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達’。
來了。
賀平樂警覺轉身,然後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悶哼,她沒有多想,再度旋身,猛地伸手往那悶哼聲傳來的方向一抓,感覺掌心抓到了什麽毛茸茸的東西。
張升在濃霧中走著五行八卦步,按道理說早就該抓到那丫頭了,可他的每一步好像都被人洞悉,以至於讓他回回落空,最後一次甚至被暗器打中腿部,讓他整個人都差點踉蹌倒地。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張升從暗袋中取出一隻竹筒,打算下一次在那臭丫頭被提醒轉身之前,就用這竹筒,只要控制住那丫頭,外部提醒什麽的也就沒用了。
他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誰知他剛從地上爬起來,頭頂的發髻就被一隻手揪住,張升心中頓時得意,感歎‘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正頭疼怎麽抓住那臭丫頭,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張升通過從抓住他發髻的手算出賀平樂的準確方位,正要動手,就覺得頭皮一緊,他整個人被一股強大到難以反抗的力氣輕輕松松甩在地上。
身體的痛疼並不能掩蓋住內心的奇恥大辱!
張升怒不可遏,稍稍爬起身就扣住抓著他發髻的那隻手,想使力把那隻手給掰開反客為主,於是他掰,他掰,他再掰……他媽的怎麽掰不動啊啊啊!
揪住他發髻究竟是手還是鐵鉗?完全掰不動啊!到底怎麽回事?
就在他無限疑惑的時候,緊接著頭皮又是一緊,他剛才是被從後面摔到前面,現在是被從前面摔到左邊,緊接著就是‘砰砰砰’,左邊到右邊,右邊到左邊,左邊到前面,前面到後面……
總之,他真就像隻死老鼠般被甩過來甩過去,而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而濃霧之外的大殿上更是驚愕萬分,目瞪口呆。
大殿中的人不是看見濃霧中的張升被甩來甩去的畫面震驚,而是看見好些個東西從濃霧中被甩出來。
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棒子、酒杯、布條、娃娃、火石、帽子、衣服、鴿子、雞腿、紙錢、假發、鬼臉,更有甚者,居然還有女人家貼身穿的肚兜、褻褲之類……
這些東西被甩出濃霧,隨機落在大殿中某處,大家震驚的同時又對那些東西好奇不已,有那沒落到自己頭上的人還覺得很遺憾,特地去被砸到的人那裡看究竟是些什麽。
被甩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濃霧中的慘叫也一聲高過一聲,聽到最後甚至都感覺那叫聲有點淒慘了。
啟明帝也沒有幸免,被一條從天而降的肚兜蓋在了冕旒之上,他將肚兜取下來之後,手指下意識摩挲了兩下肚兜的質量,這一猥瑣舉動被旁邊的皇后看入眼中,臉色頓時黢黑,把肚兜從啟明帝手中一把奪過,氣憤憤扔在一邊,要不是礙於人多,她甚至想把啟明帝拉到一邊跨火盆掃柚葉去去晦氣。
“咳咳。”
啟明帝用乾咳掩飾尷尬,對皇后陪了個笑臉才讓皇后壓下此刻的怒火。
濃霧中的哀嚎慘叫聲變成了求饒:
“不要了!夠了!不要了……”
“求求你放過我……”
“我真的不行了!”
“不行了……”
“啊,啊,啊……”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太慘太慘了。
賀平樂被他喊得心煩,實在聽不下去那令人誤會的求饒語言,最後甩了一次後就松開了手,只見一隻竹筒滾到她腳邊,是從張升手裡滑落的,可見在他被賀平樂甩來甩去之前就抓在手中。
意識到這是什麽東西後,賀平樂將之撿起拿在手中。
至此濃霧的維持時間終於到了,霧氣漸漸消散,大殿中的人們又能清楚的先前被困進濃霧中的張升和賀平樂兩人。
只不過上一次張升和盧大人的時候,張升高深莫測的站著,盧大人神志不清的睡著;
而這一回濃霧消退後的畫面卻完全不同,張升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發散衣亂慘不忍睹,而賀平樂毫發無傷,滿臉寫著無辜,好一副天真無邪。
賀平樂殿中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奄奄一息的張升身上,鑒於張升模樣太過淒慘,未免讓大家覺得她有暴力傾向,賀平樂調動全身演技,矯揉做作的抱頭尖叫,不管不顧地跑向親爹親媽,投入親媽的懷抱。
“阿娘,好可怕啊!”賀平樂埋在親媽懷中悶聲告狀。
親媽葉秀芝:……
殿中眾人:……
奄奄一息的張升更是欲哭無淚,有苦說不出。
事情的走向像脫韁的野狗般完全不受控制,可可爾親王走下台階,伸手在張升那出氣多過吸氣的鼻下歎了歎,憤然轉身質問賀平樂:
“你對他做了什麽?”
賀平樂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若是被坐實的話,會不會釀成外交事故,哪裡敢吭聲,隻當沒聽見,繼續躲在娘親懷中裝害怕。
可可爾親王並不想息事寧人,憤怒上前,只見賀嘯天拍案而起,怒聲指責:
“親王莫要欺人太甚!”
可可爾親王指著張升質問:“侯爺說我欺人太甚?究竟是誰欺人太甚!”
賀嘯天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是你們!我女兒還這麽小,你們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