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飲冰不但沒安慰她,反而在台上笑得更加厲害,想想都覺得生氣。
這次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拿獎,入圍名單她之前就知道了,這陣子也看了其他四個入圍女演員的表演,都不是泛泛之輩,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是來影,不過按照往年來的經驗,她這個題材更加受主辦方評委青睞,拿獎的幾率要大一點,再大也僅僅是從五分之一的概率上升到十分之三罷了。
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希望陸飲冰能夠在場。
她生命中的每一個重要時刻,都想和對方分享。
方茴已經看了夏以桐很久了,她回兩句消息,就停下來沉思一會兒,不知道還以為在談什麽棘手的問題。而且臉上表情不定,時喜時憂,最後輕輕地歎了口氣,把手機放下了。
方茴收回目光。
作為夏以桐的助理兼“心腹”,陸飲冰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二,還有小西那裡的消息,串起來就差不多了。自從陸飲冰離開以後,夏以桐就時不時露出這種表情。
“給我拿顆糖。”夏以桐開口道,她前兩天聲音剛剛恢復,聽起來還是比常人嘶啞,但是不影響正常交流了,對外就說是感冒。
方茴從隨身的包裡給她拿了根棒棒糖,夏以桐避開嘴唇上的妝,小心翼翼地含著不動。
“還有多久上台?我出去一趟。”
方茴對了對主辦方流程,說:“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左右,你要出去?”她提醒道,“別走太遠,外面人太多了,我怕你走不回來。”
夏以桐嘖了一聲,道:“沒事,我就出去透透氣,我又不是路癡,怎麽會回不來?”
方茴心說,我是怕你走著走著去想別的事了,魂不守舍的,迷路了自己也不知道。
“我跟著你一起吧,薛總交代我的。”
夏以桐帶著方茴就在後台區域走動,碰到了幾個圈裡的前輩和晚輩,前輩有的見過,有的沒見過,見過的就聊兩句,沒見過的自我介紹後再聊兩句,還有晚輩,晚輩一個個都挺恭敬,不管心裡怎麽想,表面功夫做得挺足的,對著她喊前輩,夏以桐也沒扭捏,一一應了,錯身而過。
她走出去兩步遠,忽然回了一下頭,叫住了其中一個人,微微一笑道:“你是朝楚娛樂的藝人嗎?”
小姑娘有點兒惶恐,她剛入行一年的新人,今年運氣好當了一部熱劇的女二號,再加上和活動主辦方有些關聯,這才進來的,不大了解這個前輩火起來的經歷,也不知道自己的東家是對方的前東家。
小姑娘諾諾點頭。
夏以桐和顏悅色:“你們董事長來了嗎?”
小姑娘說:“這個我不知道。”
夏以桐說:“好的,謝謝。”
夏以桐朝她點了下頭,走了。小姑娘腿肚子發軟,扶住了身邊小姐妹的胳膊,幾個人等夏以桐走遠,才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
“這位夏前輩,以前是和你一個公司的,看把你給緊張的。”
“就知道說我,你不緊張你剛剛連眼睛都沒眨。”
“我,我,我是看她長得好看,看呆了。”
“要是這麽容易看呆了,你每天在圈子裡也不用拍戲了,就呆著成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夏前輩本人,比鏡頭前好看,感覺她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是不是?”
“我說我剛剛那麽害怕呢,對對對,我也這麽覺得。”
“啊,忘記要簽名了啊!這麽好的機會白白錯過了!”
……
夏以桐偏頭問身邊的方茴:“剛剛是我的錯覺嗎?那幾個新人怎麽見我一臉害怕?”
方茴神情古怪:“……不是。”
夏以桐:“……我臉色不好嗎?”
方茴說:“很好。但怎麽說呢,你現在就算是笑著,也給人一種你下一秒可能會發火的感覺。”
夏以桐:“……”
她發誓她沒有。
方茴說:“可能和陸老師在一起呆久了吧,染上了她身上的暴躁脾性。”
夏以桐愉悅地挑了挑眉,把打算重新營造溫和可親的想法掐滅在搖籃裡,就這麽炸著好了。
夏以桐看到那個小姑娘,才想起來她從兩年前解約後就再沒見過秦暮。第一年是因為忙於拍戲,第二年更是多事之秋,她幾乎誰都沒怎麽出來私下見過,唯一幾個朋友還是上回陸飲冰逼著她出門見的,順便出了個櫃。記憶是永遠在那裡的,夏以桐隨便想起一件事,都會帶起一大片有關於陸飲冰的回憶。
秦暮奮發圖強以後,在去年把公司總部從S市遷到了京城,S市隻留下了一個分公司,現在估計是常駐京城了。要說夏以桐是從什麽途徑了解到這件事的,真的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薛瑤告訴她的,薛瑤從哪兒知道的,她沒問,但是去年發生的事,她現在才說,估計也是近來才知道的。
夏以桐給秦暮打了個電話,對面接起來,“喂”了一聲,夏以桐立即拿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秦暮電話號碼沒錯啊,難道她換號了?
夏以桐耳朵湊近聽筒,對面已經換上了她熟悉的聲音:“小沒良心的,知道給你姐打電話了?整整一年了,你都沒聯系過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怎麽敢?”夏以桐笑道,“我在XX慈善夜這裡的活動,問一下你在不在,我們順便見個面?”
“在,這種場合能沒有我秦總嗎?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秦暮問。
“我去找你……們?”夏以桐說。
秦暮注意到了她拖長音的那個“們”,頓時樂了:“別了,你大明星別走動了,你發個定位給我,我們去找你。”
她說的也是“們”,讓夏以桐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她們隔得不是很遠,夏以桐在原地等了不到十分鍾,前方便款款走來兩個並肩而行的女人,年紀相仿,一美豔一溫婉,般配極了,乍一看上去挺奪人眼球的。
讓夏以桐啼笑皆非的是秦暮穿了身長裙,小鳥依人地半偎著對方。對方則一襲白色束腰正裝,妝容精致,看向夏以桐的目光帶著友好的打量,渾身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秦暮把腦袋擺正,上前兩步,先給她身邊的女人介紹道:“這是夏以桐,以前在我公司。我關系很好的妹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很純潔的姐妹關系。”
“……”夏以桐嘴角抽了抽,這個介紹台詞,這倆要是沒什麽關系,真是見鬼了。
女人莞爾,伸出手來:“外面的廣告牌上到處都是您的大幅照片,您很出名。”
秦暮又把她介紹給對方:“她姓季,季微白。”說完挺了挺腰杆,不乏得意地說,“你嫂子。”
夏以桐回握住她的手,女人掌心綿軟溫暖,和給人的感覺一樣舒服,忍笑道:“嫂子你好。”
這位姓季的“嫂子”卻道:“別聽她瞎說,叫姐夫。”
夏以桐看了秦暮一眼。
秦暮堅持:“喊嫂子。”
季小姐說:“叫姐夫。”
夏以桐松開她的手,哪個也沒叫,討巧地選了個別的稱呼:“秦夫人。”扭頭又對秦暮含笑道,“季夫人。”
這二位才算是都滿意了。
秦暮攬著夏以桐到人少的地方敘舊,季小姐話很少,多數時候都是面帶笑意看著秦暮,不過看她和秦暮不太對付的樣子,約莫私底下話也不少。
“我還沒有恭喜你呢。”秦暮笑吟吟地道,“恭喜入圍。”
夏以桐擺擺手,見到故人讓她從原先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言笑晏晏:“入圍了恭喜什麽,到時候記得看直播,真拿獎了我請你和你家的吃飯。”
秦暮:“說的什麽話,肯定是我給你開慶功宴啊,咱攢個局子,把你那些好朋友都叫過來。”
“一言為定。”
秦暮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她演技著實拙劣,夏以桐懷疑讓她一直憋著她能憋死,索性自己開口了:“我和她沒分手,沒出任何問題,她身體不舒服,去國外治病了。”
秦暮這一口大石才放下來,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絮叨道:“我上回看到她微博退圈,這一顆心就七上八下的,問你又怕你正傷心呢沒敢問。提心吊膽一禮拜,生怕你倆掰了,我身邊這樣的就你一對,幼璿一對,我恨不得大家都長長久久一生一世。你知道我這個人以前,浪了很多年,沒什麽安全感,你們好好的,我就覺得我也能好好的。你們要是不好了,那我——”
季小姐在邊上,說時遲那時快地出手在秦暮腰上擰了一下,秦暮嗷了一嗓子。
夏以桐在心裡嘶了一聲,都替她疼得慌。
秦暮揉了揉腰,衝她嘿嘿笑了兩聲,沒說什麽,回過臉對夏以桐道:“姐還等著喝你們倆喜酒呢,一定要好好的。”
她用力按了按夏以桐的肩膀:“好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