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北疆安定了
西苑游泳池,朱翊钧一会蛙泳,一会自由式,一会潜泳,一会蝶泳,这一切都是装模作样,朱翊钧最拿手的只是狗刨式。
为了方便清洗,泳池按照「高标准」,在池底和四壁贴上了巴掌大的长方形白色陶瓷砖。清澈的池水里,朱翊钧穿着一条牛筋松紧带短裤,头戴真丝高弹力泳帽,在泳池里浪里白条。
方良带着四位擅长水性的净军在旁边浮着,随时化身为救生员。
游泳池有半边是玻璃搭建的「水晶棚」,阳光投射进来,照得池水波澜一闪一闪,如梦幻泡影。
在五十米的泳池里一口气游了十个来回,足足一千米。朱翊钧觉得有些累了,就游到泳池旁边,在台阶上坐下。
祁言连忙递过来一杯果汁。
西瓜汁,昌平出产的西瓜鲜榨的。西瓜还是宁夏的好吃,可惜运不过来。
一杯下去,舒服多了。
休息了会,朱翊钧又扑进水里,一口气又游了十个来回,又是一千米,今天的游泳运动量就到位了。
朱翊钧双手扶着扶杆,踩着台阶走到岸上,祁言连忙给他披上一件棉绒长毛巾,把身上的池水擦拭乾净后,披上一件棉绒短袖「浴袍」,走到游泳池外面的草地上。
一顶遮阳伞下面摆着一张藤制的「沙滩躺椅」,旁边立着一张桌上,上面摆着时令水果,有西瓜,有苹果,还有甜瓜,都被精心切开,分成一块一块的,旁边放着竹制的小叉子。
朱翊钧在躺椅上躺下,站在旁边的陈矩和李春走上前来。
「奴婢见过皇爷。」
「嗯,事情我们一件件说。」朱翊钧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是。」
「陈矩,你先说。」
「遵旨。皇爷,三娘子给她儿子不他失礼改姓铁,取名铁礼,字守业。」
「铁礼?改姓铁?取孛儿只斤祖先成吉思汗铁木真之意?」
「回禀皇上,应该是的。」
「由她去。继续。」
「皇爷,伯思哈儿改姓哈,取名哈思忠。托克托改姓马,取名马苏尼。打儿罕剌布改姓丁,改名丁守忠。兀思里改姓武,改名武进忠。」
朱翊钧点点头,没有出声,陈矩继续说道。
「资政局合议,封铁礼绥远侯,封地从河套宁夏以北到到大青山黑河。
封哈思忠和宁侯,封地为大青山以北白鞑靼旧地。封马苏尼德宁伯,封地为黑河到九十九泉。
封丁守忠为威宁伯,封地为九十九泉到三不剌川。封武进忠为应昌伯,封地为三不剌川到开平旧城。
蒙古右翼五部依次为绥远部丶和宁部丶德宁部丶威宁部和应昌部,并归宣徽院管辖。五部翼卫军归前军都督府统领其馀悉数援左翼例。」
蒙古右翼被切去西河套丶青海以及鄂尔多斯,地盘少了一半,被分成五部,确实有点紧凑,大致包括后世内蒙古包头丶呼尔浩特丶乌兰察布三市,锡林郭勒盟西部,河北张家口市北部,以及外蒙南部一部分。
左翼六部大致包括后世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大部丶呼伦贝尔市丶通辽和赤峰市北部,吉林白城和松原市西部,以及外蒙东部。
地盘占住了,就要用心经营。
朱翊钧说道:「俺答汗生前改信佛教,此举朕觉得很不错。蒙古人戾气太重,当以佛法化解。佛门高僧众多,何必还千里迢迢去青海请。」
俺答汗信奉喇嘛教格鲁派。
当初格鲁派阿兴喇嘛到蒙古右翼传教,宣扬佛教生死轮回的教义,尊称俺答为「大汗」,说他之所以成为人间尊贵的君汗,是世世修行的结果,是前世君汗(忽必烈)的转世。
只要在今世广兴佛教,普度众生,厚积功德,就能像「转轮圣王」那样征服四方,名扬天下。
俺答汗就好这一口,于是改奉了佛教。
此时的藏地由藏巴汗王朝统治,推崇噶举派为国教,是主流。
历史上的万历六年(1578年)初夏,俺答汗和索南嘉措在青海仰华寺正式会晤,举行了**会。
**会上,双方商业互吹。
索南嘉措赠俺答汗「转千金法轮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俺答则授予索南嘉措「圣识一切瓦齐尔活佛喇嘛」的称号。
从此格鲁派首脑就被称为活佛喇嘛,索南嘉措成了第三世活佛(根敦朱巴和根敦嘉措为追认的一丶二世活佛),格鲁派也在蒙古各地迅速传播开来。
现在俺答汗死得早,这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发生。
朕是不会让格鲁派传播出青海,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藏地,继续跟噶举派内耗。
后面等朕派兵控制青海以及藏地,绝不会让任何一家独大。
「戚继光曾经上过奏本,说滦河一带有一支真义宗,也叫释门归正会。持戒苦修,真心修佛。朕觉得就很好。
下诏派太常寺和礼部僧录司的人,去漠南好好转一圈,再规划好,在左右两翼十一部,分别修上十一座佛刹。」
「遵旨。」陈矩应道。
李春在旁边说道:「皇爷,辽西总兵萧文奎上奏本,说已经降服兀良哈丶喀尔喀漠北蒙古十七部。
收得人口两万一千六百帐,男女十二四千七百人,牛羊无数.还有部分向西丶向北逃窜。」
朱翊钧摇了摇头,「蒙古的龙兴之地,居然才检得这麽点人口,只够漠南十一部的十分之一。想不到这些年天气转冷,漠北连年雪灾旱灾,影响如此惨烈。
漠北蒙古人,改成后翼四部,选四位忠顺大明的首领册封为伯。着资政局拟诏,赐名敕封,援例归宣徽院和前军都督府统辖。至于前翼,给青海丶金山以及天山的蒙古人准备的。」
「遵旨。」
朱翊钧长舒一口气,「漠南这锅饭,终于做好了。漠北是捎带着。现在需要花些心思在左丶右丶后三翼做些水磨功夫,汉蒙一家亲。」
他在脑海里把漠南漠北的地图想了一遍,又说道:「俺答汗不是在修归化城吗?」
「回皇爷的话,才刚刚打了三面城墙,以及部分殿阁的地基,还差得远。」陈矩答道。
「我们接着修。」
「皇爷,绥远侯的驻帐就在不远处,说不定要请求归还归化城?」
「请求归还?他脸真大。
绥远侯才四五岁,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难说。等他成年了,漠南漠北形势必定为之一变。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不过归化城既是朕和朝廷花钱修好的,自然有权驻军丶派官吏收税。」
「遵旨。」
李春禀告道:「皇爷,朝鲜有奏本,开原伯周国泰丶清阳男魏建平丶会宁男高策率肃慎军在庆尚道密州击败乱军崔正安部,斩首两千一百人,俘一万一千六百人。前锋进抵东莱都护府釜山镇,前面是大海。」
「是大海,他们带着肃慎军,把朝鲜从北到南打了个对穿?」
「回禀皇爷,北海宣慰使司上奏本,说朝鲜乱军悉数剿除,请撤并北海宣慰使司。」
「那就撤并了吧。改任吴兑为朝鲜观国政使,叶梦熊为朝鲜观国政使司长史。全力协助朝鲜重建朝纲,恢复民生。
会宁男高策为朝鲜督军使,归吴兑节制。
此前大明帮朝鲜编练的海东营等诸军,全部改为朝鲜新军,由高策统领。」
东莱都护府釜山镇是个好地方,大明可在那里进驻一支水师和陆战营。日本,此前朕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人性,结果做成了一锅夹生饭。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再加把火,使劲地熬,熬烂,熬到骨头都化了,再出兵收拾一番。
朕也明白了。他们终究还是贱,不狠狠收拾他们,不让他们痛到彻心彻骨,他们是不长记性的。」
「遵旨。」李春连忙记下。
「对了,海公现在哪里?」
「皇爷,锦衣卫禀报,海公在临清城码头,混进了一支佛门喇唬会中。」祁言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
「佛门喇唬会?锦衣卫查到的那位秀德和尚?」
「是的皇爷,锦衣卫有把情况通报给海公,海公在临清城恰好遇到这些人,于是就混了进去。」
「海公学坏了,开始玩兵法,要跟江苏和东南那些人斗智斗勇。这支喇唬会,是什麽来历?」
祁言连忙答道:「回皇爷的话。秀德和尚,真名皇甫檀,字浩举,号参鹄。苏州长洲人士,其父是皇甫冲,兄弟四人号为东南皇甫四杰。
皇甫冲是四兄弟中唯一未中进士者。
善骑射,好谈兵。撰《几策》丶《兵流》丶《枕戈杂言》等治政论兵文字数十万言。还精音乐丶弈棋。
皇甫檀乃皇甫冲幼子,自小由其父开蒙,跟随学习。嘉靖三十七年,皇甫檀十二岁,皇甫冲病故。
后皇甫檀十六岁中秀才,文采名誉东南,被称为东南十灵秀之一。
隆庆元年参加南闱,同考官阮仁道暗示他上孝敬,他拒而不纳,于是名落孙山。皇甫崇不服,上书告状,不了了之。」
朱翊钧有些不解,「皇甫家不是父子一门四进士吗?如此显赫,怎麽皇甫檀还会被人如此欺凌?」
「皇爷,阮仁道是楚党。」祁言轻轻说了一句,看到朱翊钧默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皇甫冲丶皇甫涍丶皇甫濂早逝,生前清廉,持才傲物,与东南士林关系并不融洽。
皇甫檀三叔皇甫汸还在世。只是他好声色狎游,交游广泛。无意涉及武定侯之案,被巡按御史所窘,几乎破家。」
朱翊钧轻笑了一声,「阮仁道去南闱做同考官,确实做了一番功夫。这看碟下菜的功夫就做到位了。」
祁言三人低着头不敢答话。
「继续。」
「回禀皇爷,后来皇甫崇之妻舅任博安组织了这支喇唬会,知道他博学多才,能言善辩,就重金请他出山。先买得一张度牒,让他出家,释号秀德。
再疏通关系,让他在天界寺挂单十个月。然后组织这支佛门喇唬会,开始了这次行骗之旅,收获颇丰。」
听了祁言的详细讲述,朱翊钧忍不住笑了。
喇唬会,真是一帮人才啊。
尤其是喇唬会首脑任博安,组织能力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洞彻,骗术非常高超,就算是换到后世,起码是跟下周回国丶皮带哥等并列的一代豪杰。
「这个任博安是东南地头蛇,有大用处。镇抚司南京分局管事的是谁?」
「回皇爷的话,是苏峰。」祁言叫人查了后禀告道。
「苏峰?」
「就是曾经潜伏在水贼里当三当家,破了盐商买凶伏杀钦差一案的功臣。」
「写道密令给他,把任博安好好利用起来。有些事,不适合海公做,只能他去做。东南,该到了换天的时候了。」
「遵旨!」
朱翊钧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陈矩三人轮流禀告军政要事。
听了二十多分钟,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好了,时辰差不多,四位先生快要到了吧。」
「是的皇爷,约的是十分钟后。」
朱翊钧起身道:「朕换身衣服去。」
往更衣室走去,看到泳池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说,定海伯李超领着朕的青龙水师,到了艮洲没有?」
陈矩三人面面相觑,这事我们真不知道。
朱翊钧也知道他们不清楚,不由抬起头,望向东边。
(本章完)