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適地甩了甩手。
之前江河說的話讓校長像打了雞血,緊緊握住他的手發表演說,展望未來。
那手汗津津油膩膩的,還有校長的口水,像下雨似的,噁心得他隻想跑到有水的地方好好洗洗。
長相平凡的少女站在門口處不遠凝視著他,眼神一如既往的瘋狂而壓抑。
陸耀軍隨意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安雅還沒回去嗎?」
「我在等你一起回去。耀軍,你真是太厲害了。」杜安雅有些激動,「一等獎啊,說不定能進國家隊呢。」
「不可能的,有他們兩個在。」陸耀軍示意她看向跑得快要沒影的江河和李韻。
杜安雅的目光隨著他的話看向人群。
「有時人得承認智商上的差別的。」陸耀軍有些苦澀地說。
他去年一年都在刷數學奧賽題,本以為自己能一鳴驚人的。事實上,如果沒有江河、李韻兩人的橫空出世,他確實是C市的第一名。
如果是這樣,他的名聲會傳播更廣,在陸家競任家主的勝算會大很多。
被江河在奧賽打敗,他是有些不舒服,但江家的家世財富是陸家和他母親娘家加起來的幾十倍,江家傾盡全力培養出來的後輩他確實比不上。
可被李韻打敗就讓他心情複雜了,雖說她是中考狀元,可在習慣以家世看人的黃葉生眼裡,即使是中考狀元在黃葉也是最底層的。
被一個黃葉裡生物鏈裡最底層的人打敗,這讓高傲的陸耀軍有點挫敗。
杜安雅的眼睛裡閃過冷光,暗罵表妹無能之極,出身這麼低賤的女人現在都還沒能解決。
心裡雖然陰暗又狠戾,但她面上卻未透露分毫,依然是世人眼中溫柔大氣的女孩子。
「數學還有聯賽呢,到時你將他們打敗就是。」杜安雅大著膽子抓住他的胳膊,身子無限的貼近,「你看他們還要參加生物聯賽,精力肯定分散,我相信你肯定有機會的。」
也就是說,你潛意識裡也覺得他們要是一心一意參加數學聯賽,我就沒機會了是吧?
陸耀軍心裡油然生起一股怒火,想掙脫她的手和快貼過來的身體,但他突然想起外公最近說黃家和政府有合作,他想拍的那塊地還得仰仗杜家的消息呢。
陸耀軍深深吸了口氣,默許她的靠近。
這些年來通過杜家,黃家財富翻了幾倍,終於能進入C市頂級豪門圈子。
陸耀軍微微的嘆息,所以他一直沒有杜絕同杜安雅的往來,甚至默許她當上副會長。
就像外公說的,人從來不能為所欲為的,他想繼承更多的財產,實現繼承黃家的錢再奪下陸家的權的目標,他就得有犧牲的心理準備。
一切都是暫時的!
陸耀軍安慰自己,總有一天他會爬到最高的地方,到時所有人都會仰望他、崇拜他,再也無人能禁錮他的翅膀。
**
寧珍一臉姨母笑,讓李韻看校園論壇上的帖子。
也不知誰那麼神通廣大,將江河擠開陸會長、再轉移校長的手、讓他與陸會長相親相愛的視頻剪輯在一塊,現在這個視頻幾乎所有黃葉生都在一刷二刷。
尤其是一班的學生,他們一邊刷,一邊瞅著江河李韻兩人露出曖昧的笑容。
「你先前還說,你沒和江河談戀愛。」寧珍痛心疾首,「咱們這麼鐵的關係,你居然瞞著我。」
李韻有些無奈,看了視頻後她心緒沒起伏是假的,可他們真的沒談戀愛啊。
寧珍依然不相信,「你看他不讓校長和你握手,這肯定是吃醋吧……」
真是越說越離譜,李韻隻得壓低聲音對寧珍說:「江河先前和我說了,校長經常便秘,摳不出來就用開塞露……」
摳哪裡?用哪摳?
寧珍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寧珍差點隔夜飯都快吐出來,「咱們黃葉的校長怎能這麼噁心?」
嘴裡嫌棄校長噁心,卻一點也沒懷疑江河騙人,畢竟江河的家世擺在那裡,消息向來是最靈通的——雖然這種靈通好像怪怪的。
李韻心有戚戚,「江河一出禮堂就跑去洗手,他說校長手上有味呢。」
其實是濃濃的汗臭味,但聽在寧珍耳裡,卻變了個樣。
「哦,天啊!」寧珍果然誤會,雙手捧臉露出吶喊的表情,「莫非校長上完廁所還不洗手?」
李韻沉重地點頭,她決定以後離校長遠點,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寧珍從好姐妹那兒知道校長惡習一二三後,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
放學後,她一臉凝重神色地回家。
寧爸爸穿著西裝,正準備出門,見到女兒回來,高興地說:「乖女,你們校長今天請黃葉的家長代表開慶功宴,爸爸今天不能陪你們吃飯……」
「爸爸!您千萬別去!」寧珍跳起來,將校長的噁心行徑說了一通。
寧爸爸:「……」
寧爸爸果斷的脫下西裝,「我打個電話,就說我腸胃不舒服不能去。」
確實不舒服,他現在就快吐了。
**
一班的學生都在低頭學習,本以為大魔王進入聯賽後能做個人的,結果人家神格依舊,一邊做奧賽題一邊吊打他們,人生真艱難。
不過樂趣也有就是了,他們的成績在年級排名一點點向上爬,就像升級遊戲一樣讓人慾罷不能。
偶爾李韻會從書中抬頭看看埋頭學習的同學,看到所有人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就覺得莫名的開心。
「現在黃葉接近你的理想了嗎?」江河忽然問她,「如果有機會你會轉學到一中或二中嗎?」
李韻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在黃葉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一中二中?」
一中二中是C市升學率最高的學校沒錯,可她在黃葉待得好好的,獎學金節節高,她轉到別的學校多對不起錢啊。
江河嘴角含笑,敲了一記她的頭,「快學習,放學還要去做實驗呢!快收尾了,我得將論文寫完。」
「知道,我昨天收集到一些相關資料,論文我們再修改修改。」李韻現在十分有自信,啃了無數本原文後,基本上江河實驗的意圖、過程步驟、甚至論文的證明過程她都能跟得上,有時還能提出寶貴的意見。
「待會一起喝補湯,這是黃媽今天去你家,和阿姨一邊炫她家寶貝孫女一邊熬的。」江河眉頭蹙起,他不愛喝有藥材味的補湯的,再好喝也不喜歡,「阿姨說了,你就在我家吃晚飯,補湯咱們都得喝。」
李韻苦著臉,黃媽改良過的補湯味道是不錯,可天天喝真的有點受不了。
黃媽和李媽媽面基後,簡直是天雷勾動地火,天天商量著做什麼菜養胖他們兩個。
現在黃媽有空就往李媽媽的店裡跑,中午人少李媽媽不用看店,就和新認識的好朋友在廚房折騰,都是在熬湯的時候追劇,或者看小孫女的視頻討論怎麼養娃,然後再延伸到養豬崽子,最後以如何養肥他們兩個作為結束。
幾個小時後,一鍋湯被分成兩份,一份由黃媽帶回別墅給放學回來的江河和李韻,一份由李媽媽帶到店裡,晚餐時跟表舅就著湯吃外賣,健康又省事。
「其實份量少點還是可以接受的。」李韻摸著自己白裡透紅的臉,「我媽說了我們倆太瘦,將咱們當豬養呢……」
結果他們還是沒長肉,就是氣色明顯變好,江河原本白得透明,一看就不健康的膚色也變成無數女人都羨慕嫉妒恨的奶白色。
寧珍也發現兩人的變化。
她摸著自己最近疏於保養的粗皮,一直追問他倆吃了啥美容養顏的天材地寶,希望兩人分她一點保養的絕招。
李韻默不作聲的將他們天天喝的湯的圖片傳過去。
結果寧珍看得一陣哀嚎,當作沒這回事,添了這麼多藥材的補湯能好喝到哪?她還是跟麻辣小龍蝦、變態辣火鍋、自助燒烤相親相愛吧。
**
很快就要到生物聯賽,高壯的生物老師再次送江河、李韻進考場,繼續在考點外COS少女的祈禱。
保安抓著警棍,手緊了又松。
這老師有點毛病啊,難道出身黃葉的老師是行為藝術主義者?
大概是上帝或者如來感受到生物老師破廉恥的誠心,江河和李韻這次又並排第一,雙雙拿下桂冠。
生物老師感動得流淚,他決定了,以後少女的祈禱就是他專用的陪考姿勢。
白胖子校長忙不迭的想再次開頒獎大會,和江家拉拉關係。
江河拒絕,他們就要進決賽,誰有空陪你商業互吹啊。
白胖子校長十分遺憾,隻得將獎金再次提個新高,頒發給兩人。
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的李韻輕鬆極了,家裡的債務加上這筆錢終於全部還完,她媽媽再也不用那麼辛苦地賺錢。
江河不高興的打電話給他大伯,「校長究竟什麼時候下台啊?三天兩頭叫我去校長室,暗示我現在取得的成績都是他的功勞……」
笑死人了,他有啥功勞?明明這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江大伯苦惱的聲音傳過來,「確實找到一位很好的校長,他是軍人出身,性格剛毅,為人方正,胸有丘壑……但少管所不肯放人。」
江河吸了口冷氣,少管所的校長?他彷彿看到黃葉學生的末日。
「砸錢!」江河十分霸氣,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砸不了。」江大伯坦白,「方校長出身京城軍人世家的方家,方家不差錢,方校長的妻子——農佳佳女士在商場上的名聲僅次於你媽媽。」
江河越發覺得方校長十分合適黃葉,來頭大,性格剛,不缺錢和權,為愛發電當校長,從少管所不放人就知道辦事能力肯定不錯……
眼睛一轉,江河開始給伯父出餿主意。
「大伯,不能談錢咱就談感情!你和他說黃葉有一群迷路的羔羊等著他來拯救。」江河語重心長地說,「少管所的孩子殺傷力是不小,可都被關起來教育,相反三觀不正又沒個牢頭的富N代、權N代的殺傷力更大啊……」
江大伯沉吟會,說道:「那我再和他談談。」
同理想主義者談理想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江大伯明白了。
掛斷電話後,江河心情極好地看著鏡子裡單薄的少年,限於年紀,他現在的力量還是太小,只能影響一個班。
不過不急,他遲早會長大的。
**
黃葉一年四季都很美。
正是晚春時節,樹木嫩綠,花兒未敗,時不時聽到鳥鳴,讓人心情十分愉快。
李韻已經習慣放學後和江河一起回他家,兩人一起刷題做實驗,吃完晚飯再繼續刷題,這些都是日常。
「江河,下回考試,語文作文記得寫,不用讓我。」李韻突然說。
江河抬頭看她,滿臉不解。
「我又不是笨蛋,哪會看不出來你的舉動。」李韻低頭,偶像劇女主的正常反應應該是憤怒,表示不用你讓,你傷害到我的自尊自信自傲之類的……
但她只有滿滿的感動跟感激,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獎學金是不一樣的,對江家而言這點錢是毛毛細雨,對她家就是知時節的春雨。
「和你沒關係。」江河摸摸鼻子,有些尷尬,「作文要寫八百字,實在太累人,我之前寫了一篇文言文給語文老師看,她答應我平時不用寫,高考寫就行。」
忍無可忍的語文老師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為了將第一名讓給女朋友不寫作文,平時不練兵高考淚兩行,作文沒寫好六十分全沒了……
江河已經懶得解釋李韻還不是他女朋友,只是拿起筆,磨蹭兩個小時後,交給語文老師一篇文言文。
這篇文言文是另一個時空裡,他寫給小孫子的勸學文,皇帝看了驚為天人,後來就因為這文再也沒人說他是文盲。
江河將這文稍加修改後,就交給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痛心疾首,覺得都是他的身體耽擱了一個偉大作家的誕生!
忙不迭的又給他個題目,讓他再寫一篇。
江河又磨蹭半天,才將作文交上去。
語文老師馬上和報社聯繫發表,然後拍板決定,以後語文無論大考小考他都不用寫作文,但他平時得寫上幾篇給她拿去發表。
「語文考試要兩個半小時,不寫作文我一個小時就可以交卷。」江河解釋,「我有個毛病,寫作文喜歡咬文嚼字的,寫得很慢,特別費身體……」
封建社會害死人啊,文字獄太可怕,不咬文嚼字太危險……後遺症就是他寫作文特別慢,當然兩個半小時繃緊神經,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但你讓一個心臟不好的人繃緊神經?
他還是洗洗睡吧,積攢能量等高考。
李韻低頭羞愧,自作多情了,她就說江河哪裡會像大家說的,為了她甘願當第二。
突然,李韻感覺到什麼,轉頭看了一眼,悚然而驚,寒毛都豎起來。
「呀?」她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江河忙問。
「小樹林裡有人在看我。」李韻吞咽口唾沫,那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
江河跟著看過去,他的眼睛很尖,瞭然道:「是江珊珊。」
李韻點頭,有些害怕地說:「我也覺得是她。」她的性格好,在黃葉沒什麼仇人,除了從開學起就找她麻煩的江珊珊。
江珊珊看她的眼神彷彿毒蛇,下一秒就要將她吞噬,明明她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不過……
李韻的眼睛瞄向江河,有大魔王坐鎮,江珊珊再多十個膽子也不敢惹這位爺。
寧珍和她說了,江珊珊家最近損失慘重,已從C市數一數二的豪門變成不入流,現在不過是苦撐,據說江珊珊媽媽都不得不告別貴婦生涯,穿上職業裝去上班。
不僅是江珊珊的際遇大變,之前的那些跟班因為欺負她、害得江河病發,結果江媽媽出手導致她們的家產同樣縮水。
她們的家人說了,以後她們的嫁妝微乎其微,這讓她們將江珊珊恨到骨頭裡。
有一次李韻路過小樹林,看到江珊珊被以前的狗腿圍著謾罵,李韻當作沒看見,也不想摻和。
江河暗忖,一直校園霸凌別人,現在也體會一下被人霸凌的滋味,人生就要酸甜苦辣都嘗一嘗嘛!隻嘗到甜的滋味,哪能體會到別人的苦。
兩人很快就移開目光,當作沒看到。
他們總不能跑過去讓她別躲在暗處偷窺吧?而且他們也不願意和江珊珊這種惡到不知悔改的人接觸。
***
李韻和江河的心情不錯,但江珊珊的心情卻不太美妙。
江珊珊恨得咬牙切齒,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江珊珊會落魄到被以前的跟班辱罵。
但她們也隻敢罵罵她出氣,誰不知道誰啊,她手裡有一大堆她們的把柄呢。再說了,她家現在的日子是不好過,可她表姐杜安雅所在的杜家依舊把著C市的政權,有錢的可乾不過有權的!
江珊珊從未品嘗過貧窮的滋味,她現在已經過不上買一個幾十萬的名牌包、然後扔一個的日子。之前她看中一件區區百萬的晚禮服被她媽媽拒絕的時候,她真的感覺像泡在黃蓮水裡,心裡苦得不行。
比起這些肉、體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更讓她痛苦。
江河是真的喜歡上李韻,他的神情、他的笑容、他的舉動無一不說明這點,頒獎典禮上發生的一幕簡直讓她心如刀割。
黃葉最美好的高嶺之花,被一個乞丐一樣貧窮的窮酸女摘下。
江珊珊無力的跪倒在一棵樹下,想到這半年來的遭遇,痛苦像一隻蟲子啃食著她的心。
元宵節那天,她在超市看到江河同李韻非常親密的購物,他們一邊挑湯圓一邊說笑,她震驚好久,最後表姐告訴她一件她無法接受的事實:江河和李韻同居了!
她傷心欲絕,只希望表姐所說的都是假的。
結果她看到李韻上了江河家的豪車,進了江河家的別墅。
她偷偷摸摸的在別墅區外等了很久,三個小時後李韻才離開別墅。
她滿腦子都在想,江河、李韻這三個小時究竟在做什麼,她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這個不要臉的賤人!還沒成年就和男人同居!
她想的果然沒錯,窮酸的女人遇上高富帥,會不顧一切黏上去,就像吸血的螞蝗!
噁心!噁心!這樣的蟲子還是死了好!
江珊珊所有的怨恨都給了李韻,她半點都不恨江河,即使她爸又甩了她幾巴掌,說她們家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是京城江家造成的。
江珊珊那時才恍然,原來她家和京城江家從來沒有半點關係,遠親的名頭都是她家捏造出來的。
剛過完年,京城江家就發話,他們和C市江家毫無關係,請不要打著江家的名號做任何事。
此話一出,江家剛穩下來的生意有如雪崩,江家焦頭爛額,她爸連小三小四那都不去了。
現在追求她的男生幾乎都沒了,一來江家快破產的事人盡皆知,二來她以前是假文靜,現在是真陰森,那雙淬毒的眼睛讓人發寒。
江珊珊彷彿在一班變成了透明人,就像高一剛開學時的李韻。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
「珊珊你沒事吧?」杜安雅打電話過來,關心地問,「怎麼最近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她這個表妹最是怕孤單的,平日呼朋引友不知多熱鬧。
「我樂意一個人!」江珊珊硬邦邦地說,「話不投機半句多,知已一兩個就夠了。」
雖然嘴上硬著,但她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知已,就連從小學一起同班、關係比較好的羅非凡也沒時間理她。
羅非凡現在不是在籃球場,就是在刷題,和她之間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
她真的很寂寞,可她插不進同學的圈子,他們嘴巴上抱怨學習很累,刷題的手卻沒有停下來,一個個念著下回要進步多少名。
羅非凡和那些同學都一樣,只會像班主任那樣老生常談地勸她學習。
何必呢?江珊珊茫然地想,即使他們是高考狀元又如何,家裡總不會少了他們的股份遺產。
但是……如果江河也「強迫」她學習,她一定也會拿起書的。
她一直期待哪天江河像對其他同學那樣,喝令她放學留下補課,可一天又一天,江河看她的眼神依舊是厭惡的。
「珊珊,不是我說,你和人交往時,得放下身段。你看李韻,她數學初賽第二,生物初賽聯賽都是第一,她驕傲了嗎?對同學還是那麼有禮貌,依然給同學弄學習計劃……」
杜安雅溫柔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卻讓江珊珊覺得呼吸困難。
「表姐!你這麼喜歡李韻就去跟她交朋友!你還當我是表妹,下回不要跟我提起她!」江珊珊氣得將手機扔了出去。
手機「乓」的一聲砸到樹上,後蓋手機卡全摔了出來。
江珊珊坐在大樹下,雙手捂著臉,終於壓抑地哭了起來。
**
江河並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少女為他痛哭,他只是覺得被人用哀怨得彷彿負心漢的眼神看著,真特麽的令人煩躁。
=他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這些小姑娘到底在想什麼?
沒成年就要有沒成年人的活法,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和諧的事情,會被製裁的。
早知道之前他爸媽問要不要將江家徹底弄破產時,他就應該答應。
江河向來信奉爬得高、摔得重,還喜歡親自報仇,所以那時候他拒絕了。
江珊珊現在未成年,即使她所做的一切暴露出來又如何?最多只是被關上幾天。
人們對未成年總是寬容的,即使這人其實就是個惡魔!無痛無癢的人總是說:「原諒吧,還是個孩子呢。」
江河嘆了口氣,憂鬱地說:「還有一年多才成年,時間真的好漫長啊。」漫長得他都快忍不住了。
李韻莫名其妙地看他,不解地問:「急著長大幹嘛?風華正茂不好嗎?」
長大了有很多煩惱,她還希望自己不要太快長大。
因家庭的原因,李韻比同齡的孩子更早熟,也更明白成年人需要背負的責任。
好是好,可是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江河看得實在太多,那些無關已身、高高掛起的人們總是無視惡魔的行為,聖母地要求別人的原諒。
如果是成年人,鋪天蓋地的責罵應該更多,社會的鞭打對成年人而言更順理成章吧。
不再是未成年,國家法律也不會將你的罪行隱匿,全暴露天下,這才能更好的面對全世界的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