亮啊,城裡都沒有這樣的新花樣。」現在首飾大多是金的銀的,玉石的,便宜的有木頭做的,鄉下姑娘想要美往頭上簪朵野花,可野花花瓣容易掉不說,太陽一曬就蔫了,哪有夫君做的好看。
「我是根據頭花設計髮型,這頭花就適合這樣的髮型。」江河十分嘚瑟,他有托尼老師的天份啊。
順娘定了定神:「夫君,這頭飾還有新花樣嗎?」
「當然。」江河興緻勃勃讓娘仨幫忙做了好些頭花:「大妞二妞,爹想法多得很,保證讓你們天天戴不同的頭花。」
於是點亮托尼老師技能的江河將家中能找到的布頭全做成頭花,還變著法子給兩個閨女梳不同的髮型。
順娘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頭髮,她都多老了,夫君還給她戴這麼鮮艷的頭花。
「娘,非常好看!」兩個妞妞異口同聲說,「不要摘下。」
「我再多做幾個。」江河樂呵呵地拿起針線。
兩隻妞妞趴在爹身邊,可開心了,「爹的針線活做得真好。」
江河得意洋洋地穿針引線,「厲害吧,爹是天才!」
手被針扎了無數次的二妞敬仰地看著親爹,「爹太厲害了。」
在兩個女兒的彩虹屁中,江河覺得自己簡直是一代針神!
順娘牙疼,我說你們就沒發現哪不對嗎?
「哪不對?」江河用牙齒咬斷線頭,一臉茫然地拈著針,「這頭花不好看?」
「非常美!」兩隻妞妞繼續彩虹屁。
順娘嘆氣,「沒哪不對,只是以後做針線的時候咱們得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