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找她,那才叫禍害人家。”王啟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道,“現在只有你能去補償她。”
林清野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是他出獄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色。
但並不是王啟第一次見到了。
當初林清野站在門口跟他講,自己要做專輯,說“想要保護好她,我得自己做出成績來”時,也曾經被他的眸光震到。
王啟:“你要是個男人,就讓她往後都過得舒舒服服的,而不是避著她逼她去過沒你的日子。”
許知喃接到方侯宇的電話時正在商店。
昨天回去後她才想起來參加趙茜婚禮還沒給她買禮物,這些年趙茜酷愛收集香水,她便抽空又去了趟商場打算給她買瓶香水。
店員熱情推薦:“您可以試試這款,很符合您的氣質呢。”
“不是給自己買的,是打算送給好朋友的結婚禮物。”
“這樣啊,那您也先試試這款吧,這是新出的,味道很清新特別,正適合現在的夏天。”
店員在她手腕上噴了一下。
這時候方侯宇電話便響了。
許知喃走到另一邊:“方叔叔。”
“阿喃,蘇遣死了。”方侯宇說。
許知喃一愣。
當初那件事之後,蘇遣就一直沒有醒來,處於植物人的狀態。
“那……”她喉嚨發乾,“會不會影響之前的判刑。”
“你不知道嗎?”
“什麽?”
方侯宇有些詫異:“我也是剛剛跟看守所的同事聯系想問問判刑的事才知道,林清野已經提前釋放了啊,就在昨天。”
許知喃一瞬間不會言動,大腦一片空白,腳也死死定在了原地。
提前釋放。
昨天。
她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直到掛了電話,她都不知道剛才最後方侯宇說了些什麽。
她像是被一道雷電直接擊中,手指也止不住的開始發抖。
店員看她掛了電話一直站在那沒動,便上前問:“您要不要再試試香,現在前調已經過去了,味道會更好聞。”
許知喃回神,黑睫顫抖得飛快,好一會兒才重新穩下心神。
她抬起手腕,細嗅了下。
店員在一旁解說:“這是一款中性香,但也特別有小女生的感覺,中調是檸檬和甜橙,到尾調就會有槐花香,清新中帶點澀,也比較特別。”
許知喃也同樣聞到了壓在最底層的尾調,槐花香透出來。
她忽然犯了惡心,像是應激反應,惡心感來得迅速,她捂著嘴偏過頭乾嘔了下。
店員一愣,以為她這是暈香反應劇烈,忙拿裝了水的噴霧在她手臂上又噴了下,淡化方才的氣味。
當初,她被蘇遣帶到了那廢棄樓裡,好不容易脫身離開,下樓便看到林清野雙手沾血,蘇遣躺在他腳邊。
當時風卷著路邊的槐香輕拂進來。
許知喃在那一刻雙腿發軟,意識消退,隻五官記住了當時的場景。
刺槐的槐花香便是當時的記憶點。
以至於後來每一年刺槐花盛開時她都容易產生應激反應,像是將當年的刺激轉移到了槐花這個寄托之上。
“您沒事吧?”店員扶起她。
“沒事,抱歉,我先上個洗手間。”
許知喃站在洗手台前,洗乾淨手腕上殘留的香水味,又往臉上潑了把水,這才慢慢喘過氣來了。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面色列白,眼角也應激反應似的泛紅,有些濕潤。
許知喃雙手撐在洗手台前,她的頭髮在剛才洗臉時也沾濕了,垂在胸前,很長了,那點藍映進她眼睛裡,漸漸又濕潤了。
商場的女廁進進出出很多人,許知喃就一直站在那兒,有人奇怪地朝她看過去,她也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才想起來拿出手機,給林清野打個電話。
那一串深深刻在她腦海中卻已經有兩年半沒有撥通過的號碼。
她手發著抖,拿著手機貼到耳邊,緊張到無法呼吸,每一秒都是折磨。
然後手機裡那串機械女聲給了她最終的審判——“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許知喃平靜地拿下手機,熄屏,低著頭看著大理石面的洗手台,然後黑睫輕顫,一顆眼淚毫無預兆地就掉下來。
和洗手台面上的水珠融合在一起,消弭於無了。
她忽然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包裹,當初高燒醒來知道林清野被判刑時沒有,這兩年半來每一個難熬的夜晚也沒有,直到這一刻。
那個晚上,林清野就跟她說,要是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可以交往看看。
可經歷過他給的,她怎麽可能再喜歡上別人。
看過璀璨星河,再看其他人便只是田野中忽閃的螢火蟲。
誰也比不上林清野。
所以她在林清野背上刻下了自己,告訴他,你是我的了。
她把自己的後路斷了,也把林清野的後路斷了,那樣的刺青圖案洗不乾淨,他不可能頂著那樣的圖案再去找其他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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