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賀平樂沐浴更衣,滿懷期待跟親爹出門——尋、訪、名、師。
父女倆一前一後的走出侯府大門,沒騎馬、沒坐車,上門的禮物都是親爹自己抱著的。
賀平樂在後面看著親爹偉岸的背影,不禁心想:親爹這人看著粗,但實則粗中帶細,坐車騎馬去拜師顯得沒誠意,走著去就好很多,細節決定成敗。
正暗自解析著親爹的深刻含義,就看見親爹踏上了隔壁府邸的門前台階。
賀平樂暗道不妙,三兩步追上親爹,急急問道:
“爹,你帶我到隔壁來做什麽?”
賀嘯天露出神秘一笑:“給你找名師啊。這裡面住了個你想都想不到的人。”
“……”賀平樂多少有點無語。
親爹大概想不到,他女兒不僅知道裡面住的是哪位‘名師’,昨天她還親眼見過,並向人家借了個茅廁。
這要一會兒見了面,賀平樂還不得尷尬死。
早知道親爹是帶她來這裡,剛才哪怕裝肚子疼她也不來啊。
‘篤篤篤’三聲敲門,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賀平樂羞恥的心門上。
倒是沒等多久就有門房來開門,只是開一條門縫,對站在門外的賀嘯天父女問:
“閣下找誰?”
賀嘯天昂然拱手:“找你家主人,勞煩通傳。”
開門的門房面不改色的拒絕:“抱歉,這是空宅,我家主人還沒住進來。”
賀平樂暗道了一聲‘騙人’,不過表面還是對賀嘯天勸道:
“爹,人家都沒住進來,咱回去吧。”
賀嘯天一擺手,上前在那門房耳邊說了幾句話,那門房便換了臉色,將門打開小半邊,對賀嘯天拱手行禮後,客氣道:
“侯爺見諒,實因主人不想見客,小人們不得擅作主張帶您覲見,還請侯爺入門內等候片刻,小人這便去請示主人。”
“有勞。”
賀嘯天領著女兒入門內,在對方規定區域內等候。
賀平樂心中寫滿了抗拒,衷心期盼康平王能拒絕親爹的求見。
過了大約一刻鍾後,那傳話的門房小跑著回來。
“侯爺,我家主人有請。”
賀嘯天向那人點頭致意,帶著賀平樂隨那人進入宅院深處。
這宅院的奢華程度令人怎舌,亭台樓閣,山水異木,雖然有些地方還在施工,但依舊能看出造價不菲,若是全部竣工,那便如古人形容的‘三步一景,五步成詩,十步入畫’一般,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昨天賀平樂翻牆而來,來得匆忙,根本沒注意園中景致,今天從正門進來,真叫大開眼界。
“爹,你知道這園子主人是誰?”賀平樂問。
賀嘯天壓低聲音回了句:“自然,其實那人你也見過,記得回京路上與你共乘一車的人嗎?”
太記得了!賀平樂心道,點了點頭:“康平王?”
“對。就是他。”賀嘯天說。
賀平樂忍不住吐槽:“爹,你帶我來找一個坐輪椅的人習武,是不是有點叛逆?”
賀嘯天回身對女兒比了個‘噓’的動作,然後往前頭為他們引路的小廝看了一眼,見那小廝毫無所覺,這才放心,故意放慢步伐,把女兒拎到身邊,低聲叮囑:
“康平王不喜旁人說他腿腳之事,你切不可多話,也不可以表相取人。王爺自幼師承龍象國師,內家武學造詣極其高超,放眼整個京城無人能出其右,是世所罕見的天才。”
這麽厲害?賀平樂怎舌親爹對康平王的評價之高,被耳提面命後就不敢吐槽了。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經過好幾條美輪美奐的回廊,終於來到秦硯見他們的蘭苑。
這座院子盎然如春,像它的名字一般,院子裡種滿了各種坊市中絕對看不見的名貴蘭草,康平王一襲月白長衫,清俊雅致的坐在石桌旁修剪一株湛清碧綠,如琉璃瓦般透徹的蘭草。
“見過王爺。”賀嘯天主動拱手行禮。
康平王回身對賀嘯天抬了抬手,又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請賀嘯天落座。
賀嘯天沒跟他客氣徑直坐下,將捧了一路的禮物放到石桌,招呼有些拘束的女兒一並坐下:“平樂,見過王爺。”
賀平樂鼻眼觀心,甕聲甕氣的說了句:“見過王爺。”
賀嘯天笑著為女兒說話:“小姑娘有些靦腆,王爺見諒。”
秦硯眉峰微動,似乎對‘靦腆’這個詞有些看法,他不動聲色垂眸不語。
“王爺何不問在下,怎的知曉您搬來此處?”賀嘯天雖是個武夫,但是個不折不扣的社交達人,有他在的場景,幾乎不存在冷場。
康平王清冷的目光瞥向一直低著頭的賀平樂,清冽如泉的聲音說:
“侯爺神通廣大,想知道就自然有法子知道。”
賀平樂聽出他話裡有話,直呼冤枉,可不是她告訴她爹的,翻牆借茅廁這麽丟臉的事情,打死她也不會說的。
賀嘯天連連擺手:
“不敢不敢,王爺自王府搬離之事朝中無人知曉,連陛下都未曾聽聞,我能有什麽法子知道。”
“實不相瞞,是昨日凌晨,我動身去西大營練兵,正巧瞥見了後巷中王爺您的玄鐵馬車。”
賀嘯天說出真相,康平王頗感意外,他確實是昨日凌晨搬入此宅,宣寧候能說出這些,可見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