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來了,有失遠迎啊。”
原來這中年儒雅美男就是文臣之首的沈琴沈丞相,賀平樂聽過不止一次他的大名,知道之人和親爹是對頭。
沈丞相與賀嘯天互相見禮,身後追隨的家眷也紛紛向賀嘯天及葉秀芝行禮,沈丞相的目光轉向葉秀芝,出人意料的說道:
“秀芝,好久沒見,你還是那樣沒變。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
賀平樂訝然看向沈丞相,又往自己親媽看了看,心道這兩人居然是舊相識?
葉秀芝對沈丞相笑道:“好久不見,你也沒怎麽變。這些年我就大江南北的走唄。”
沈丞相悵然點頭,道:“辛苦了。如今回來就好。”
葉秀芝大方抱拳,向他回了個江湖上的禮:“是,回來就好。”
沈丞相微微一笑,這才想起來把自己夫人介紹給葉秀芝認識:
“對了,這是內子,姓王。”說完,又對他夫人說:“夫人,這便是我時常與你提起過的葉女俠,當初我入京趕考時,她可救過我的性命。”
丞相夫人王氏是大家閨秀出身,待人接物十分周到,聽了丞相說葉秀芝救過他,趕忙福身行禮:
“多謝侯夫人救命之恩。”
葉秀芝急急上前扶住她:
“相爺客氣罷了,就只是順手幫忙打發了兩個叫花子,談不上救命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兩方客套一番後,沈丞相的目光落在賀平樂身上,說道:
“這便是……世侄女?”
“是啊。”賀嘯天提醒賀平樂:“平樂,見過沈丞相。”
賀平樂正在捋這幾個人的關系,聞言上前行禮,沈丞相打量她一眼後,目光落在她捏在手中的兩個核桃上,嘴角上翹著幽幽一歎:
“唉,真是可惜,要是我的女兒馨雅也在場就好了,聽聞上回孩子們之間鬧出一點不愉快,若她今日能到場,倒是可以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賀嘯天問:“沈小姐怎麽了?”
問完之後,沈丞相臉上就揚起笑容,賀嘯天感覺不妙,卻來不及收回,只聽沈丞相語調遺憾:
“還不是因為小女今日有幸被皇后娘娘欽點領舞,如此殊榮,乃我沈家之幸!我平日裡事多繁忙,對她疏於管教,幸好孩子爭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是讓我省了不少心啊。”
一番凡爾賽言論成功讓氣憤變得微妙起來。
賀嘯天后悔得在心裡直抽嘴,他就不該多此一問!不過很快他便重整旗鼓。
“相爺過謙了,沈家侄女素有才名,能被皇后娘娘選中獻舞也在情理之中,不像我家閨女什麽也不會,唯獨性子爽朗,心大!上個月陛下還為此賞了她好些東西,直誇她聰慧呢。”
賀嘯天不甘示弱,輸人不輸陣。
果然聽和賀嘯天說完之後,沈相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而周圍同僚們似乎見怪不怪。
賀平樂表面微笑,內心狂喊臥槽。
這就……攀比上了嗎?
原來曬孩子攀比真是古往今來的父親母親都熱衷的一件事啊,關鍵是曬著曬著,居然還生氣了。
幸好在事態升級之前,泰和殿中的宮廷樂師們開始奏樂,預示著宮宴即將開始,帝後及妃嬪、王爺等也會相應來到。
“不打擾侯爺,告辭。”
“沈相客氣,請。”
剛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突然假笑,客客氣氣的送走對方,等人走過後,賀嘯天心中暗罵一句:偽君子。
斯文儒雅的沈相也暗自搖頭,心道:莽貨。
沈家的坐席在對面文臣區域第一排第十七列,他們過去坐下之後,就聽宮內儀仗奏樂興起,啟明帝攜皇后、太子及一眾妃嬪、皇子、公主等同時到來,群臣起身行禮,山呼萬歲。
福鑫公主頭戴金絲花冠,看起來華麗又端莊,但也只是看起來,因為在經過宣寧候府那一列時,特地找到第三排的賀平樂,與她飛了個媚眼打招呼。
承王秦照也在其列,換了身衣裳,看樣子是剛剛下班。
秦硯與太子緊隨帝後身側,秦硯仍坐在四輪椅上,被換了一身宮內衣裳的老管家推著向前,來到大殿中軸盡頭的中間平台東側的座位,與他坐在同一層的還有另外幾個老王爺。
全員按序落座,帝後在上,太子在側,中間平台上秦硯的上首處一個坐席空著,那是國師的位置,也就是秦硯的師父,不過國師近來閉關,不能出席宮宴,位置也就空著了。
除了國師今年不能出席宮宴,今年宮宴還多了幾個北遼使臣,他們原本預計是夏末秋初到禮朝訪問國事,誰料路途遙遠,關內關外的手續不齊全,來回補充手續花費過多時間,整個使團進了臘月才抵達禮朝,又因所贈之物過於巨大,運輸不便,使團使者們在禮朝京城待了大半個月才正式受到啟明帝的接見。
臨近年節,出於禮貌,啟明帝便邀請他們出席歲末宮宴,以增強兩國情誼。
而今次北遼使團的總使是北遼的可可爾親王。
可可爾親王今年二十七歲,是現任北遼王的親弟,他在北遼頗具地位,不容小覷。
帝後到來,群臣相賀,由皇帝說一番回想過去,展望未來,辭舊迎新的話,宴會也就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