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娘。」雲虛子一巴掌拍到腦袋上,痛哭出聲道:「你們考慮過我這個光棍了一千多年的老人家嗎?」
這次軒華贊成了雲虛子,認真的點點頭。
蘇清漪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我的恩愛來之不易,還不能秀秀?」
「好了不扯淡。」蘇清漪趕忙回歸正題,將一個單子拿了出來:「這上面的東西我們要儘快收集好,然後就到極北之地去了。」
五行靈草用來塑經脉,別人的一品天靈根用來塑靈根。
「我這裡本就有他一根靈根,身體裡還有一根火靈根,本來早該還他的,如今第三方剛好還給他。」
蘇清漪敲著桌子,看向雲虛子:「師祖去取五行靈草,可有把握?」
「有有有,」雲虛子點頭道:「爲了我這漂亮徒弟,我去幹嘛都有把握。」
聽到這話,秦子忱淡淡掃了雲虛子一眼,雲虛子吹鬍子瞪眼:「怎麽,漂亮還不准我說了?」
「趕緊走。」秦子忱催促,雲虛子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蘇清漪笑了笑,同雲虛子道:「那師祖去找五行靈草,我帶著子忱往極北走。路上傳音符聯繫。」
「知道了。」雲虛子翻了個白眼,轉身就往外走,秦子忱突然叫住他:「師父。」
「嗯?」雲虛子頓住步子,秦子忱想了想,却還是道:「那年你送我下山去找我父母,都是你安排的?」
雲虛子聽到這話,慢慢沉下臉色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秦子忱仰起頭,認真道:「所以我在問你。」
「秦書嵐是被人追殺而死,」雲虛子轉過頭,目光裡帶了些憐憫:「他乃出竅修士,却仍舊被滅了滿門,當時我擔心你被人尋仇,所以帶回天劍宗後,便爲你找了一對父母。那對夫妻的兒子剛剛被妖獸吞噬,我不忍告訴他們真相,便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被我帶走收爲弟子,也就成了你的身份。」
「將你送回去,我的確是存了讓你看看這世間的想法,只是我未曾想過,身爲父母,他們却能爲利益做出將你買給他人作爲奴僕之事。將你送回後,我本打算過一段時間去看你,你懂得凡人的疾苦後,便會老老實實回來跟我修劍。誰知道我回去之後,就得到了你被他們賣了的消息。」
聽到這些話,秦子忱點了點頭,算是明瞭。雲虛子皺起眉頭,眼中露出擔憂之色,認真道:「子忱,不是每一對父母都能做出這種事的,你的父母……」
「不重要。」秦子忱打斷雲虛子,搖頭道:「我從未在意,所以無需解釋,這幷不重要。」
本來也從未將當年的夫婦當做父母,秦子忱當年所受到的衝擊,只是這個世界對人命的輕賤,而非一個孩子被親生父母販賣的傷害。然而雲虛子眼中還是有些愧疚,慢慢道:「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秦書嵐的事,是想讓你對父母有個念想。活著總是好的……」
「嗯。」秦子忱淡淡點頭,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樣子。雲虛子嘆息了一聲,轉身離去。
等雲虛子走了,蘇清漪看向軒華,有些擔心道:「軒華老祖,你和我們一起啓程去極北嗎?」
軒華點點頭,沒多說話。蘇清漪悄悄打量著他,有些不放心,軒華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擔心,苦澀笑了笑,溫和道:「你們去吧,不用擔心我了。我們明日啓程吧。」
「好。」秦子忱應下聲來,直接拉著蘇清漪走了出去。
等第二天清晨,三人就啓程前往極北,天劍宗位於中原,前往需要半月有餘,一路上軒華都很沉默,蘇秦二人都懂事沒有提過去的事。
走了半個月,三人終於到了聖山脚下,爲了等雲虛子,三人在山脚下一個客棧裡住下。蘇清漪傳音給雲虛子,詢問他的消息,却久久沒有回應。當蘇清漪以爲對方不會回應的時候,就聽到雲虛子那邊傳來一聲麒麟的怒吼之聲,雲虛子喘著粗氣道:「來了來了,老道來了!」
蘇清漪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雲虛子剛說完,就駡起來:「你他娘有完沒完,再追,再追老子可就要把你燉湯喝了!」
「師祖……你真沒事兒?」
對面那聲音,是伸手麒麟吧……
「哎呀不說了,」雲虛子有些不耐煩道:「我得先跑路了!」
剛才是誰氣勢汹汹說要燉麒麟湯的?
爲了等雲虛子,三人又等了十日,終於在一天夜裡,雲虛子渾身是血衝進了客棧,三人趕忙將雲虛子抬到床上,給他清洗了衣衫後,才發現他身上都是火灼的傷口。雲虛子虛弱得不會叫喚,軒華皺著眉頭將靈力輸給他,然後又喂了丹藥,雲虛子終於好了許多。
他躺在床上,秦子忱默默守著他,雲虛子艱難睜開眼睛,看向秦子忱。
「子忱啊,」他沙啞出聲:「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秦子忱微微一楞,很快反應過來,他還是在意當年他被他所選中的養父母買給其他人做奴僕的事。哪怕秦子忱不在意,這却始終是他心裡一個坎。他一向不正經慣了,不太懂得面對這樣正經的事兒,該如何去表達歉意。
「我沒有想過……」
「我知道,」秦子忱按住他,認真看著雲虛子:「我是真的不在意。」
「你那時候才九歲,」雲虛子艱難笑開:「怎麽會不在意呢?你別騙我了,我……」
「師父,」秦子忱認真看著他,慢慢道:「如果這世界我真的有父母,那只有你一個人。」
雲虛子楞了楞,秦子忱替他掖了掖被子,低垂下眉目:「對於子忱來說,給予這一身血肉不算什麽。真正將我養大的,從來只有師父。」
哪怕是二十多歲的心智,然而這養育之恩,却是從來無法抹去的。
雲虛子對他的真心他看在心上,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雲虛子慢慢紅了眼,秦子忱站起身來,嘆息道:「師父,你老了。」
「混帳!」雲虛子駡出聲來:「修道之人哪來老這種說法?你是說我快死了吧?」
「我的意思是,」秦子忱笑了笑:「該等我孝敬你了。」
「混帳!」雲虛子的音調有些沙啞,却也沒多駡出什麽新意來。秦子忱知道他此刻虛張聲勢,也不再多說什麽,笑了笑便端著藥碗起身出去。
當天他們就决定,將雲虛子放在客棧裡養傷,然後三人上聖山。
夜裡下了雪,三人都沒能睡。蘇清漪披著衣服走到長廊散心,剛好看見軒華站在長廊裡,呆呆看著雪。蘇清漪抿了抿唇,却還是走上前去,有些擔憂道:「老祖,您還不睡嗎?」
「我年少的時候,是很喜歡下雪的。」軒華看著漫天飄落的大雪,慢慢道:「每年下雪,我都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樣,堆雪人,打雪仗。可我怕她不喜歡,我本來就資質不好,如果還不努力,像什麽樣子?」
「所以我小的時候,從來沒有打過雪仗,也沒堆過雪人。」
軒華轉頭看向蘇清漪,微微笑了笑。笑容裡全是遺憾:「如今想來,甚是後悔。」
「老祖……」蘇清漪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安慰他,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軒華仰頭看著大雪,沙啞出聲:「你說,什麽時候,才是終結呢?」
「你想的時候。」蘇清漪認真開口:「任何一段感情,任何一場痛苦,只要你想,就有結束的時候。」
「是嗎?」軒華閉上眼睛,沙啞道:「但願吧。」
可有些痛苦,有些絕望,會刻在心裡一輩子。
不管愛不愛,不管恨不恨,都會在某個夜晚驟然出現,如影隨形。
軒華轉身離開,秦子忱走下樓來,蘇清漪聽見動靜,回過身去,看見秦子忱站在長廊盡頭。白衣藍袍,外披白狐大衣,手裡拿著一個暖手用的暖爐,靜靜瞧著她。
「你怎麽來了?」蘇清漪有些詫异,連忙走過去,催促道:「夜裡冷,你別冷著自己。」
「我知道,」秦子忱微微笑開:「我瞧不見你,就想來接你。」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那洋洋灑灑的大雪,眼中全是贊嘆:「好漂亮的雪。」
「等明天上山,你就不覺得這雪漂亮了。」蘇清漪替他整理了一下大衣,翻白眼道:「冷死你。」
「有你,我不怕。」
「秦子忱,」蘇清漪認真看著他:「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吃軟飯吃得這麽理所當然的?」
「大概,」秦子忱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思索,認真道:「從我覺得我長得挺好看的時候開始吧。」
蘇清漪:「……」
秦子忱笑了笑,從袖子裡摸了摸,垂著眼眸道:「不過,我也有禮物準備給你。」
聽到有禮物,蘇清漪挑了挑眉,認真道:「是什麽,禮太輕我不要的。」
秦子忱被她像猫兒一樣滿臉驕傲又全是好奇的樣子逗笑出聲,從袖子裡掏出一隻木簪,溫和道:「給你。」
蘇清漪楞了楞,她看出來,這是她帶著秦子忱剛回到天劍宗山脚下逛街時,他特意停住步子看的那根木簪。當時她問他要不要,他說不要,然而這根木簪此刻却完完整整出現在這裡,蘇清漪不由得道:「你什麽時候回去買的……」
「不是買的。」秦子忱抬起手來,將木簪□□她的髮髻中。蘇清漪抬頭看他,呆呆道:「不是買的?」
「這是我送給你的。」他認真看著頂著木簪的她,眼前有些詫异的姑娘,擠滿了他的眼睛。他注視了許久,終於笑開:「和我想的一樣好看。」
「子忱……」蘇清漪有些說不出話來:「我……」
「雖然我現在是個凡人,」秦子忱看著被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的蘇清漪,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回房,言語平靜溫和,仿佛一個領著妻子回家的文弱書生,慢慢道:「可是你看,我能自己送你的東西,還是很多的。」
「我知道。」蘇清漪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木簪,溫和了聲:「我一直都知道。」
「子忱,」她拉住他,秦子忱轉過頭來,看見面前姑娘面色微紅,支支吾吾道:「願許三生共黃頭,始從此世雪白頭。」
聽到她的話,秦子忱楞了楞,片刻後,他輕嘆出聲。
「來這裡這麽久,你的語文,好了很多啊。」
蘇清漪臉爆紅起來,她好不容易想文藝含蓄的表達一下感情,却被對方嘲笑了語文水平。
在蘇清漪臉紅得說不出話來時,秦子忱還十分認真加了句:「真的,好很多。」
「我聽著,」他抬起手,按在自己胸口,溫柔出聲:「就覺得,應是如此。」
雪花紛紛揚揚,蘇清漪呆呆抬頭,秦子忱走上前去,捧起她的臉,溫柔低下頭去。
風卷著雪花落在他們臉上,捲入他們舌尖,微凉。
蘇清漪閉上眼睛,那一瞬間,她的心跳如擂。
第二日清晨,三人便準備好所有,按時出發。
聖山冰寒,禁止飛行,蘇清漪給秦子忱準備了厚厚的衣衫和暖爐,這才帶著他入山。然而剛剛踏入深山,寒風就吹得秦子忱忍不住晃了晃,蘇清漪趕忙開了個結界,秦子忱這才站穩。
三人停停走走,秦子忱凡人的體魄,聖山對於他來說的確太過艱難,本來對於修仙者來說不過半日不到的路程,生生被他們走了兩日。
按照軒華的記憶,兩日後,三人終於到了靈潭之處。
靈潭在聖山頂峰,早化作一灘看似普通的泉水,三人撥開了草叢,聽軒華低聲介紹靈潭:「靈潭時天道給我們龍鳳兩族的恩賜,每次都是剛好供給一龍一鳳脫胎換骨所用。靈潭的作用諸多,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靈潭到底有多少作用,似乎是專門爲我們飛升所造,無論你缺什麽,都可以在靈潭中得到彌補。」
說著,三人便看到了一個冒著寒氣的潭水。然而剛剛看見這一汪寒潭,三人便待在了原地。只見寒潭之中,一個女子身著青衣,面帶黃金面具,腰插竹笛,背懸竹劍,在寒潭中央盤腿而坐,一寸一寸睜開眼睛。
軒華看著那女子,面色慢慢變得慘白,而秦子忱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似乎回想起了什麽記憶。
唯有蘇清漪,二話不說,一劍就朝著那女子刺了過去,怒喝出聲:「蕭溯,你倒還敢出現!」
「居然還沒死?」
青竹劍從青衣女子身後猛地躍出,擋住蘇清漪的思秦,青衣女子從容起身,含笑看向秦子忱,溫柔道:「子忱,你來了。」
軒華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些不解。却見那女子朝著秦子忱伸出手,聲音溫和道:「子忱,你可是來此飛升?此前是我不對,居然忘記了有靈潭,聽了那女人的話,廢了那麽大的勁想讓你飛升。」
說著,她抬起手來,苦惱拍了拍頭道:「瞧我,總是忘記事。來,子忱。」
她朝著秦子忱走了過去,蘇清漪猛地一劍劈了過來。女子看見蘇清漪的劍,緊皺眉頭厲喝出聲:「賤人,又來壞我好事!」
音出的同時,她抬手握住青竹劍,一劍就朝著蘇清漪砍了過去。
蘇清漪劍光上的劍陣爆破開去,與女子竟一時打了個不分上下,軒華在一旁看了片刻後,顫抖出聲:「凝華……」
蘇清漪與女子劍撞在一起,被對方的力道都各自推了一步,狠狠瞪著對方,僵持著。聽到軒華的話,女子冷眼看向他:「你識得我?」
「她是凝華?!」蘇清漪瞬間反應過來,暴喝出聲。青衫女子輕輕一笑,帶了幾分自豪道:「正是。」
「之前我說過,」蘇清漪看著對方滿臉驕傲的樣子,忍不住冷笑出聲來:「見你一次砍你一次,如今新仇舊怨一起上,倒是凑了個剛好。」
「哦,你之前,也見過我?」
凝華似乎對蘇清漪見過她毫不意外,橫劍道:「本座不記得的事太多,却也無懼。既然要戰,那便戰!」
「好……」蘇清漪話還沒說完,一陣華光就直直劈向了凝華。蘇清漪慌忙一閃,凝華面色一變,被那華光猛地擊出十幾丈,尚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一身黑衣拔劍撲了過去。
「我殺了你……」軒華聲音裡全是顫抖,暴吼出聲:「我殺了你!」
「就憑你?」凝華冷笑出聲,和軒華戰在一起。
雖然同是渡劫期,然而却可以明顯看出,凝華和軒華幷不是一個量級的渡劫期,只是軒華拿出了拼命的架勢,倒一時真將凝華逼得節節後退。蘇清漪慌忙拉著秦子忱跳進寒潭,秦子忱趕忙將五行草吞下,蘇清漪則按住他,將靈根慢慢推向他。
旁邊凝華和軒華打得地動山搖,靈潭裡泉水靈氣開始慢慢爬上兩人的身體,靈根從蘇清漪身上一點點被推倒秦子忱身體裡,也就是這時候,有什麽畫面隨著靈潭的靈氣一起涌入蘇清漪的身體。
蘇清漪控制住自己雜亂的思緒,專注將靈根護送著放到秦子忱丹田間。然而腦海中那些畫面却無法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
周邊似乎傳來了人聲,蘇清漪覺得身體開始疼痛,她慌忙起身,從靈潭中走到岸上,立刻就地打坐,開始念清心咒。
然而腦海中的人聲越來越多,那些雜亂的畫面也逐漸有序起來。秦子忱全身靈力暴動,他也顧不上蘇清漪,乾脆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靈氣涌入身體,腦海,靈根,游走周身的感覺。
隨著靈氣的方向,他身上的經脉似乎在一寸寸變得完好。
在秦子忱逐步修復身體時,蘇清漪的情况却越來越糟。她克制不住自己陷入幻境……不,回憶之中。她仿佛是回到了她作爲冉焰入魔那一夜。那天晚上,她剛剛巡查完周遭回房,那一陣子星雲門邪氣肆虐,好幾個弟子沾染邪氣四處殺人,都被星雲門暗中處理了。可紙包不住火,源頭解决才是正道。
這件事是她負責的,忙得天昏地暗。
睡到半夜,她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她應了一聲,站起身來,開了房門,便看到師父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瞧著她。
據聞元真子已有一千三百歲,然而却仍舊如一個青年人一般,白色卷雲紋路,金冠半挽,手握拂塵,站在門前瞧著她,溫和道:「清漪,你隨我來。」
她從來不懷疑她師父,雖然有些疑惑這麽半夜,她師父叫他去做什麽,然而却也不敢多說,只是跟著師父往前。今夜的師父有些奇怪,他似乎心事重重,一直沒有多話,她不由得多問了幾句,元真子便冷下臉色,似有不喜:「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問這麽多作甚?」
知道元真子似乎是不開心,蘇清漪也只當時元真子心情不好,吐了吐舌頭,跟著他來到祭壇。祭壇上此時已經雲集了許多人,便就是她父母舅舅等人也都在。元真子將她領到祭壇旁邊,面無表情道:「等會兒我讓你站上去,你就站到祭壇中央去。」
「今夜是要做什麽?」蘇清漪有些疑惑,這麽大的陣仗的事,怎麽都不曾知會過她這個少宮主?
元真子淡道:「重要的事,等做完以後告訴你,如今不方便。」
蘇清漪點點頭,她知道師父一向有自己的打算,便乖巧站在祭壇邊上。祭壇上逐漸走上一些穿著黑色袍子,帶著羽冠面具的人,似乎是在準備什麽。這時,有人悄悄拉扯了她一下,蘇清漪轉過頭去,便看見了一臉緊張的沉竹。
蘇清漪歡喜出聲:「師兄,你出關啦?」
「走。」沉竹他拉起她,見注視著這裡的人不多,低聲道:「他們今夜要拿你獻祭,你趕緊跟我走?」
「獻祭?」蘇清漪楞了楞,隨後擺了擺手,笑著道:「師兄,你別唬我,我家人都還在這裡,誰敢拿我去獻祭?」
「別說了,趕緊走!」沉竹拉扯著她,著急出聲。蘇清漪皺起眉頭,不由得道:「師兄,你這是做什麽?」
他們兩拉扯間,蘇清漪的父母就趕了過來。蘇清漪見父母過來,含著笑道:「爹,娘,師兄說……」
話音未落,蘇清漪就看到她父親猛地灑出一把藥粉,沉竹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把將她拉扯到身後,擋住了所有的毒粉,然後將她往旁邊一推,大吼出聲:「跑,跑啊!」
蘇清漪睜大了眼睛,看見沉竹站在原地,禁閉著眼,眼睛裡流出血來。
發生了什麽?
爲什麽……
怎麽了?
蘇清漪一片茫然,沉竹朝著她踉蹌而來,手中光陣一個個打了出去。周邊人不知爲何,全都朝著他們二人撲了過來,沉竹一手拉著她,一手不斷扔著法訣,鮮血濺在她臉上,蘇清漪感覺周邊全是人聲,全是鮮血,全是呐喊。
「跑啊!」
沉竹將她往旁邊一推,攔在她身前,滿身是血,怒喊出聲:「跑啊!跑!」
「冉焰,站住,你連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冉焰,你住手吧,舅舅你也要殺嗎?」
「冉焰,跑,快跑啊!」
冉焰,跑,快跑。
她內心全是惶恐,手中不斷寫著陣法,看著密密麻麻朝著她涌來的人群,仿佛看到了什麽已知命運。
周邊慢慢淡了下去,記憶在她腦海裡不斷劃過,她手中慢慢有了劍,忍不住仰天笑開。
這是幻境,這是記憶。
她清楚的知道,慢慢睜開眼睛,便見冉姝站在她對面,她身後是無數見過沒見過的人,早該死去的蘇清蓮站在她身邊,見蘇清漪睜開眼睛,她猛地拔出劍來,尖利出聲:「冉焰魔君,你還不還我父母姐姐命來?!」
蘇清漪不說話,她慢慢站起身來。
紅衣獵獵作響,周邊軒華和凝華打得難捨難分,秦子忱正緊閉著眼睛借助靈潭恢復,蘇清漪掃了一眼周遭。
周遭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站了這樣多的人,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