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飲冰上午有戲,在外面等著拍,許久都沒看到夏以桐出來,不由得心生不悅。不過轉念一想她生病了就把那股不悅壓了下去,也許她在裡面睡覺呢。
渾然不知對方刷微博吃糧吃得不亦樂乎。
夏以桐確認了一遍現在登錄的是小號,才關注了博主“咬定冰蝦不放松”,成為忠實的四萬冰蝦粉之一。
方茴眼觀鼻鼻觀心,給了她半個小時放縱的時間,時間一到,便提醒道:“夏老師,你該回去休息了。”
“馬上。”夏以桐眼睛粘在了屏幕上,隨口道。
“你該休息了。”
“好的。”夏以桐眼角眉梢都是笑,這博主腦洞太大了,速寫也畫得好,往後翻翻日常,原來是個專業漫畫家。
方茴隻好祭出殺手鐧:“陸老師已經拍戲半個多小時了,她要是一直見不到你……”
一定會生氣的!
夏以桐腦子裡第一時間便浮現出這個念頭,雖然她生起氣來有點可愛,但夏以桐很怕惹她生氣。
方茴建議道:“我們先去外面看一會兒陸老師拍戲,然後再回賓館休息,好不好?”
“好。”夏以桐迅速收起手機,從化妝間出去了。
《破雪》感情線和劇情線並重,夏以桐不必參與的戲份基本上都是權謀,出場人物眾多,陸飲冰是其中的靈魂人物。趁著陸飲冰還在節食,秦翰林趕緊把前期需要拍的戲份都拍了,今天拍的是荊秀被軟禁在宮中,種花養草,並和身邊的影子交談。
荊秀並非一點勢力也無,他有一個陪著他一起長大的影子。影子又有其他的下屬,這些人個個以一當百,精銳無比,是他和外界保持溝通以及保護自己的重要武器。
影子是哪裡來的,他也說不上,從他有記憶開始,影子就跟著他。他時常覺得宮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望著他,卻又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麽多年都過去了,無從追究也沒辦法追究。
陸飲冰穿了一身布衣,脖子上圍著條粗麻毛巾,挽起半截袖子,皓腕凝霜雪。她微微勾著唇角,擺弄她的花花草草,影子隨侍左右,兩人親密無間得好像是一個人。
正事說完了,陸飲冰將噴壺擱置一邊,撣撣肩膀、手臂,袖子放下來,動作熟練地用手在衣服下擺隨意擦了擦:“給我找兩本話本來。”
“殿下想看什麽話本?”
“看點神神鬼鬼,怪力亂神的罷,不愛瞧那些癡男怨女,無趣得很。”
“是,殿下。”
影子消失在原地。
秦翰林:“卡,過了。”
太陽已經全部露了臉,東方那一塊天空被照得透亮,自雲層後不遺余力地釋放著自己的熱量。秦翰林和戲裡的陸飲冰用著同款毛巾,在額頭上用力地抹了一把,說:“大家歇一下喝口水,再來一條。”
“你怎麽還沒走?”陸飲冰一見夏以桐,下意識就皺了眉,然而下一刻她仿佛記起了方才夏以桐被她凶哭了的場景,放輕了語氣,略微有些別扭道,“不是早說叫你回去休息嗎?”
夏以桐:“……”
陸飲冰以為自己依舊沒有友好地表達出善意,實在不想看她再哭,於是臉上泛起些微的紅來,索性扭過臉,直白道:“我是在關心你。”
她那口氣、表情就差把後一句“我不是在凶你哦你不準哭”說出口了。
夏以桐第一次見到她臉紅,震驚得完全忘記了怎麽言語,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她怎麽能這麽可愛?!!!夏以桐在內心嘶吼道。
陸飲冰的臉紅隻持續了一瞬,在夏以桐的注視下百般不自然,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一樣任人觀賞,啊不,應該是動物園專屬於某夏姓藝人的猴子,得讓她一個人看個夠。
“還看?”陸飲冰忍不住了,轉回臉,不快道,“再看收錢,一秒鍾三億。”
夏以桐趕緊把眼睛錯開。
三億,全部身家只能看半秒,看不起,看不起。
哼。
陸飲冰坐到助理們的包圍圈中,看見夏以桐完全不敢看她的樣子,覺得舒服自在多了,那種被束縛和異樣的感覺消失,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正軌。
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樣才對。
秦翰林恬不知恥地又過來蹭冷氣蹭喝,助理D給他備了個小馬扎,免得他搶自家藝人的椅子。秦翰林往小馬扎上一坐,立馬朝夏以桐招手:“快來快來。”
夏以桐指指自己,秦翰林點頭如雞琢米。
劇組“鐵三角”坐在了一塊。陸飲冰和夏以桐都不說話,秦翰林一吹並沒有的胡子,瞪了瞪略顯秀氣的眼睛,“超凶”地說道:“剛剛誰說私底下關系還好的來著?”
陸飲冰玩味地看向夏以桐,反正不是她說的,這小孩兒睜眼說瞎話的鍋她自己背。
夏以桐說:“我感冒了,會傳染給你們。”
秦翰林:“……”
這個理由找得好找得充分。
秦翰林說:“……不管你感冒不感冒吧,反正你盡早恢復好,在一起住幾天,等你倆培養出cp感就上吻戲。”
陸飲冰全程盯夏以桐,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夏以桐肯定得臉紅。
果不其然,夏以桐一聽吻戲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好像腦子一瞬間斷了電,好半天,喉頭微不可覺地滾了好幾下,才紅著臉勉強發出顯得不那麽激動的聲音:“……吻、吻戲?”
如果不是陸飲冰盯得仔細,根本看不出她吞咽的細節。
吞咽活動,一般是人在面對恐懼時的活動,要麽就是緊張,再要麽就是某種特殊場景。陸飲冰自動排除了最後一種情況,心想:“夏以桐,你最好只是緊張,要是害怕的話……”
要是害怕的話……陸飲冰卡了殼,惡狠狠的想道:“害怕的話,我就嚇死你!”
接下來,趁著休息時間,三人簡短地聊了一會兒天。夏以桐了解到,關於秦翰林的這個決定,他是今早上突發奇想,立時便聯系了陸飲冰,陸飲冰說她要考慮考慮,等夏以桐的意見,但事實上秦翰林並沒有征詢她的意見,仿佛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甚至有那麽一點求之不得。
夏以桐剛表現出那麽一點驚訝,陸飲冰就斜眼她,問:“怎麽?你嫌棄我?”
夏以桐連忙道:“不敢不敢。”
“那就不住一起了?”
“不不不,住!”
天上掉那麽大的餡餅,祖墳上冒青煙烤羊肉串的事,她哪敢拒絕。不過陸飲冰的反應卻著實在她意料之外,業界都說陸飲冰不好相處,通過夏以桐這段日子的接觸,她的確是不太喜歡親近別人,要不是自己鍥而不舍地厚著臉皮打擾,或許還有那麽一點兒投了她的眼緣,否則根本沒有接近她的機會。連聯系方式也是在秦翰林的催促下交換的,陸飲冰在心裡把她當成什麽呢?
不說陸飲冰,就算是她自己,讓她和一個拍戲搭檔住一個房間,連她都要斟酌許久,陸飲冰怎麽會這麽爽快的答應?夏以桐心裡的疑問再次冒了出來:她是不是喜歡我?
然而她忘了,陸飲冰早晨只是對秦翰林說考慮一下,是現在看到夏以桐的樣子才臨時決定同意的,是衝動情緒之下的產物。
有句大俗話,衝動是魔鬼。
陸飲冰這天拍完戲回賓館洗澡,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小西,你說我是怎麽想的?怎麽就答應了呢?”
“大概是覺得夏老師挺好……的吧。”
“你眼睛怎麽那麽亮?”
“剛滴了眼藥水。”小西道。
“哦。”
啊啊啊啊天知道她已經有多迫不及待見到愛豆和自家藝人同床共枕的日子了,她作為貼身助理,一定有很多機會直面這種場景,想想未來的糖,眼淚都要甜出來了。
“不行,我得問問秦翰林。”陸飲冰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始終不放心。
“老秦頭,我們倆是住標間還是大床房?不會是一張床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說什——”
“啊我這信號不好……我老公打電話給我視頻,掛了啊。”
“喂!”
“嘟嘟嘟——”
兩天后,夏以桐感冒痊愈,速度快得超乎人的想象,簡直讓陸飲冰懷疑她是裝的感冒!
不管怎麽樣,兩人的同居日子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