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和你說,我家王爺他從……”
就在賀平樂以為能聽到些什麽八卦的時候,老管家的話被打斷,書齋深處傳來秦硯的聲音:
“茶。”
老管家下意識反應:“哎,來了。”
應聲過後,老管家便傴僂著背,急急往茶室去,取出裝有山泉水的茶壺和茶具,將之擺放到秦硯書案旁的茶台上,開始當場泡茶。
只是茶桌比書案矮,對於老管家而言蹲在那裡泡茶稍稍有點吃力,見他時不時的挪動雙腿,賀平樂看不太下去,遂入內對老管家說:
“要不我來吧,您歇歇。”
老管家愣了片刻,頗為感激,但不敢擅自做主,便往書案後的秦硯看去,只見秦硯平靜翻了一頁書,冷道:
“不必。”
老管家回身對賀平樂謝道:
“多謝賀小姐好意,但王爺自小喝慣了我泡的茶,別人泡的他喝不慣。唉,你別看我年紀大了,動作不利索,泡個茶還能行的。”
說完這些,老管家賠了個笑臉,略帶渾濁的眼球盛滿了無奈。
賀平樂從他無奈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老人的一生,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做仆人的,被奴役了一輩子,到老都不能停歇,反觀那個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泰然自若的坐在那裡等著讓一個老人的服務,怎麽看怎麽叫人不爽。
“咳咳咳。”老管家忽的輕咳兩聲,動作比先前還要緩慢些。
賀平樂實在看不過去,拎起老管家準備拿的水壺,另一隻手將老管家扶起身,自己頂替他的位置蹲下,繼續他泡茶的工作。
老管家扶著桌角偷偷往書案後的秦硯瞥了一眼,只見秦硯眉頭蹙起:
“放下。”
賀平樂回看他一眼:“都是一樣的茶,我又不下毒,誰泡有什麽區別。”
“放肆!”秦硯語調漸怒,一聲厲喝:“出去!”
賀平樂這幾天本就憋著怒氣,聞言把茶杯往茶桌上一拍,梗著脖子反抗:“我不出!”
幾道目光同時落在茶桌上,好好的一隻茶杯,被賀平樂那麽一拍,直接入木三分,半個杯身都陷進了茶桌裡。
書齋中安靜得只剩下紅泥小火爐上泉水咕嘟的聲音……
賀平樂看著自己做的好事,有點心虛,乾咳一聲後,從茶盤中重新拿了一隻杯子,一邊泡茶一邊講道理:
“福爺爺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讓他蹲著伺候你,你就不覺得難為情嗎?”
“這個茶,不就是把熱水倒進茶葉碗裡,原本是什麽茶,經由不同的人手泡出來,味道可能有一點點不同,可它本質不還是那個茶。難不成換個人泡茶還能把龍井泡成碧螺春嗎?”
“有時候過分講究就是……”賀平樂頓了頓,猶豫要不要說,最後還是被不吐不快的情緒支配,大膽的說出那兩個字:
“矯情。”
過分講究就是矯情,沒毛病!
賀平樂暢快的說完這番話後,書齋裡的氣氛比剛才又冷了三分。
老管家已經緊張到必須倚靠在桌角才不至於腿發軟跪下,他低著頭,很想給賀小友點個讚,拍個手以茲鼓勵,但是他不能,只能在心裡暗暗的佩服。
賀小友年紀不大,膽子是真不小,呃……還有力氣!力氣也不小!
秦硯緊咬著後槽牙,從牙縫中吐出一句話:
“給本王滾、出、去!”
賀平樂見他說不聽,也顧不得什麽,繼續梗著脖子叫囂:
“滾什麽滾?是你自己讓我來當書童的,書童又不是你的仆人,你憑什麽讓我滾?就不滾!”
老管家倒吸一口氣。
秦硯深呼一口氣。
一呼一吸,蔚為震驚!
老管家暗自抹了把冷汗,回想上一個敢這麽跟王爺說話的人,如今墳頭草也該有賀小友這麽高了吧。
“那本王現在收回那句話,你……”
秦硯的話剛說一半就被賀平樂打斷:
“對不起,晚了!這世上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在這書齋待了大半個月,眼看全都收拾好了,你現在想趕我走,是想霸佔我這些日子的成果嗎?”
秦硯被她的問話逼出了冷笑:
“哈,難不成你還想賴在這?”
賀平樂想了想,說:
“我才不想賴在這兒!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書齋是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收拾出來的,我若要走,不用一刻鍾就能全給你毀了,你信不信?”
生怕他們不信,賀平樂單手劈下一塊茶桌角。
她真是氣急了,十多天來一個人像個傻缺一樣在這裡收拾,本以為至少能得到些尊重,誰成想有些人根本不把別人的勞動成果放眼裡,傲慢的要死,那她還客氣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孬,也不短~
第15章
因為書齋中的動靜,守在院中的韓幸之匆匆入內,見那兩人在書案與茶桌後四目相接,針鋒相對,他下意識按在刀柄上的手直接放下,與老管家交換了個‘怎麽回事’的眼神。
老管家暗暗對他搖了搖頭,表示‘別管’,韓幸之便靜靜點了點頭,站在書齋門邊默默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