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忽然聽到‘平樂’兩個字,先是一愣,而後神情便不對勁起來,一番不自覺的抓耳撓腮後,才不好意思說:
“皇叔怎的突然問起她?”
秦硯不解:“她怎麽了?不能問嗎?”
秦照連連搖頭,兩頰透出些許不自然的緋紅:
“沒有沒有,當然能問!我只是……一時忘了皇叔與她是舊相識。”
秦硯擰眉盯著他,秦照自己扭捏夠了,終於想起來回答秦硯的問題,指著不遠處一座三層高的小樓說:
“就,就在前方不遠處,我帶皇叔去。”
說完,秦照便驅馬向前,秦硯隨他過去,很快兩人便來到三層樓高的酒坊門前,秦硯仰頭看了眼酒坊的招牌,黑底金字的牌匾,簡簡單單寫了‘有間’二字。
第一眼看時頗有些不得其義,何謂‘有間’,不過等他把這兩個字和酒坊聯系在一起後,秦硯便立刻明白,不由失笑。
“皇叔,就是這裡。”秦照說:“進去看看嗎?”
秦硯看酒坊客似雲來,很少看見單單賣酒的地方生意這樣好的。
他想現在去的話平樂未必在,而且自己風塵仆仆,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說:
“先入宮吧。”
秦照應道:“是,反正酒坊在這裡也不會跑。”
兩人自酒坊門前經過,卻不想全程被三樓窗邊的一雙美目看在眼中,美目微蹙,對那遠去的兩道背影憤懣一瞪,手中的酒舀子被一掰兩段,摔在地上,嚇了齊時邈一跳,抱著酒壇子就起來看怎麽回事。
“喲,回來了。我還以為要過兩天呢。”齊時邈說。
賀平樂不言不語,蹲身撿起被她拋在地上的舀子,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小姑娘長成大姑娘,十七歲的賀平樂姿容過人,不知驚豔了京城多少少年郎的心房。
“怎的這般冷淡,你師父回來了,你不高興嗎?”齊時邈喝了口酒問。
賀平樂斜睨了他一眼:
“我高興啊,終於有人要給你賒帳的酒買單了。”
齊時邈愣了愣,說:
“這話說得,我是誰?我是他師父,他是你師父,咱倆就是親師祖的關系,師祖喝徒孫幾壇酒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賀平樂沒好氣:
“人親父子還明算帳,我跟他只是口頭師徒,跟你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這幾年你喝了多少酒,我都記著呢。”
齊時邈擺擺手:“小氣。”
賀平樂心情低落,不想跟他多鬥嘴,便下樓去了,回想齊時邈的話,她就更生氣了。
有些人不辭而別就算了,回來也沒想過事先通知她,看齊時邈的意思,他應該是提前知道的,告訴別人,不告訴她!還有剛才他都到樓下了,居然也不上來看一眼。
思及此,賀平樂單手在樓梯扶欄上一捏,整塊扶欄木板應聲而下。
櫃台後面算帳的掌櫃聽見聲音,走到樓梯旁一看,見是自家老板,便習以為常喚人來修。
自家老板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破壞力太大,但凡有人來鬧事,掌櫃擔心的都不是別人,而是自家老板,就怕哪天老板一個不當心,把自家酒坊給拆了,那可沒地兒說理。
在朱雀街上行走的秦硯沒由來後背一涼,回頭看了一眼,韓幸之便策馬迎上,問道:
“王爺可是有事吩咐?”
秦硯納悶搖頭。
路過雲真觀時,他習慣性看了一眼,卻被觀門前排隊進香的百姓嚇了一跳。
怎麽跟他印象中的雲真觀完全不同?
世人都說他的師父龍象國師是個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只有秦硯知道,他師父有多自由散漫,是那種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
雲真觀有這樣一位懶散的觀主,每年隻開三回觀門,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外加二月十五的老君誕辰,攏共四回,入觀祈福的人數也有限制。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今日是什麽日子?”秦硯疑惑問。
秦照想了想,回道:“四月初二啊。”
“那怎麽這麽多人?”秦硯再問。
秦照不知他想問什麽,回道:“雲真觀不是一直這麽多人嗎?”
“是嗎?”秦硯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的。
ps:男主現在還很樂觀,不知道他接下來要面對什麽。
第52章
啟明帝知道秦硯今日進京,早早便歪在勤政殿的軟榻上等候,時不時問宮人‘康平王來了沒有’,看書都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嚴氏熬了參湯送來,見啟明帝隻著單衣,叫宮人拿來衣裳親自給啟明帝披上:
“陛下,身子才剛好些,不要著涼。”
啟明帝在皇后手背上輕拍兩下,皇后將參湯端來,剛伺候啟明帝喝了一口,就聽外殿傳來一聲:
“康平王駕到。”
聽到這個,啟明帝立刻推開皇后喂參湯的手,對外急道:
“快進來。”
皇后見狀,將參湯交給一旁宮人,起身道:
“陛下與康平王定有事要說,臣妾就不打擾了。”
啟明帝點頭對皇后抬手:
“你去吧。這湯朕會喝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