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樂走出巷子,方連勝便看見了她,對身後巡城官差們說了幾句話,官差們便率先回去,他來到賀平樂面前,問道:
“賀老弟是來找我的?”
方連勝聲若洪鍾,中氣十足,說話時眉眼具笑,牙齒雪白,衙司官服穿在身,筆挺端正,妥妥一枚陽光爽朗型帥哥。
他和賀平樂的相遇是偶然,當時賀平樂便是這種裝扮溜出府,後來相處也一直保持,因此方連勝至今不知賀平樂是女子。
兩人在金水河畔相識,那時賀平樂在河邊練習投擲功夫,被一個不開眼的盜賊撞到,方連勝那時正在追趕他,便遠遠對賀平樂喊,讓她幫忙抓住盜賊。
賀平樂沒多想,趕忙扔掉石子,一把揪住盜賊的發髻,把他從前面拋到後面,讓趕來的方連勝把人擒住。
後來盜賊被抓回巡城衙門,贓款也追回,可謂大功一件,方連勝感激賀平樂,見她在河邊投擲石頭,問她是不是在學暗器……
一來二去,兩人就認識了。
方連勝把暗器的竅門一一告知賀平樂,這才有了賀平樂回家苦練的事兒。
“我近來暗器功夫有所小成,飲水思源,便拎了兩壇酒來謝你,酒在衙門守衛處,你回去別忘了拿。”賀平樂粗聲說道。
方連勝擺手:
“賀老弟你也太客氣了,就為這事兒來找我的?”
賀平樂點頭:“對,沒別的。方大哥你衙門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賀平樂拱了拱手轉身就走,那速度就差跑起來了。
方連勝看著她急急離去的背影,納悶自言自語:
“急什麽呢?”
目送她離開後,方連勝也轉身回巡城衙門。
從守衛處得知兩件事,一件便是賀老弟說的送酒之事,方連勝拎著酒看了一眼,被酒壇上‘四季酒’三個字震驚到了,這酒在市面上重金難求,賀老弟這禮送得也太重了些。
不過沒等他震驚完,第二個消息直接把他對這件事的震驚給壓了下去。
“你說誰來找我?”方連勝難以置信問。
守衛說:“康平王!”
方連勝倒吸一口氣,問:“人呢?”
“在後堂吧。衙司您趕緊去吧,別叫王爺久等了。”守衛提醒。
方連勝哪敢耽擱,急急忙忙趕去後堂,見到了正在院裡喝茶的秦硯。
“卑職參見王爺,因公務在身,未能遠迎,還望侯爺見諒。”方連勝把酒壇放在地上給秦硯行禮。
秦硯起身虛扶:“方衙司請起,是本王沒打招呼不請自來。”
方連勝起身,又趕緊彎腰把酒壇提起,秦硯請他到院中石桌旁坐下,酒壇便被放到桌上。
秦硯掃了一眼那酒壇,覺得酒壇的風格很眼熟,隨口問了句:
“這酒是……”
方連勝回:“城中有間酒坊的酒,名曰四季,是一個朋友先前送來的。”
秦硯沒驚訝這酒的名字,卻有點驚訝方連勝說的那麽朋友,因為他剛才路過巡城衙門的巷子時,看到一個身形與平樂極為相似的背影。
當時他特意多看了兩眼,直到那人轉過身,是個黑面漢子,他才沒在意,現在聽了方連勝的話,秦硯忽然被點醒了。
會手提四季酒來送禮,身形與平樂相似的人,除了平樂本樂之外不做他想。
而平樂為何會拎酒來謝方連勝,秦硯已然知曉原因。
“不知王爺特意前來,有何吩咐?”方連勝問。
秦硯收斂心神,想起正事沒說,回道:
“哦,是這樣的。本王前幾年不在京中,如今回來,陛下叫本王接管禁軍,本王思來想去後想到了你,不知你可願調離巡城,到本王麾下?”
“禁軍處等級森嚴,你初入未必能做統領,但四品帶刀左領應該不成問題。等過幾年資歷夠了再做晉升,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硯將來意說出,方連勝已然聽得目瞪口呆。
他是開元三年的武狀元,那年才十八歲,以為能有一番作為,沒想到被放到巡城衙門,說起來叫巡城禦史,巡城衙司,可實際做的就是跟市井街道相關的事情,熬了這麽些年,也只是個五品衙司。
康平王承諾他的可是四品帶刀左領啊,再說了,只要能入得了禁軍,哪怕沒有這官職他也願意。
“王爺,您說真的?”
秦硯道:“不是真的話,本王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幸福來得太突然,方連勝有點不敢相信。
撲通跪地,給秦硯磕了幾個頭,說道:
“王爺的提攜之恩,卑職沒齒難忘!”
秦硯讓他起來,說:“若非本王之前染疾,憑你的能力,多年前就該入禁軍磨礪的。”
方連勝感激不已:
“王爺您染疾後仍不忘關照卑職,親自授我暗器法門,使我有一技之長傍身,此恩未報,又受新恩,卑職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秦硯親自將他扶起身,讓他重新落座,目光又不禁落到石桌的酒壇上,問道:
“這送你酒的朋友,不知是何身份?”
方連勝還處於激動中,秦硯突然轉換了話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天,直到秦硯指了指那兩壇四季酒後,方連勝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