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大家都以為小肉肉怎麼也要硬抗幾天, 畢竟作者們都愛惜羽毛, 在乎名聲。
可這邊剛出王炸, 對面直接就棄牌了, 認慫認得這麼快。看慣了抄襲者得意張狂的樣子,猛地看到這麼慫的作者,真是不習慣。
不過這並不妨礙大家傳播的速度,這是對抄襲者的一種示威, 也是威懾, 看到這條微博的人, 都在轉發。
余紈紈的讀者也在歡呼,轉發量迅速攀升。
可同時也造成一種情況,餘紈紈繼續告, 還是不告?
她已經做好準備告了, 急著去找杜甄就是商量這件事, 突然來了翻轉, 對方道歉、鎖文退錢、筆名自殺, 這種情況下她還怎麼告?
人們慣性同情弱者,對方還懷著孕, 雖然不知道是真假, 至少表面是這樣。如果她還繼續抓著不放、咄咄逼人, 可能之後輿論的風向就會變成對她的道德譴責。
餘紈紈陷入良久的遲疑。
她的微博已經99 了,她卻沒有看。
過了會兒,她一一點開, 這次又出新情況了。
似乎看這邊一直沒有動靜,小肉肉又發了一張圖,是一張驗孕單。
名字打了碼,小肉肉的確懷孕了。
……
【你考慮好,別文青病犯了。這種情況已經很好了,繼續下去沒必要。就算真去打官司,耗時耗力,也不一定能打贏。如果官司不贏,對原創寫手來說就是一個打擊,更縱容抄襲者的氣焰。】可能看出餘紈紈的猶豫,嬈嬈說。
很多原創者不是不懂拿起法律的武器,可面對的卻是可能長達一兩年的訴訟期,是舉證的繁瑣和艱難,是長期被佔據時間佔據精力。
所以很多人把‘告你’,當做一種威懾的手段。
因為這種威懾,很多抄襲者都會忌憚,這種忌憚可以一定程度遏制不好的風氣。可如果把威懾當牌打出去,贏了還好,輸了就是一種訊號。
告訴那些想走捷徑的人,走吧沒關係,你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而且,她懷著孕。】
餘紈紈深吸一口氣,打字。
【嗯,嬈嬈,謝謝你,我跟我老公商量下。】
她已經看到杜甄了,對他招了招手。
【你結婚了?我沒記錯,你好像還在上學。】
【是呀,我結婚了。】
……
“杜甄。”餘紈紈小跑過去,拉著杜甄的手。
“怎麼沒在學校等?”
“我想見你了,等出校門才發現離你下班還早,我又沒事,就來接你下班了。”
寫字樓進出口人來人往,匆匆行走的人並不會對路人多加留意,一個高大的男人面前站著個穿麻灰色棒球服絨衣的女生,她梳著丸子頭,腳上穿著白色黑條的板鞋。
“去地下室開車。”
“對哦,我都忘了。哈哈,害你多跑一趟。”她牽著他的手,笑得又傻又可愛。
等電梯等了很久,到了地下車庫去停車位時,餘紈紈才跟他說律師函的事。
“你從哪兒找的律師啊,怎麼沒告訴我一聲,嚇了我一跳。”
“是公司合作的律師事務所。”
“哦,你怎麼想到要找律師發律師函?”
杜甄能說他的性格就是,能動手的絕不動嘴。
當然,這種相對是指生意上,合作方面出了某些問題,這種情況下動嘴扯皮沒用,只有法庭上見。
餘紈紈想了想,把小肉肉發微博的事情說了一下,還說了她懷孕的事。
“你說,這種情況我們還告不告?”
杜甄沉吟說:“我對國內的法律並不太清楚,這樣吧,我問問律師。”
他掏出手機撥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
餘紈紈也聽不見對方說什麼,只聽見杜甄隔一會兒嗯一聲。
他掛了電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把陸耀的話照搬,肯定會打擊到她自信心。
實際上剛掛電話的陸耀,感覺非常無語。
兩個不出名的三流小作者,為了抄襲的事來回扯皮,杜先生把美國的律師團都動用了。
可惜美國律師不適合中國法律,沒辦法又在海市找。
找了最好的律師事務所,就為了發一張律師函。實際上在發這張律師函的之前,律師就對這個案子進行了分析,官司可以打,但沒必要。
確實沒必要,因為和所請律師的身價相比,這個官司能得到的利益微乎其微,估計還不夠諮詢律師的費用。
被請的律師也覺得很滑稽,但出於職業道德,也是為了不得罪客戶,同時不想貶低自己身價,給出了建議。
這張律師函用用就好,不用動真格的。
因為只憑出具這張律師函的律師事務所和他的大名,足夠嚇退國內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大小企業和生意人。
這個律師是動用鄭威的關係找的,算是飛騰科技的御用律師和律師事務所,在律師界可以說是大名鼎鼎。
一般不是為了巨大利益,沒有律師願意跟他們對上。
“我問過律師,這個官司如果你想打,是可以贏的。”
“就是需要時間和錢?”
杜甄猶豫了下,點點頭。
不等他再說話,餘紈紈說:“那算了吧,海市的律師有多貴我知道,就算告贏了,恐怕賠償還不夠支付律師費用。你要上班,我還要上學連載,事情拖一天對我們來說就是一件事,只有等塵埃落定,心才能放下。而在這個期間,我肯定天天想這件事,我不想讓我的生活和時間,被無謂的事佔據。”
“她讓人罵你。你消氣了?”
餘紈紈笑了笑,眨著眼看他:“其實我早就消氣了啊,前幾天就消氣了。我一直覺得因為別人把自己弄得很生氣,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不過這次的事也算是一個成長吧,下次遇見後我肯定不生氣,我就讓你給她發律師函。”
說到‘讓你給她律師函’,她笑得很甜蜜也很好看,杜甄沒忍住親過去,餘紈紈掙扎了一下,任他親著。
其實主要還是小肉肉懷孕了,女性對於同性,總會有一種憐憫心。
雖然這種憐憫心,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聖母。
……
“杜甄……”一個變了調的女聲。
是蘇珊,她下了班後,也準備取車回家。
她十分不敢置信地看著和那個女孩接吻的男人。
她和杜甄做同事也很久了,她自詡追她的男人如過江之鯽。可她是個顏控,有錢的男人沒顏,顏好的不是明星就是gay。
難得見杜甄顏好,不顯得娘氣,又是老闆親戚,想必條件也不差。可無論她怎麼示好,怎麼撩,對方就像一根木頭,不解風情。
可現在這個像木頭的男人,在地下車庫吻一個女孩,那副樣子哪裡像不解風情。
“你不是說你結婚了嗎?”
早在有人叫杜甄時,兩人就分開了。
餘紈紈沒料到會被熟人撞見這種場面,想著對方可能是杜甄同事,又羞又尷尬。
“杜甄,這是誰啊?”她小聲問。
“一個很莫名其妙的人。”
這話說得有點傷人,餘紈紈是知道杜甄有時候說話‘很直’的。
她好奇地看了蘇珊一眼,對方是那種很典型精英式的美女,很漂亮,身材很好,最重要的是胸很大。
她跟對方比,簡直就是小嫩芽。
同事?愛慕者?
就在餘紈紈發揮腦洞胡思亂想時,蘇珊又尖叫了。
“你不是說你結婚了嗎?”這話不像詢問,更像質問。
“她就是我的妻子。”
蘇珊尖著聲音、不敢置信地,伸手指著餘紈紈:“她?她才多大?還是學生吧,成年沒成年?”
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餘紈紈挺了挺胸脯:“我今天二十一了,我跟杜甄是拿了結婚本的。”
蘇珊當場啞火。
“走吧,回家。”杜甄說,牽著餘紈紈就走了,看都沒看蘇珊一眼。
上車時,餘紈紈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裡的蘇珊。
明明這麼想有點白蓮花,她還是覺得她有點可憐。
“她是不是喜歡你啊?”車啟動後,餘紈紈問。
“不知道,我跟她不熟。”
車裡安靜下來,餘紈紈伸手去把音樂打了開。
“那你有多少女同事?”她猛不丁又問。
杜甄想了想:“我沒注意。”
過了會兒,她又問:“是沒注意,還是不敢跟我說?”
這話的味道有些怪怪的,杜甄嗅覺還算敏銳,認真說是對餘紈紈敏銳。
看了她一眼,說:“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吃醋。”她趕緊坐正了,一副若無其事樣。
“沒有吃醋,那你問什麼。”
她被噎了下:“我就問問唄。”
餘紈紈轉頭去看車窗外,閒不住一會兒把車窗放下,一會兒把車窗升起。
“那你到底跟不跟我說?”還是忍不住。
握著方向盤的杜甄,看了她一眼:“那個學弟還有沒有去找你?”
這是翻舊賬?
“不跟我說算了,那你今晚自己睡沙發。”傲嬌女孩倒打一耙。
呃……
*
一直到晚上吃過飯,餘紈紈才發了微博。
她只說了一句——還是那句話,寫作沒有捷徑可走,共勉吧。
意思也就是不追究了?
一直盯著手機,刷了無數次微博的孫敏莉,終於松了口氣。
她抹了抹額頭的汗,從蹲坑上站起來,腿很酸,也很狼狽。
她已經在這裡蹲了幾個小時。
腿麻得好像沒知覺,她靠在隔間的牆壁上很久,才站直了,推開門,走出去。
對面就是一面鏡子,鏡子裡她灰突突的,像只老鼠。
就像微博上有人罵她,怎麼老鼠也上大街了?
可,她並不想那樣!
她也不想上街,她恨不得找個地方深深的把自己埋起來,一輩子不見人。
可,不能!
生活的重擔就像幾座大山壓在她肩上,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她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拼命的洗臉。
明明一天沒吃了,卻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
終於感覺有空氣進入肺腔,她才把臉上的水拭幹,走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教學樓只有下面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她慢慢走下去,走到二樓時,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是李老師。
“孫敏莉,你怎麼在這兒?是來找我的?”
“李老師……”
“跟我去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李老師去倒了杯水喝。
“對了,孫敏莉,你這學期的學費什麼時候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