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蘇清漪正在屋中打坐,周邊一片靜謐,只有青蛙時不時叫上兩聲。
突然之間,地上一陣地動山搖,蘇清漪下意識一躍而起,也就是那瞬間,地上華光大綻,一個藍色巨大陣法出現在地面上,幾條綠色的光束從陣眼拔地而起,一把拽住了蘇清漪的身子,直接就拉扯了下去,死死吸在地面上!
地上陣法飛快運轉,蘇清漪立刻念出防身法訣,一抬頭便看見蘇清蓮一身白衣,手中變化著複雜的手勢在做什麽。
蘇清漪感覺有股巨大的吸力從地面傳來,體內肺腑都開始顫動,經脉暴動,靈根則開始慢慢融化,生命力也隨著陣法的轉動而消失。
消魂陣!
不僅是*的消亡,連魂魄都隨之滅殺的一個陰邪陣法!
而且這個陣法絕不是蘇清蓮這種水平能布下,至少是出竅期修爲才能布出這樣威力强大的消魂陣!
蘇清漪腦中轉的飛快,高喝了一聲:「無道!」
大劍從她手心猛地飛出,而後在她操縱之下一劍砍向捆著她的藤蔓!藤蔓仿佛有生命力一般迅速躲開,而後如鞭子一般抽上她。蘇清漪手握重劍和這四根藤蔓糾纏起來,她一心想逃跑,而藤蔓却在讓她離開這件事上極其固執,蘇清漪體內靈根一根根消融,察覺到她的虛弱,藤蔓乾脆變化出數百條來,變了一座巨大的牢籠。外面傳來蘇清蓮大笑之聲:「蘇清漪,你不是能耐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這個大陣!」
蘇清漪沒有說話,她從脚上拔出一隻匕首,果斷插入了自己心間!
血從她胸口涌了出來,她一面喂藥,一面拿著涌出來的血液開始繪畫符陣。
這個大陣是頂尖符修做出的一品大陣,唯一有破陣的可能性,只有用她的心頭血來試試。然而試試也幷不代表可行,可現在這個狀况,她別無選擇。
血在她手中畫了一個巨大的防護陣法,畫陣時外面傳來了爭吵之聲,似乎是盧姬和蘇華趕了進來。
「清蓮,你這是做什麽!」盧姬驚慌出聲,蘇清蓮冷聲道:「我要殺了她。」
「荒唐!」蘇華怒吼出聲:「她是你姐姐。」
「很快就不是了,」蘇清蓮面色淡然,冷靜道:「父親,她現在靈根已經廢了,不久後,就會身毀魂消,到時我會變成她的樣子,成爲靜衍道君弟子。」
「你瘋了嗎!」蘇華大吼出聲:「每個弟子心口都有一盞魂燈,她還是靜衍道君首席弟子,用心頭血點的魂燈,她要是死了,靜衍立刻就會知道凶手,你想死嗎!」
「魂燈……」蘇清蓮臉色煞白,瞬間明瞭了那個神秘人爲什麽不出手了。然而路已經走到此刻,她還有什麽辦法?!
就在這時,盧姬突然道:「我來!」
「母親?!」蘇清蓮驚訝出聲:「你做什麽?!」
「我來殺了她!」盧姬激動道:「我殺了她,你趕緊變成其他人,好好過日子吧。清蓮……」
「你們都閉嘴!」蘇華冷靜出聲:「我殺了她,你們趕緊走。」
聽到這句話,蘇清漪心頭一緊,她從沒想過,蘇華居然是這樣的人。外面的人也明顯楞了,好半天,盧姬才道:「你這是做什麽?又要我做什麽?」
「事到如今,你還能爲我做什麽?」蘇華冷笑出聲,盧姬不可置信:「你…那你爲什麽…」
「清蓮也是我女兒,」蘇華冷聲開口:「這個理由够嗎?」
盧姬沒有說話,正在施法的蘇清蓮也吃了一驚。這麽多年,蘇華對她確實不錯,但她們都以爲,這是因爲蘇清蓮是雙靈根的緣故。
看見她們母女的神色,蘇華心裡泛苦,面上却不動聲色,手中迅速結出法陣,冷聲道:「讓開。」
「不用,」蘇清蓮冷靜下來,慢慢停下法陣:「我將她做成傀儡,就不會有人發現她死了。到時候我再變成她。」
「你做不到……」盧姬立刻明白她在說什麽,顫聲道:「你…」
「那當年母親又如何變成元真子道君的?」
元真子一出口,蘇清漪就驚得猛地抬頭。
元真子是冉焰的師父,從小將她撫養長大,甚至比她的父母還要親密。
大陣已成,然而蘇清漪却遲遲沒有啓動,她聽著外面的爭執,蘇清蓮怒道:「我族天賦异禀,能隨意變化成他人,母親能變化成元真子,我爲何就做不到變一個蘇清漪!」
「清蓮……」盧姬顫抖出聲:「你怎麽知道……」
「十四年前,星雲門,你們以爲我什麽都不知道嗎?」蘇清蓮冷聲開口:「冉焰道君的事情,你們脫不了關係,如果不想我說出去,你們就幫我。我保證,我會□□無縫裝著蘇清漪。」
周邊一陣沉默,許久後,蘇華最先開口道:「好,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一聽這話,蘇清漪就冷下臉來。高喊出聲:「父親!清蓮是你的女兒,我就不是嗎!」
「清漪,」蘇華面色不改:「你可以當從未有過我這個父親。」
聽到這話。蘇清蓮微笑開去,操縱著停下陣法,冷聲道:「蘇清漪……」
蘇清漪知道不可再拖了,聽蘇清蓮話剛出口,蘇清漪高喝一聲:「破!」
一瞬之間,地動山搖,華光從蘇清漪身下猛綻,變成飛刀劃向四周。蘇清漪起身就逃,蘇華怒喝了聲:「逆子莫走!」
而後一陣威壓就鋪天蓋地而來。蘇清漪不敢回頭,禦劍飛快往前,也不知道後面是發生了什麽,只覺得一陣威壓過後,就再沒了聲音。她躺在劍上一路往外衝,不知過了多久,她察覺身後沒人,終於放下心來,落在了一個樹林中。
剛落下去,她就沒了力氣,捂著還在流血的心口,慢慢閉上了眼睛。
會死嗎?
她想。
耳邊是系統嘰嘰呱呱的聲音,也聽不清他在叫什麽,不過這讓她放心了很多。
任務還未完成……系統不會讓她死吧?
是她大意了,可是到底是誰給蘇清蓮這麽大的法陣?
蘇家和她當年的死,到底有什麽關係?
蘇清漪思索著,慢慢沉入了睡夢之中,而另一邊,一個黑衣青年落在了蘇華三人身前。
「本座的人,也是你們動得的?!」
蘇華眼中一緊,便擋在了母女二人身前,冷聲道:「走!」
盧姬毫不猶豫帶著女兒轉身就跑,黑衣青年微笑著將金扇輕輕一扇,蘇華手中祭出一個大鼎,青年冷聲笑開:「山河鼎?好得很…」
盧姬一路狂奔出去,背後猛的傳來一陣巨響,大乘期修士威壓如狂風一般掃過山頭,盧姬楞了楞。
片刻後,那黑衣青年猛地出現在她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子,冷聲道:「蘇清蓮呢?!」
「蘇華呢?!」盧姬驚駭出聲,黑衣青年笑了笑,將一個人頭提在了盧姬面前:「怎麽,夫人心疼了?」
盧姬面色巨變,腦中一片空白,面前人的面容還停留在最後一刻,似是極其痛苦,和她記憶裡那個冷漠的男人一點都不一樣。片刻後,她猛的尖叫起來,朝著對方撲了過去:「我要你死!」
男人似乎幷不忙著殺她,輕巧的一躲就閃了開去,冷聲道:「把蘇清蓮交出來。」盧姬恍若未聞,一招一招朝著他狠辣的殺了過去。每一陣法訣裡,都是蘇華的影子,男人不由得笑了:「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豺狼蘇華爲了妻女以身祭山河鼎,蛇蝎盧姬爲了丈夫和我拼命,這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啊。」
「閉嘴!」盧姬一爪抓向他,對方輕輕巧巧避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溫和道:「夫人,我最後一次客氣的問你,蘇清蓮呢?!」
盧姬不說話,男人面色猛地冷了下來,一個法陣迅速出現在盧姬脚下,藤蔓從法陣中破土而出,將她緊緊纏繞住。盧姬拼命掙扎,男人將手捏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冷聲開口,聲音傳遍百里:「蘇清蓮,本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立刻給我滾出來,否則,我就將你母親千刀萬剮!」
沒有聲音。
片刻後,男人嘆息了一聲:「盧姬,這果然是你和蘇華生下的孽種啊……」
話剛出口,藤蔓就化作小刀,一刀一刀割向女子。盧姬叫駡出聲,男人面色不改。
直到她猛地駡出:「誰不知道你那齷齪的心思,還好冉焰那個小賤人死得早……」
聲音戛然而止,女子身軀變成血霧瞬間炸開一地,男人抽回染了血的手,面色一片冷峻。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叫師父的名字。」
說著,他踩著一地碎肉鮮血離開。
在他離開後許久,一個滿臉是泪的少女身影,慢慢顯現在夜色裡。
她眼睛已經變成血紅色,爲著不出聲咬著自己的手臂,牙尖處留下鮮血。
***
等再醒過來時,蘇清漪躺在一張素淨的床上。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帶著橘色的暖光照在窗口,讓整個屋子顯得格外溫柔。
她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衣服也讓人換了一套,明顯是有人救了她。她撑著身子起身,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屋,打掃得乾淨整潔,看得出是一個極愛乾淨的主人家。墻上挂著弓箭,椅子上鋪著老虎皮,似乎是獵戶人家,否則這樣貧窮的屋裡,絕不會出現虎皮這樣的珍貴物件。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她的傷口竟然已經結痂。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似乎是男士的衣物改小後換進去的,蘇清漪不由得面色僵了僵,就在這時,一個少年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一進門來,他眼前一亮,端著碗過來就道:「媳婦兒,你醒了?!」
蘇清漪:「……」
怎麽回事,她又穿了?
系統果斷回答了她:「幷沒有。」
也對,她胸口還有一道刀痕呢。
於是她吸了一口氣:「這位公子……」
「別叫公子,我們不說這麽文縐縐的詞兒,」對方走進來,將盆往桌上放下,把帕子揉幹了送出來,往床上一坐就開始給蘇清漪擦臉。蘇清漪驚得剛忙道:「道友!!」
「都說了,咱們不叫這麽文縐縐的詞兒,」少年紅了紅臉:「你叫我阿寒就好。」
說不要文縐縐,可這個少年却長得極其文雅,哪怕只是穿著洗得泛黃的粗布麻衣,頭髮用發帶簡單的束著,却也像哪家公子出游,只是換了身裝束般。
他的模樣很像少年謝寒潭,哪怕五官明明不一樣,却總會讓人忍不住想起那時候還簡單溫和的少年。
蘇清漪呆呆看著他,被他用帕子擦乾淨了臉,隨後猛地反應過來,低下頭道:「沒事沒事,我來。」
「都擦乾淨了,」少年微笑著起身,似是想起什麽:「哦,你肯定餓了吧,我煮了鶏,去給你端一碗鶏湯。」
說完,他就衝了出去,完全沒聽到蘇清漪那句:「喂……」
蘇清漪掙扎著起身想去追他,然而剛下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將靈力游走了全身一遍後,猛地發現了問題。
她的靈根不見了……
不是五靈根的問題,是靈根沒了!
她腦中忽地想起那天晚上那個陣法,那個陣法最開始消融的就是靈根,難道……難道……
蘇清漪不敢再想。
當了五十四年修士,很多念頭已經根深蒂固,她身負血海深仇,如果成了一個沒有靈根的廢人……
如果說五靈根還能努力,那靈根沒了,就真的是與仙途無緣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綫索,怎麽就能廢在這裡?!
她呆呆坐在床邊,就在此時,阿寒端著鶏湯衝了進來,一看見蘇清漪,驚道:「媳婦,你在做什麽?!地上凉,快起來!」
「我不是你媳婦!」蘇清漪怒吼出聲,剛吼出聲,哭聲就從唇裡泄了出來。阿寒楞了楞,隨後將湯碗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道:「媳婦,你怎麽了,你和我說?誰欺負你了,我就幫你打回來。」
蘇清漪不說話,不知道爲什麽,聽著對方這樣哄著她,總覺得莫名熟悉,眼泪當場掉了下來,阿寒趕忙道:「你別不信,我很厲害的,這滿山沒人打得贏我,真的!什麽豹子精、老虎精、狐狸精……來一個我打一個!」
「你……你騙人……」蘇清漪抬起頭來,打了個嗝:「哪裡有什麽豹子精老虎精……」
「笑了吧?」阿寒倒也沒有被揭穿的窘迫,笑眯眯將蘇清漪輕輕一抱放在床上,規規矩矩往旁邊一坐,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方帕,溫和道:「有什麽事過不去呢?別哭了。」
「我……我靈根沒了。」蘇清漪抽噎著,少年皺眉想了想:「靈根?你是說修仙的那東西?你要我給你啊。」
蘇清漪:「……」
「你怎麽給?」蘇清漪無奈道:「這是自己的東西。」
阿寒漫不經心笑笑,揮了揮手道:「嗨,沒事啊,你想要我把我的割給你。我爹說我是什麽一品天靈根,還說我在這山上待著天天打獵,肯定能飛升。他喝酒就老喜歡吹牛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你想要,我給你啊。」
聽到這話,蘇清漪待了。她忙用神識查探了一翻,這少年果然是雷性天靈根!而且身骨不過二十,却已經是築基八層。
人才……果然是人才!
蘇清漪腦海裡瞬間浮現了這個詞,然而驚楞後,她又回神,這到底和她有什麽關係?她也不可能去要別人的靈根,那是魔修才有的行爲。
雖然她入過魔,但也不是魔修啊。
被阿寒這麽一打岔,蘇清漪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抑鬱也消散了許多,終於道:「你到底是誰啊?」
「我?我就是阿寒,哦,我姓方,全名宋寒。」
「你是做什麽的?」
「我打獵啊,從小我就在這裡長大,也沒出去過。」
「你爲什麽叫我媳婦?」
聽到這話,宋寒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爹說……看了姑娘的身子,就要娶了她。你那時候重傷,我也沒辦法……後來看你這麽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想著,我娶了也不介意……」
「我……好看?最好看?」蘇清漪驚呆了,琢磨著如果以前冉焰的臉還算的上個大美人,現在這張臉,真的只是清秀而已,怎麽看也不是讓這個小美男一見鍾情的樣子,難道他是看上了她的胸?!
蘇清漪想了想,遲疑著問:「你到底見過幾個女人?」
宋寒害羞地低下頭,小聲道:「就你一個……」
蘇清漪:「……」
「阿寒啊,」蘇清漪嘆了口氣:「這世界很大的,你再去外面看看,比我漂亮的多得去了。」
「可是我得爲你負責啊!」宋寒認真道:「你以後要生我的孩子,我怎麽能拋弃你?媳婦,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你不是差靈根嗎?我把我的割給你,裝到你身體裡去就可以了!」
「不要說這種傻話,」蘇清漪搖了搖頭:「靈根很重要,你資質很好,日後必然可以飛升,不要總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好,」宋寒點點頭:「那我保護你,就像你有靈根一樣,來,媳婦,把鶏湯喝了吧。」
蘇清漪崩潰了:「我不是你媳婦,我叫蘇清漪。」
「喝鶏湯吧,」宋寒將鶏湯遞到她面前,補了句:「清漪媳婦。」
蘇清漪:「……」
見勸阻不過來,蘇清漪也不再管,將鶏湯一碗幹後,又和宋寒聊了聊天。
宋寒是生在這裡的修士,二十三歲,他父親應該是個大能,所以宋寒什麽都不知道,但也在二十歲到了築基期。步入金丹期後不久,宋寒的父親就逝去了,據宋寒說是壽元已盡,但蘇清漪覺得,以宋寒這少得可怕的常識,估計也不懂他爹真正的死因。
這座山裡都是靈獸,修士爲了保持身體純淨,一般不會進食,但是靈獸、靈植、靈茶這些含有靈氣的食物却有助於修煉,宋寒一直當自己是個普通人生活了二十多年,每日食用這些,蘇清漪來了,他也就天天打著這些給她食用,蘇清漪的傷好得更快,不到十三日,基本就痊愈了。
痊愈之後,雖然沒有了靈根,但蘇清漪第一個想法還是要回天劍宗,再帶著人回來抓蘇家人,她必須要從蘇家人嘴裡知道過去的事,蘇家人一定是個切入點。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蘇清漪忐忑同宋寒提出可不可以出去,宋寒正在削弓,點頭道:「可以啊,我們走。」
宋寒這麽好說話,倒讓蘇清漪有些不安了,忙道:「你父親沒有給你留什麽不能出山的禁令嗎?」
「有是有,」宋寒一天坦然:「可我爹說,等我娶媳婦就是大人了,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現在我有你了啊,你想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
「我不是你媳婦。」蘇清漪黑了臉,宋寒哼了一聲,轉頭繼續削弓。
蘇清漪有些無語:「我要回師門的,你不能陪我回去。」
「你不讓我跟你走,我就不讓你走!」宋寒挑眉:「你看著辦。」
好吧,路上把他賣了,就怪不了她了。
兩人商量好,當天下午,收拾好行李就出發,宋寒從他爹房間的墻縫裡摳出了一袋上品晶石和一個乾坤袋,看見那一袋上品晶石的時候蘇清漪眼睛都綠了,腦子裡居然有了一個極其不靠譜的想法——這麽白甜傻的富二代,不如嫁了吧?
然而瞬間就甩甩頭,天劍宗的首席弟子,除了她哪個不是這麽有錢啊?
收回看那個錢袋子的目光,蘇清漪在宋寒的帶領下一路下了山。下山後不久,兩人就進了城,宋寒看什麽都新鮮,看著糖葫蘆要,看著泥人也要,就連小姑娘的胭脂水粉梳子,他都要看看,如果不是蘇清漪死命攔著,也要要。
「早知道山下這麽好玩,我要早點來啊!」宋寒眼中冒光看著周遭,然後停在了一家青樓面前,指著青樓同蘇清漪道:「媳婦,你看裡面這麽好玩,我們去逛逛吧!」
蘇清漪微微一楞,看著裡面花枝招展的女人,心生一計,勾起嘴角道:「好啊,我帶你去樂呵樂呵。」
說著,就帶著宋寒進了青樓。這地方過去她也曾逛過,那時候陪她逛的是謝寒潭,女人像不要命一樣往謝寒潭身上撲,現在也一樣,剛一進去,女人就不要命一樣往宋寒身上撲。宋寒嚇得趕緊往蘇清漪身後縮去,滿臉驚恐道:「媳婦我們走吧!這些女人太可怕了!」
「沒事,」蘇清漪笑得更歡,拉起宋寒的手往上走,溫和道:「來,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宋寒呆住了,這是蘇清漪第一次主動拉他,溫柔的手,溫和中帶著些調皮的笑,他不由得放鬆下來,低喃出聲:「好,你帶我去哪裡都可以。」
說著,兩人就走進了包房之中,蘇清漪吩咐了老鴇帶了一堆妹子上來給宋寒勸酒,宋寒一臉快哭的表情坐在當中,左推右攮道:「媳婦,救我!救我!」
蘇清漪笑眯眯不說話,抿了一口酒。
這店的酒著實不錯,她看著宋寒的窘態開心,喝了一口又一口,看見對方始終不喝,不由得有些不開心,散開了姑娘,坐在他身邊來,倒了一杯酒遞給他,拍桌道:「喝!」
宋寒楞了楞,看著她緋紅的臉,挑釁的笑,不由自主低下了頭。她拿著的酒杯裡晃動著他們兩個人的身影,見他躊躇,她有些不耐煩,抬起他的下巴捏開嘴就倒了進去。
宋寒嗆得直咳嗽,蘇清漪不由得楞了楞。
一時酒勁上來,她也分不清楚面前人是誰,自己仿佛是回到了當年那個月夜,少年白衣素扇,手握金扇,有些無奈看著她,低喃說:「別喝了。」
然後面前人輕聲咳嗽,她不由得笑了,沙啞道:「寒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酒都不會喝了。」
對方微微一楞,蘇清漪立刻清醒過來,忍住鼻酸看向窗外道:「喝!你給我喝!」
宋寒沒有說話,低著頭,一臉委屈,却還是端起了酒杯來,嘟囔道:「好吧……媳婦讓我喝,我就喝。」
喝了一口又一口,蘇清漪腦子越來越清醒,而面前的男人臉越來越紅,眼中越來越迷蒙,蘇清漪勾了勾嘴角,將姑娘們招呼進來,冷聲道:「好好照顧著,要是我朋友醒過來發現少了什麽東西、或者照顧不周,你們知道後果。」
修真界裡的鼎爐地位極低,聽得這樣的話,個個忙讓蘇清漪放心。蘇清漪笑了笑,起身從窗臺上跳了出去。
靈根沒了,身手却還是在的。
將宋寒甩開,她就要回天劍宗了,蘇華、盧姬兩人修爲太高,她和他們硬碰硬不明智。
這樣想著,她走進了巷道之中,沒走幾步,就聽見了身後有脚步聲和濃重的呼吸聲。
無道從她手心猛地衝出,直直刺向聲音來源!她怒喝出聲:「誰?!」
一個血紅色的身影衝天而起,而後落在了蘇清漪面前,蘇清漪看著面前人臉上張了朵血紅色的蓮花,血紅色的眼珠,不由得詫异出聲:「蘇清蓮?!」
「蘇清漪……」蘇清蓮桀桀笑了起來,仿佛瘋了一般:「你殺我父母……今日……我就讓你爲他們陪葬!」
蘇清漪眉頭一皺,就看見蘇清蓮朝著她猛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