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必驚慌,沒經過訓練是正常的!給。”
賀平樂從高壯女人手上接過第二隻碗,重新放回頭頂,這回她必須比剛才的動作更輕更慢,饒是如此,她不過上了兩個台階後,碗又砸了下去,一聲清脆的瓷器落地聲聽得賀平樂羞愧不已。
周圍無一人嘲笑,並且很快就有兩個提著大口袋,手持加長灶膛夾的人迅速上前,動作嫻熟的把賀平樂摔碎的瓷碗碎片夾走了。
賀平樂的這一天就在頂碗,上樁,碎碗,上樁的無限循環中度過。
她自問精力充沛,但在梅花樁上頂半天碗就幾乎讓她耗盡體力,主要她不能用力,行動也不能快,一定要夠慢,身子才能穩,稍微有點不平衡,頭上的碗就會直接掉下。
看著一隻隻碗碎在自己腳下,失去信心的賀平樂提議先用木頭碗練習,但她的兩個頂碗師父不同意,說木碗更輕,難度更大,要等到賀平樂把瓷碗先頂出一定的功夫之後,才能用木碗。
賀平樂硬著頭皮上陣,每天回家都是腰酸腿疼,親爹親媽見她這樣紛紛問她是不是受了欺負,親爹甚至提出他去給賀平樂說情,讓秦硯少訓練她一點,被賀平樂攔住。
就這樣,經過兩個月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苦練,從秋天練到初冬,摔了上千隻碗後,賀平樂終於能夠頂著碗在梅花樁上來去自如,她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力稍微增長了一些,可見秦硯的這個方法路子是對的。
小有所成的賀平樂提議讓秦硯來驗收成果,秦硯還算給面子,收到稟報就過來了,除了他之外,還有韓幸之和老管家。
賀平樂輕車熟路的頂著一隻碗,輕輕松松在幾十根梅花樁上來來回回,起起伏伏,還不時變換手裡動作,老管家最捧場,不時有叫好聲和掌聲傳來,在她走完最後一圈梅花樁,賀平樂收緊核心力量,盡量輕便地從最高樁上平穩落地。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她頭頂上的碗完好無損,老管家給出熱烈的掌聲,韓幸之也跟著叫了兩聲好,周圍陪她訓練的頂碗師父和撿碗工人們也都跟著鼓掌,一時間賀平樂覺得有點飄,好像真的做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輕喘著看向坐在四輪椅上的秦硯,比起其他人的熱烈反應,賀平樂好像更想知道秦硯怎麽看。
“王爺,我練得怎麽樣?”賀平樂問。
秦硯見她額頭沁著細密汗珠,漂亮的小臉紅撲撲的,貝齒輕咧,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對兩個頂碗師父留下一句:
“繼續吧。”
兩人應聲:“是。”
秦硯就那麽頭也不回的走了,倒是老管家和韓幸之還上前鼓勵誇讚,賀平樂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心中暗罵:
切,這無情的鐵直男。
第一階段取得些成果,賀平樂也變自信了,對未知第二階段完全沒在怕的。
賀平樂終於有資格頂木碗上樁,以為還是像從前那樣訓練就行了,誰知看見一位頂碗師父提著一隻長嘴水壺走來,賀平樂心中隱隱閃過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師父特意跳到比賀平樂高的梅花樁上,一個反手將長嘴水壺背在身後,壺嘴對準賀平樂頭頂的木碗中,原本輕飄飄的木碗頓時變得有些分量。
不僅僅是分量變重了,還直接打破賀平樂的預料。
原本以為還是第一階段的套路,第二階段只是換個木碗,誰想到木碗裡還要加水,賀平樂瞬間感覺回到了剛開始的時候,她練了兩個月的技能在水碗面前根本不適用,稍微急了一點點,水就溢出來了,水位一變,水碗就容易發生傾斜,繼而掉落。
這可比頂個空碗要難得多得多!
賀平樂接連練了十多天,功力依舊未見起色,第一階段獲得的自信被打擊得渣都不剩,練得越發著急,而越是著急就越是控制不好力道,惡性循環,再加上天氣轉涼,水碗潑灑的時候衣裳總會打濕,更讓她感覺煩躁。
於是在進入第二階段後第十六天,賀平樂產生了極大的厭學心理,於是找了個由頭,以不舒服得了風寒為由,請了兩日的假。
請假之後,賀平樂跟親媽打了個招呼,帶著碧溪從後門出去玩耍。
在朱雀街上逛了一圈,悠閑在在,吃吃喝喝,撇開心底某處一小塊愧疚的感覺之外,那是相當快活。
在五方居吃了早點,把果子店、成衣店、首飾店等等逛了個遍,中午又拎著大包小包到潘樓尋了個小小雅間,點上一盞香茶,美食幾兩,大快朵頤後,下樓經過轉角,差點與一個端著菜的夥計撞到,賀平樂下意識收住力氣,往旁邊退讓的時候,順帶手扶了一把送菜夥計,動作流暢,力度適中,連托盤上的菜肴湯汁都沒灑出來。
送菜夥計謝過賀平樂後,便急急送菜去了,賀平樂卻站在樓梯旁想了好一會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回想先前的力道。
如果是以前的她,那麽跟人撞一下,那人說不定現在已經飛出去了。
但這回沒有!
看來她兩個月的功沒有白練,是有用的。
想到這裡,賀平樂有點開心,同時內心的愧疚感越發深重。
可謊已經撒了,現在回私宅的話,豈不是坐實她說謊?
未免暴露她裝病的事實,還是明天接著去比較好,就讓她再享受半天,明天早上天一亮她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