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通報警電話, 三兩句話說清了案情與地點,劉濤掛了電話, 直直迎上戀人不解的目光, 聳了聳肩膀:“死人可是件大事,而且我們也參與了進去, 與其被警察調取錄像找過去調查, 還不如當第一發現人, 盡早擺脫嫌疑。”頓了頓,他望向白緞,眼含情意,“當然,如果人是你殺的, 我肯定二話不說幫你收尾,保管讓警察一輩子都找不到兇手;但既然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 我們也不必做什麽多余的事情,以免無事生非、成為背鍋俠。”
倘若是先前沒有想通的白緞,對於劉濤這種撩人的情話大約會面紅耳赤, 但現在, 他的表現卻坦然多了。
眼見白緞只是隨意點了點頭, 沒有半分多余的反應, 劉濤頓時露出了幾分愕然。他微微皺眉, 一時間也不能判斷這樣的發展到底是好是壞——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自己沒法看到白緞又羞又窘的炸毛模樣,實在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
大概……他需要加大一下撩撥的力度了?
劉濤開始暗搓搓思考該如何“更進一步”, 而不出幾分鐘,樓下便傳來了警笛刺耳的鳴叫。
由於接到“兇殺案”的報案,警方趕來的速度極快,轉瞬間,一隊身穿制服、佩戴著槍支的警察便從樓梯匆匆沖上來。為首警官模樣的人眸光銳利,迅速鎖定了站在門口的白緞與劉濤:“報案的人是你們?”
“是我。”劉濤點了點頭,擡手指了指屋門,“死者應該就在裏面。”
“……你們沒有進去,就知道裏面死了人?”警官露出懷疑的神色,他上前檢查了一下被反鎖住、沒有任何破壞跡象的大門,扭頭掃了眼劉濤。
“至於我們怎麽知道的,後面我們會慢慢解釋。首先,你們應該先確定裏面的人的確死了,在這個前提下,我們才能好好談,不是嗎?”劉濤攤開手,態度不亢不卑,更沒有半點心虛忐忑。
警官似乎被他的態度唬住了。沈吟片刻,他很快做出了決定,朝身後的警員使了個眼色。
很快,兩名警員動作迅速的完成了破門工作,當先一步沖進屋內,而剩余的警員也緊隨其後,訓練有素的搜尋、記錄整間屋子的情況。
至於為首的警官則與白緞、劉濤站在一起,不著痕跡的攔住他們逃走的路徑,白緞與劉濤都看出了他的想法,卻並沒有什麽不滿——畢竟,他們的確是相當可疑的。
很快,一名警員來到警官面前,面色難看的匯報了屋內的情況——屋內的確有死人,是一家三口,整個房間沒有被從外部入侵的痕跡,而且三名死者死狀奇特,他們在初步查看屍體時沒有找到致死的原因,但死者死前應該與什麽東西進行過搏鬥,使得屋內淩亂狼藉,而死者的面孔也猙獰恐怖、飽含恐懼。
聽完下屬的匯報,警官脫下警帽,轉頭看向白緞與劉濤:“現在,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了。你們了解多少事情?”
對於警官的詢問,劉濤並未回答,畢竟原身的身份背景是不可能了解到這些的。而白緞也立刻意識到這個問題,趕在劉濤之前開口,將學校學生玩筆仙招來災禍、其中一人已經跳樓“自殺”,而自己則被請求解決此事的整個過程詳細說了。隨後,他還添上了自己對於張斌一家死亡狀況的見解:“我在屋內感受到了淡淡的靈氣,大概是張斌的父母聽說自己的兒子被惡鬼纏上,特地請來了什麽東西想要驅鬼。那東西的確有點效果,但最終卻並沒有除掉鬼物,反而激怒了對方,大概還讓對方受了傷。所以,那鬼物這才沒有單單只對目標張斌下手,反而禍及他全家——畢竟鬼物受傷,需要吞噬更多的活人魂魄療傷,不可能輕易放過張斌的父母。”
警官聽得目瞪口呆,他本能的想要拒絕,但白緞的語氣和表情都讓他不由自主的信服——當然,這也有精神力潛移默化的影響的原因。
這個世界畢竟磁場有異,“鬼物”這種存在並不是人們的臆想,而是貨真價實的。既然存在,自然會留下痕跡,實際上,“鬼物害人”這種事情雖然算不上屢見不鮮,卻也的確是有發生,容不得他人一口否決。
遲疑片刻,警官長長吐了口氣,眉頭緊鎖:“倘若這是’鬼怪作祟’,那就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範圍了,需要上報給專門處理靈異案件的相關部門。”
“如果上報的話,多久能夠受理?”劉濤出言詢問。
“首先,我們需要調查取證,總不能聽信你們的一面之詞就確定事情的性質。畢竟,我們也經手過有人假借鬼怪的名義害人的案件。”警官沈吟答道,“當我們判斷這次事件的確涉及鬼神,就會立刻上報——最快的話,一周之內就能夠受理。”
“最快?”劉濤語氣冷淡,“那最慢呢?”
警官沒有回答,表情稍顯尷尬。
劉濤攤了攤手,微帶嘲諷:“就算按照最快的速度來算,一周的時間,也足夠那鬼物將該殺的人殺了。等到程序走完,黃花菜都涼了!”
白緞站在一邊,看著劉濤將警官懟的無言以對,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而劉濤對此也有同樣的感覺。
在他與白緞相遇的第一世,他們兩人的分工就是這樣的。白緞負責高深莫測的處理一些“專業”上的問題,而劉濤則負責那些人際往來的瑣碎事務,白緞扮白臉,他就扮紅臉。
對於這樣的分工十分懷念,劉濤扭頭看向白緞,正對上他似乎有所觸動卻又恍惚茫然的眼神,臉上嘲諷的表情不由溫軟了下來。
然而,警官卻沒有註意到兩人之間微小的互動,他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我們也不希望發生,但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們有許多刑偵專家,情報網遍布全國,倘若是人為作案,肯定能夠很快將犯人抓捕。但鬼物這種東西無形無質,哪怕處於人群之中也能夠輕易害人,遠遠超過我們的能力範圍,再加上全國真正有能力對付鬼物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還不願意受到國家的監控與調度,對此,就算是政府也十分無力。”
警官的解釋十分誠懇,而劉濤與白緞也不是什麽憂國憂民的人。政府機關對於鬼物害人這一方面能力薄弱與他們沒有半毛錢關系,他們也懶得多加置喙,劉濤剛才不過是順勢諷刺幾句,以免這個警官仗著自己的公職身份指手畫腳。
“那麽,你們就繼續走你們的程序吧,我們會以我們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情。”劉濤聳了聳肩膀,想要拉著白緞離開,卻被警官擡手攔住。停下腳步,他揚了揚眉,語帶不滿,“什麽意思?覺得我們仍舊有嫌疑,需要留下來接受調查?我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
“不是這個意思。”警官搖了搖頭,隨即看向白緞,“你剛剛說,你為另外兩名目標人物制作了替身紙人,用以引誘那鬼物?”說著,他伸出手來,語氣認真,“這太危險了,你把這兩個紙人給我吧。”
白緞微微皺眉,沒有任何動作。
察覺出他的抗拒,警官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們對於警方的行動力十分不滿,但你們還是學生,不應該插手這麽危險的事情,回到學校、好好學習,這才是你們需要做的。萬一你們也被鬼物所害,那你們的家人該有多傷心啊?”
“……如果我把紙人交給你,你又準備怎樣處理它們?”白緞緩緩開口,冷靜的實事求是,“如果你毀掉紙人,那麽另外兩名學生就會時刻處於危險之中,按照那鬼物現在作案的速度來看,不出一周就會全部死亡;但如果你不毀掉它們,鬼物就會循著氣息找去,一旦發現自己受騙,必然會更加憤怒,倘若沒有人能制服它,大概會造成更為嚴重的人員傷亡。”
對於白緞的推論,警官絲毫無法反駁。事實上,他的確不知道該拿這兩個紙人怎麽辦,但身為警察的天職卻依舊不允許他眼睜睜看著兩名學生以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沈默片刻,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你說的話,我都明白。放心將它們交給我吧,我會有處理的辦法的。”
只可惜,無論是白緞還是劉濤都不是什麽好糊弄的年輕人。
“如果你無法說出具體的處理方法,我們就不能如你所願。”劉濤微瞇起眼睛,態度比警官還要強硬。
雙方僵持不下,無論是誰都無法說服另一方。最終,白緞實在不願意繼續浪費時間,幹脆提議各退一步:“這樣的話,那警官你就和我們一起行動吧。我們按照自己的計劃將鬼物引出,嘗試將其驅逐或消滅,如果我們沒有成功,那麽警官再使用‘你的處理方法’,可以嗎?”
警官聽出了白緞最後幾個字的諷刺味道,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實話實說,他並沒有什麽辦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犧牲自己。
如果面前這兩個學生無法消滅鬼物,那麽他便會以身為盾,給予他們逃跑的時間。而能夠用自己的生命換得四個孩子暫時的平安,應該……也算是對得起入職時的誓言、對得起自己這一身警服了吧?
心意已定,警官露出一絲笑容,朝著白緞與劉濤伸出手:“那麽,接下來要相處一段時間,我們互相認識一下吧。我姓徐,叫徐家弘。”
白緞與劉濤對視一眼,同樣做了自我介紹,與徐家弘握了握手。
接下來,徐家弘帶著他們前往警局,草草做了一些任務交接,以免他當真殉職後手頭未完成的工作會給同事們造成麻煩。
處理好“後事”,徐家弘扭頭看向白緞與劉濤,語氣認真:“如果出現無法解決的危險,你們立刻逃跑、報警。一旦我真的被鬼物殺死,那麽這次案件就不必走調查取證的環節,可以直接上報給有關部門,應該很快就會有人趕來處理。”
“真的?”劉濤揚了揚眉,有些奇怪,“你是什麽身份?竟然這麽金貴?”
徐家弘苦笑了一聲:“不是我本人金貴,是我的家庭……還有那麽一些背景。”提起自己的家人,他的表情稍顯歉疚,“我的父母和爺爺……不會坐視我死得不明不白。”
眼見徐家弘如此悲觀,似乎完全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白緞與劉濤實在有些無奈。
“……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麽糟,我們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白緞輕咳了一聲。
劉濤跟著點了點頭,表情微妙:“嗯,對付一只‘筆仙’而已,我們還是有把握的。”
徐家弘:“…………………………………………”
——總覺得剛剛醞釀好的一腔悲壯情緒瞬時間泄了個幹凈,稍微……有點尷尬?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可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jiang、但求一睡君莫笑、Ashley、喵喵喵向你的菊花、一顆凍梨 五位小天使扔的地雷=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